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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时光究竟有多长远,季安言不知道,只因她未曾经历过。然而,在此时此刻,感觉到身后环着她的手臂轻微的颤抖,她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那种窒息的孤寂。
于陆景殊而言,千年的时间,足以磨平他所有的棱角,足以消磨他所有的耐性,从满身孤寂直到麻木,这样的感觉足以让他选择死亡,然而最可怕的是,他死不了。
她的目光平静的盯着月光洒落的地面,映出了她和他的轮廓。
“几千年的时间,我从未为一个人停留脚步。”他低低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那一刻,季安言几乎能够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他怀里转了个身,狭长的双眸静静地与他对视,她抿着唇问他:“几千年后,你找到那个能够让你停留的人了吗?”
听着她被压抑的很好的声音,他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这般笑声是季安言从未听过的,在一瞬间的寂寥之后,破开了云雾。他双眸温柔的看着她即便在夜色中也秀美如常的面容。他伸出手,玉骨修长的手指慢慢的附上她的脸,她听着他讲着世间最动人的情话。
“轻而易举,我可以触摸的她的脸,可以直视她的目光,可以轻吻她的唇。如果她愿意,我可以站在她的身旁,为她撑起一片天。”
几千年的时间,他从未接触情爱。他缓慢走来,看过太多生死离别,看过太多劳燕分飞,看过太多薄情的男子,只求富贵的女子。
他的心开始冰封,他可以优雅的笑着,笑着看曾经许下海誓山盟的情侣最终逃不过时间,逃不过世俗,然后分离。
直到后来,他遇上了她。
第一眼,他看穿了她所有的底牌。他以为他只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可是他的底线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这个玩具破裂。
他可以不顾洁癖的抱起她,甚至容忍她吐了他一身脏血。
他甚至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为什么来的这么快。只是觉得,那就是她了吧?
有人说,一眼万年。那么他呢?是不是几次回眸便定了终生?
陆景殊坚硬的下颚轻轻的抵住怀中少女的脑袋,他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温软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茶花香,轻而易举的钻进他的鼻间。
“陆景殊爱上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叫‘季安言’。
——
清晨醒来,季安言的眸光落在男人的睡颜上,她忽而伸出手缓缓的在他的脸颊上划过,依旧是冰凉的温度,只是柔软的不可思议。
“早上好。”陆景殊的嗓音中带着晨起的沙哑,他目光轻柔的看着她,嘴角忽而弯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季安言弯了弯唇,“早上好。”
人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清晨时分,在你醒来之际,你最爱的人跟你说上一句‘早上好’吧?
房间里的设施条件并不好,连独立的卫生间也没有,这就更不用说什么生活用品了。
季安言走到一边,直接套上衣服,从自己的手镯里拿出了两支崭新的牙刷,递给了陆景殊之后,她又拿出了牙膏。
将所有的生活用品一一从手镯中拿出之后,她这才开始整理起自己来。
刷牙的时候,她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陆景殊。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洁癖严重的男人,在这种破旧的地方也能够睡上一夜,如今竟然还和她一样,满嘴的泡沫。
早饭时间,顾承安和明休两人依旧是端着白粥进来的。原本村长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早饭,但是用顾承安的话来说便是两人的胃不好,早上只能吃些流食。
用饭的时候,明休谈起了关于婆娑神庙的事情。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一看?”
季安言咽下白粥,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子,这才开口:“至少得等村长离开之后。”否则,他们做起事情来显然有些麻烦。
昨天从那位妇人的口中得知,那位村长一般都是中午时分不见人,到晚上再回来。所以他们可以在中午过后,直接尾随他找到婆娑神庙。
只是季安言的想法明显落空了。
大约早上九点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比的村庄忽然闹腾起来。当几人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村长带着几名壮硕的男人回来。而他们的背上全部都背着人。
明休上前一步,看着村长苍老而显得诡异森森的脸,指了指几个男人,问道:“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村长的脸上划过一道明显的悲伤,他回头看了一眼几个男人,或者应该说那些男人背上的人,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悲痛,“今天上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山上竟然有石头滚下来,这些族人都被……”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
季安言站在陆景殊的身边,两人与村长等人站的有些远,她转眸看向他,他的脸上依旧清冷矜贵依旧,看不出半点神色,“你觉得呢?”
陆景殊的眼眸中忽而有暗色的红光闪过,几秒钟之后,他轻微的勾了勾嘴角,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声音依旧低哑,“这些人可不是被砸死的。”
“咦,你怎么知道的?”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季安言狐疑的盯着身旁的男人,一脸的疑惑。她可不认为陆景殊的视力这么好,能够看清这么远的状况。
“活了几千年的福利。”他轻轻的笑了笑,随即不再开口。
季安言在一瞬间的静默之后,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然后走上前去。
几个死者已经被放在了地上,一旁有几名妇人在他们身旁哭的撕心裂肺。
季安言的目光一转,装作感兴趣的模样,蹲在了其中一具尸体的旁边,一双眸子深邃,目光从上扫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死者的身上满是淤青。
忽而,她的眸光一凝。在死者的嘴角处,她看到了一丁点白色的粉末。她想要伸手将那点粉末抹掉,却感觉到了忽然射在自己身上的冷光。
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她站起身子,目光在不经意间和顾承安的目光相撞,注意到对方眼底的那一抹深意,她便离开了那具尸体。
看着村长面色悲伤的安慰着一个个死者的家属,季安言只是觉得很讽刺。
“不管怎么样,节哀。”她拍了拍身旁的一位妇人,也不管对方是否有反应,便已经迈着步子走到了陆景殊的身边。
回到房间内,她听着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轻,随后村长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老者拄着拐杖,身影佝偻,“真是对不住几位了。”
“村长不要这么说,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想到,只希望死者能够早日入土为安吧。”季安言接过他的话,一手搀着老者,眸光中带着淡淡的悲伤。
这般情真意切的模样看的明休几人嘴角一阵抽搐,手臂上都冒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止不住的感叹,季小姐不愧是个演员,这演技简直了!
就如明休等人所想,村长在看到季安言那一脸的悲伤之后,眼底深藏的戒备也少了一分。
几人聊了一会子,村长以自己要去主持几位死者的葬礼而告辞。
看着村长远走的背影,季安言立刻盘着腿坐在了床上,而她的身旁,则是连坐姿都十分优雅高贵的陆景殊。季安言发现,她似乎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在自己随性的同时,身旁有那么一个男人的存在。
眨眨眼,右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她摸着下巴摩挲了好一会儿子,才开口:“承安,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那一眼,他眼中的深意可不是假的。
听到季安言忽然提到自己的名字,尤其还是去了姓的,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后阴风阵阵,目光装作不经意的瞥过陆景殊,只见他们家爷依旧保持着一副全天下我最矜贵高冷的模样,他不由得想要伸手抬一下自己的眼睛,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眼镜早已被扔在了一边,瞬间又尴尬的放下了手。
咳嗽了两声,他这才点了点头,回答了季安言的话,“那几名死者身上出现的淤青应该是死了之后,被故意弄出来的。”
“伪装的?”明休出声,“也就是说是故意做成这个样子,其实是死于别的原因。”
“恩。”点点头应了一声,顾承安面色严肃的继续开口,“我在其中一个死者的指甲里找到了一些东西。”
说着,顾承安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的手帕。打开手帕,只见上面撒着一些细小的白色粉末。
季安言看着这些粉末,嘴角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那位村长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拼命注意着她的时候,顾承安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另一名死者的指甲里找出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伸手撵了一点粉末放在鼻间闻了闻,随后手指忽然往自己的唇边凑去,却被身旁忽然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截住了。
陆景殊的目光中明显带着不赞同,十分嫌弃的扫了一眼季安言的手指,他忽然撇开脑袋,开口道:“让明休去试。”
季安言:“……”
明休:爷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哀怨的扫了一眼季安言呆愣的秀美脸庞,明休认命的在手帕上沾了一点粉末,随后放在嘴边,只用舌尖扫过。
明休本来就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之后又在陆景殊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要说吃这种不知名物体,他连含有剧毒的毒蛇都活吞过。至于他为什么没有死,这个问题就要问他们家伟大的爷了。
在舌尖扫过手指的那一瞬间,明休的脑袋里还在想自己究竟会不会死在这不知名的粉末上面。而显然,明休是想太多。
将手指远离嘴巴,他又撵了一点粉末放在自己的鼻间闻了闻,眼眸深处划过一丝了然,“是罂粟汁。”
“果然如此。”顾承安同样沾了一点粉末放在嘴里浅尝,得出的结论和明休的一模一样。
所谓罂粟汁其实就是在取罂粟果时划破表皮,流出的白色果汁。这种果汁暴露于空气后悔干燥凝结,然后变成褐色或者黑色的块状物体,之后在经过人为的改造之后就变成了白色粉末。
季安言看着手帕中的罂粟汁,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意味深长,“看起来这里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被石头砸死这种烂借口也亏得他们想得出来。”明休的眼底闪过一道鄙夷,不过虽然这么说,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那些朴实的村人根本不可能看出这其中的猫腻。
感慨了一声,明休挠着脑袋,忍不住哀怨,他们这究竟是扯进了什么事情里面?明明他们是因为一个幻形者才来到这里的不是吗?怎么又扯上了罂粟汁这种鬼东西?
“说不定,这里的人在生产毒品?”顾承安皱眉开口,在看向季安言的时候,他看到后者点了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具体情况还是要找到那个婆娑神庙才知道。”
几人说着话,季安言再次感觉到院子里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昨天给他们送饭的那位妇人。
妇人明显是趁着村长在给那些死者举行葬礼的空挡跑着过来的。额头上的发丝凌乱,嘴里不停的喘着气。
只平息了一会,她便开口:“这已经是第四批死掉的人了。”
一句话,直接切入主题。而话中的内容同样也使得在场的几个人挑起了眉毛。
“前面那些人也是被砸死的?”明休目光深沉的问道。
妇人摇了摇头,“最前面两批不是,是被毒蛇咬死的。我们这边本来就毒蛇多,所以大家并没有怀疑。”
但是死的人多了,有些人自然也会感到不对劲,比如说她的爷爷。她的爷爷年纪很大了,本来便不用去帮忙修筑神庙,所以一直都待在家里。在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之后,他独自一个人去了山里,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如此担心远在深山中的丈夫的原因。
她的爷爷很有可能已经出事了,但是她的丈夫暂时还活着。
看着妇人焦急的脸,季安言只是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能帮忙的我们一定会帮的。”
看懂了季安言眼中的意思,妇人便再次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她原本就是趁乱走出来的,若是被村长发现了,那么估计他们这一群人都得完蛋。
不管怎么说,她还要靠着季安言等人找到自己的丈夫。
——
夜晚降临,天边的月色愈发的孤寂,天上挂着的几颗星子看着颇为渗人。
在主持完葬礼之后,村长在季安言等人还未发现之际,便已经不知所踪。
季安言和陆景殊,顾承安三人坐着,唯有一个明休不停的在房间里面瞎转悠,这来来回回的身影看的季安言的眼睛一阵疼,忍无可忍的将桌上的一个茶杯扔了过去,她咬着牙,道:“明休,你能不能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明休本来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发现几人的脸色有什么不一样,因此茶杯直接砸中他的额头,瞬间红了一大块。
伸手捂住额头,他哀怨的盯着季安言,出口的嗓音中也带着一点点颤抖,看起来可怜不已,“我这不是在想怎么去婆娑神庙吗!”
闻言,季安言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用不着你想,我有办法,你现在就安静地给我待着,等到午夜的时候我们再过去。”
“诶?你有办法?有什么办法?还有啊,为什么要等到午夜再过去?”明休愣愣的眨眨眼,问题像炸弹一样的从嘴巴里面冒出来,炸的季安言顿时又想砸人了。
忍不可忍的一脚踹在明休的屁股上,她直接身子一歪,靠在了陆景殊的肩上,闭上眼睛睡觉了。
陆景殊十分淡然的将人一手搂在怀里,目光似有似无的划过明休的脸,令后者顿时禁了声。
如今离午夜也不过只有一个多小时,因此几个人都放弃了睡觉时间,反而是兴致勃勃的等待着午夜的来临。
其实季安言选择这个时候没也是经过一番慎重思考的。原本她想着跟踪村长去找到婆娑神庙,但是想想,那位老者看着便是个多疑的人,若是跟踪时被发现,那就搞笑了。更何况她这边还有秘密武器,完全用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而晚上虽然前进有些困难,但是这对于他们这群身怀异能的人来说,明显不是什么大问题。反而,深夜临近,那些人应该会放松警惕才是。
随着天边的月亮缓缓的走到脑袋上空,季安言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明休和顾承安已经将仅有的一个小包背在身上了,她挑了挑眉,“还真是迫不及待?”
“挺期待的。”顾承安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回答。
“那就走吧。”从床上跳下来,季安言手腕上的手镯忽然有一道红光闪过,随后肥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两天不见,肥肥似乎又胖了一圈。季安言盯着它鼓起的肚子,眉毛忍不住挑了挑,“你又吃了我放在手镯里的东西?”
肥肥伸出爪子,挠了挠脑袋,随后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一圈,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的季安言恨不得拔了它的狐狸皮。
“得了,别耍宝了,赶紧带我们过去。”那位村长和季安言有过近距离接触,肥肥当时虽然在手镯里面,但是他的气味它依旧记着,所以想要找到村长,完全没有什么大问题。
四个人加一只狐狸慢慢的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只留下夜晚的蜡烛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闪烁。
虽然夜色很阴暗,山间的路也不好走,但是这对于季安言几人明显算不上阻碍。明休和顾承安的手上拿着一个手电筒,不弱不强的光恰好能够将眼前的路照的一清二楚。
季安言则是直接开启了摄瞳,一双眸子中金光若隐若现,看的明休一阵嫉妒。而陆景殊的眸子中也是暗色的红光闪现。
绕过了一段灌木丛之后,前方是一条河,上面架着一根硕大的木头。透过朦胧的灯光,小河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只是,平静一般都是暴风雨的前奏,在这种地方,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季安言这么想着,伸手便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靠近小河的时候,她出声,低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诡异,“我这石头扔下去,不会出来条鳄鱼吧?”
明知道季安言是开玩笑的,明休还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要是出来一条鳄鱼,我就直接跳下去。”
“还真是不给面子。”撇了撇嘴角,季安言也不跟明休杠,只是伸手将石头扔进了河里。
听着‘咚’的一声,季安言等人的目光紧紧的锁住湖面,缓慢的一分钟过去,湖面上没有任何动静。然而就在顾承安手中的手电筒的光线照在湖面上时,他们却忽然看见了湖水中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一群东西。
称之为东西,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种生物究竟是什么。长得不像鱼,它们的身上没有鱼尾和鱼鳍,有着锋利的牙齿,身材也是细长细长的,看起来就像条蛇一样。
“你们看!”明休忽然出声,季安言等人立刻将目光放在他的手电筒光线照射的方向,只见那根独木桥上面,不知何时已经围绕住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
“这些是什么东西?”明休嫌恶的看着这些不知名的生物,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不是没有见过恶心的东西,但是对于一个有着轻微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这种恶心的感觉真的怎么也褪不去!
陆景殊的眸光清冽,他注意到季安言撇过来的眼神,那眸中明显透露着‘你肯定知道’的意思,令他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
修长的眉宇间漫上温柔,他的面容比月色还要苍白上几分,但是却又一种妖魅和清隽结合的诡异美感。右手附上唇瓣,他的声音低低的,“巫族的神书中记录有两种生物,一种名为利齿,生长在死水中,离了死水,便立刻死亡。另一种名为革翼,虽然名字中有‘翼’一字,但是它们没有翅膀,也不会飞,经常集聚在充满死气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这条河中的水是死水,然后这破地方死了不少人?”季安言整理了一遍陆景殊说过的话,将重要的信息全部剖析了出来。
看着陆景殊轻微的点了点头,季安言开始沉默不语。
她将目光放回到河水中,隐约间,她似乎能够感觉到充斥其中的死气。陆景殊口中的死水其实就是被死尸浸泡过的河水。不管任何生物,只要碰过这水,都会沾染上死气。而利齿能够在里面存活,甚至是以此为养料,可想而知这东西有多可怕了。
当然,革翼也一样。
“我看过古籍,上面记载了革翼这种生物,据说革翼虽然以死气为生,但是却极喜欢生人。人若是沾染上这种东西,必定被革翼吃的半点不剩。”
顾承安看着季安言,将脑袋中印有的关于革翼的资料一股脑儿的全部扔了出来。
看到那本古籍纯属偶然,古籍中很多生物早已消失灭绝,原本他以为,像革翼这种诡异的生物自然不会存在,但是今天看到的一切显然打破了他所有的想法。
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说了这么多,我们怎么过去才是重点。”习惯性的挠了挠脑袋,明休盯着那黑漆漆的木头,一时间也蔫了。
一般人碰上这种东西早就逃跑了,而他们呢?还在这边作死的想着要怎么才能过去……
明休盯着那根木头,眼睛射出来的光几乎能把木头给烧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几个人站着都不说话。明休偷偷的看了一眼季安言,发现后者正蹙着眉,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里明显有着奇怪的神色。
隔了好一会儿,一直被明休注意的季安言才动了一下托着下巴的手臂,随后不顾几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径直走到了独木桥边上。
狭长深邃的眼眸中,开始有金光蔓延,金色的丝线缓缓的出现,随后竟是直接从眼眸处脱离,在季安言的面前开始慢慢的缠绕。在明休和顾承安差异的眼神中,那丝丝的金线形成了一朵莲花,而花心处,却又有一点诡异的红光。
季安言的眼眸忽然闭上,只见那朵金色的莲花忽然向前而去,直直的落在独木桥的正上方。等到季安言再次睁眼,金丝红莲忽然爆发出一阵光芒,紧接着,明休几人便看见原本在独木桥上的那些革翼忽然一群一群的跌落进了河里,落入了利齿的刀刃之下。
革翼的数量很多,几乎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季安言才全部清除完独木桥上的革翼。
金丝红莲消失的那一刹那,季安言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小腿处更是一阵接着一阵的酸软,由于使用了大量精神力,她几乎快要虚脱。
眼见着她双腿一软,即将着地的时候,不远处的陆景殊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右手一伸,便将少女搂在了怀里。
季安言眨了眨眼睛,眼前陆景殊的脸早已模糊不清,这种无力的感觉令她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重活一世,虽然摄瞳的力量增加了许多,但是很明显,她的身子弱的不行,精神力也是差的可以,否则又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感觉到怀中的人心中的那一抹无力,陆景殊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唇,声音低沉的开口:“你很出色。”
说罢,也不管季安言什么反应,直接一个公主抱,将人抱在了怀里。季安言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将脑袋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即便挨得很近,可是她却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顾承安和明休已经在陆景殊的示意下,过了河,她才开口问他:“其实你有办法过河的是不是?”
“恩。”他轻轻地应了一声,修长的身子在月色的照应下显得愈发的神秘。
季安言看着他苍白却无比俊美的脸庞,忽然笑了,“我是不是要说声谢谢?”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谢谢你在这些时候能够站在我的身后,让我来面对困难,让我成长。能够感觉到季安言话中的意思,陆景殊低下头,目光轻柔的与她对视,神色却无比认真的说出一句话,“我要的,不是谢谢。”
他们之间,原本便不需要这些客套话。
在陆景殊眼里,季安言注定了是他的女人。其实他完全可以将季安言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中,所有的困难全部交给他解决。但是这样的话,季安言就不再是季安言了。
他认识的那个季安言,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是一个可以睥睨天下的王者。这样的她,又怎么敢于安心的寄于他的羽翼之下?
“为什么听不到你的心跳声?”季安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将话题转移了过去。经过那一夜,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季安言便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于她,真的不只是玩玩而已。可是他们之间,远没有这么简单。
可能是从未谈过恋爱的原因,所以她一直觉得在想,喜欢上了,在一起了,那么什么时候会分开?到了真的要分开的时候,究竟该怎么办?
第一次,季安言开始患得患失了。
所以,她快速的转移了话题。
心知季安言不想再提感情的事,陆景殊也不恼,只是如同往常一般的回答她的问题。
“我的心脏不需要跳动。”其实连有没有心脏都不是一个问题,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也死不了。
听出话外意思的季安言只是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不再说话了。
明休和顾承安心知自家爷和未来夫人有话要说,所以很乖觉的就往前面走去,而陆景殊走得又慢,于是几人之间的差距便拉大了。
明休和顾承安站在一颗大树旁,看着不远处身材修长,姿态矜贵优雅的男子怀抱少女走来时,明休忍不住啧了啧嘴。
“两人还真是般配,这样的爷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是啊。不管怎么样,只希望两个人都好好的。毕竟,爷实在孤寂太久了。”陆景殊身份特殊这一点,他们这群从小跟在他身边的斗心知肚明。
即便是异能者,又怎么会有人二十多年来容貌不变,声音不变呢?
而且,京城别墅里的那位老管家都六十多岁了,听说他伺候爷的时候,爷也是现在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改变。
顾承安和明休两人聊着曾经的事,当顾承安再次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脸色瞬间一变!
“爷和季小姐呢?”
听到顾承安的话,明休立刻回头,在发现没有陆景殊和季安言踪迹的那一刻,同样脸色大变!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跑到季安言和陆景殊原本站着的地方,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之后,顿时瘫坐在地上。
“我们怎么会这么大意!”狠狠地砸着自己的脑袋,此时此刻的明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虽然心中知晓陆景殊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即便是消失不见也不会出事情。但是对于一个属下来说,连自己的主子都守护不好,这一点着实让人接受不了。
“傻呆呆的做在这里也没用,我们往前走吧。爷和季小姐不会出事的。”顾承安整理了一下思绪,想着自家爷那神通广大的本领,终于自我安慰一般的出声。
明休颇为烦躁的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
明休和顾承安在发现自己主子不见了之后,急的团团转。而另外一边的两位当事人却跟没事人一样的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瞎转悠。
季安言依旧乖乖的窝在陆景殊的怀中,她看着面前闪着幽幽白光的山洞,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之前的树林和这个地方有个传送阵,我们不小心误入了。”陆景殊开口解释。
季安言‘哦’了一声,双手离开陆景殊的脖子,想要从他的怀里下来,却看到对方眼神浮现的那一丝冷意时,不由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进山洞的话,我们这样子有点麻烦。”
听到季安言解释,陆景殊这才松了手,却依旧一手揽着她柔软的腰肢。季安言只能无奈的翻白眼。
即便是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身为男人的陆景殊也走在季安言的身后,只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护她安全,所以可以放任她在前面。
被陆景殊抱了好一会儿了,她的精神力也开始恢复,然而却感应不到原本便跑在他们之前,已经不见踪影的肥肥去哪里了。
眸中金光微闪,透过摄瞳,季安言发现山洞里面,至少在靠近山洞口的地方,并没有别人。但是山洞的里面却架上了灯。
这一点令季安言感到十分奇怪。之前他们住的地方时秦山村的村长的家里,那里也只是堪堪有个蜡烛照明而已,但是这种山脚旮旯里竟然安装了白炽灯?
果然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勾起一个冷嘲的笑容,季安言径直弯身走进了山洞。安全的走了一段路之后,季安言两人的面前忽然出现在了两道门,两道门并没有什么差别,看上去一模一样,季安言转过头看陆景殊,“怎么看?”
“既然山洞口没有人把手,那么这两扇门都有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话说着,季安言再次开启摄瞳,只是让她觉得意外的是,透过左右两边的门,全部都是一望无际的黑色。
她眨眨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难不成自己的摄瞳出问题了?这般想着,季安言转头问身旁的男人,“你能透过石门看到什么吗?”
陆景殊只是简单的挑了下眉,随后便开口回答了季安言的话:“黑色。”
哦……原来不是她的摄瞳出问题了。
不过这黑色究竟代表着什么?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季安言看着眼前的两扇石门,忍不住挠了挠脑袋,不管怎么样,石门一定要破,他们一定要进去一探究竟。
但是这石门怎么开还是一个大问题。
季安言仔仔细细的在石门周围看了好几遍,然而却并没有找到机关一类的东西。无奈之下,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接撑着下巴思考。
陆景殊看着这样的季安言,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脸上却不露分毫,淡然的站在一旁。
其实季安言完全可以利用摄瞳将门给破坏掉的,但是她的精神力恢复的不完整,因此风险比较大。
沉思着的季安言忽然看了一眼静默着的男人,怎么说身旁还有一个大妖孽在,怎么着都不会出事的吧?
这般想着,季安言的瞳孔深处再次蔓延起金丝,随后幻化成一朵莲花直直的冲向石门,然而出乎季安言意料的是,石门只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就再也没了声音。
瞪着眼珠子,季安言忍不住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虽然摄瞳的威力是没有之前的大,但是这也太夸张了一点,她以为至少能有一条缝的。
被现实狠狠打击了的季安言顿时可怜兮兮的盯着陆景殊。这个时候就该他出马!
注意到季安言的目光,陆景殊扯了扯嘴角,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后他右手伸出,只是那么简单,潇洒,淡然的一挥,季安言便看见两道石门以相同的速度开始开裂,裂缝宛如蜘蛛网一般稠密,最后分裂成了碎石块。
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季安言在心里感叹。上帝为你关了一扇窗,总会为你开扇门的。就像陆景殊这妖孽,给了他千年的孤寂,也给了他叼炸天的能力。
“我感觉其实你是过来打击我的。”季安言故作忧伤,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儿,才迈着步子,朝着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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