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说起在军营里被操练的屈老汉时,老太妃还是要看屈鸿安的意思,怎么说那个再败家、再不着调,也是屈鸿安的亲爹,总不能一辈子就给留在军营?
之前老太妃也让人给京城送了信,信里把屈老汉的所做所为都讲了一遍,包括他怎么骗失忆的凌小柔一事也都讲了,把屈家老少都气的直咬牙,可再气又如何?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只能恳请老太妃给他点教训。
屈鸿安想了想,虽然他对屈老汉还有怨,可怎么说也是爹,屈老汉那几个没卖的小妾和庶出的女儿,他都能给接进京城里给养着,也不差这个爹了。
只是屈老汉之前的所做所为也真是让人心寒,屈鸿安也怕又攒下的家业再被屈老汉给败了,而且,他在京城为官,如今又没了贺楼家兄弟的扶持,到处都有人盯着,一个不慎就能落人话柄,屈老汉若是留在京城,他总是不能安心。
最后想来想去,就求着老太妃将屈老汉再送回之前的庄子,在那里有庄子里的人照应着,就算没有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不会缺他的。
等第二日让人把屈老汉带进府里,屈鸿安就躲在屏风后面听屈老汉与贺楼远对话,当被贺楼远问道他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贺楼远会派人将他送过去,屈老汉竟老泪纵横地道:“王爷,老汉我也一把年纪,没几天好活了,之前做的事都是鬼迷心窍,也不敢求王爷和王妃的原谅,只求王爷把我送回庄子,让老汉在那里赎罪吧。”
屈老汉也不蠢,这些日子在军营里虽然过得苦,也明白王爷看在他姨母面上不会要他命,不然就凭他之前的作为,王爷真想杀他还用费这周折?
可他也不敢再跟王爷攀亲戚了,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夫人如今肯定也不想认他,不然虽然夫人在京城,可一封书信就能把他要回去,等了这么久都没信,他已经绝望了。
其实若是可以,他更愿意在渭城府里待着,每天卖个水,又赚钱又自在,可他之前惹出那事,渭城府也待不下了。
与其在军营里受苦,不如就回之前待的庄子,至少在那里有吃有喝,他不爱做活了也没人真会动手打他,可比军营里自在多了。
而且,做活也有做活的好处,虽然这一年多他黑了瘦了,可这精神头可足了呢,现在每天不做些事骨头节都不舒服。
贺楼远点点头,这个要求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也当是卖表弟一个面子,就算姨母对屈老汉完全死心了,也不能改变屈老汉是他表弟表妹们亲爹的事实,往后还是要给他养老送终的。
而屈老汉的决心也让屈鸿安心里怪不好受的,比起脾气火暴的屈鸿泽,屈鸿安性子温和不少,自幼跟屈老汉也更亲近一些,不然也不会受他影响一房又一房小妾娶了不少。
虽然如今妻妾和睦,不像屈老汉一样招人不待见,但屈鸿安可以想像,若是没有凌小柔的出现,他很可能还会一个又一个的妾往回娶,长此下去他又何尝不会成为又一个屈老汉。
所以在屈家,他可以说是对屈老汉怨气最小,感情也最深的那个。
一听爹说的可怜,屈鸿安忍不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这时他的心真是软的不行,什么也改变不了人家的父子亲情。
屈老汉一见屈鸿安,顿时就老泪纵横,拉着屈鸿安的手臂就是一通‘儿啊’的乱叫,叫的屈鸿安更是百感交集,就差没爷俩抱头痛哭了。
等这爷俩哭到一站,贺楼远这才开口,“表弟,既然令尊要回庄子,我便派人将他送去,其余的事就待你回京安顿好使节再做打算。”
屈老汉‘嘎’的一声,随即巴着屈鸿安,“安儿,为父老了,也没几天好活,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能承欢膝前,要不你就带爹回京城吧,爹往后就在府里,哪儿也不去了。每天能看着你和泽儿,还有绣儿,爹也就心满意足。”
屈鸿安犹豫着答不答应,虽然也心疼爹爹一把年纪一个人在外面,可真是怕了他之前的所做所为,还有之前老太妃送来的信他也不是不知道,心里是清楚这个爹就是这时候了还不是个安稳的,可让他继续在外,又真是于心不忍。
下意识看向贺楼远,贺楼远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也真是觉得这里面没有他什么事,老头是屈家的老头,就算之前做过一些不是人办的事,可事情都过去了,人家的儿子都来了,这里面真就没他什么事。
就是屈鸿安现在说要把屈老汉带进京,贺楼远都不会说一个‘不’字,那是屈鸿安的爹,他可没理由阻止人家父子相认。
若是他爹还活着,就是比屈老汉还作,他也不能让流落在外,当然也不可能让他有机会祸害人就是了。
既然他能把屈老汉治的服服贴贴,为何屈鸿安就不能?做了这么久的官,他也应该不是个蠢笨的了。
屈鸿安见贺楼远没任何表态的意思,当然明白贺楼远是想他自己拿主意,想了想,对屈老汉道:“爹,若是这次跟我回京城,往后你就在府里看看书、下下棋、没事就在花园走走,府门都不踏出一步,你可愿意?”
屈老汉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他也想过,屈家在京城的生意肯定做的很大,银钱肯定是不愁,状元在京城的府邸能小得了吗?就算在府里哪儿也不去,光是在府里转也比在军营里受苦强,当然也比在庄子里日子好过,至少在状元府里他还是当老爷的。
想也不想就猛地点头,那样子看的屈鸿安又是又是气又是心疼。
总算是把屈老汉的事给解决了,虽然贺楼远觉得狗改不了吃屎,屈老汉虽然能老实一阵子,可这一阵子过后,还得犯老毛病,但现在屈府对他也不会像从前那般纵容,还真不信他能作出花来,既然屈鸿安愿意接他回京,那就回京好了。
第二日,一整天,王府里都热闹非凡,老太妃忙着给准备让屈鸿安带回京城的东西,凌小柔也指挥着丫鬟给装车,都是些平日做出的吃食,放着也不会坏的,还有一些土特产品,都是要屈鸿安给带进京城。
义母、义兄、包括已经成亲的屈鸿绣和屈鸿泽新娶的媳妇都有,至于上次李旬回京时也给太后带了一些,这次既然又来一次,东西还是要带一些。
虽然之前两日就开始准备了,这一整天还是忙忙乱乱的,各种酱料就准备了一车,再加上其它东西,即使是挑着轻便易带不怕坏的准备,光吃的就足足装了五大车,更不要说老太妃只要能想到的就往车上装。
等一早送屈鸿安和使节团出渭城府时,就看本来就是大车小车赶来的迎使队,在把东西送进宁远王府,再出来后又是大车小车足有十几辆之多。
再带上五十多人的使节团,以及渭城府派出的和京城里跟来的护卫队,浩浩荡荡也有近千人了。
而这次江蒙使节们也终于是看到那位传说中美貌、厨艺又好的宁远王妃,果然比传闻中还要美上几分,即使是挺着圆润的肚子,不但没有让人显得憔悴,反而添了几分柔和之美,倒是让江蒙人不禁羡慕宁远王的好福气。
只是这位王妃只是站在宁远王身边,不时叮嘱屈鸿安一些事情,从称呼上他们总算是明白为何迎使官跟宁远王那么熟了。
之前宴席上迎使官官称贺楼远为宁远王,宁远王也只称迎使官,却原来迎使官是宁远王的亲表弟,王妃则是迎使官的义妹,有着这层关系,他们竟然没有好好利用一下,看来进京的路上最好是多跟迎使官打探一下宁远王的事情。
毕竟渭城府是江蒙到大衍国的第一站,往后两国不管打不打仗,他们跟宁远王的接触都不能少了,当然要做到知己知彼了。
可瞧着迎使官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样,但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要怎么才能从他这里套出话呢?
最后,实在找不到屈鸿安弱点的使节们,便把主意打到了屈老汉身上,之前似乎听到迎使官喊他‘爹’,可瞧着晒的黑黑的脸和他粗糙的手,想必就是个做重活的人,这样的人几句话就能哄开口吧?
于是,使节们还没等出渭城府,就已经把目光盯在屈老汉身上。
送走使节团,贺楼远带着凌小柔坐轿再回渭城府,难得出来一趟,当然要逛逛再走了。
至于使节们回去的途中吃什么,住哪里就不需要渭城府这边再关心,一路上都有驿馆,如今驿馆的一日三餐都是跟快餐店定,倒也不怕吃的不好。
若是想吃的再好一些,城里到处都有馆子,只要有钱完全可以去买了吃,这点迎使队可是不限制的,只要江蒙国人有银子,想吃什么还没有呢?
一路上,凌小柔坐在轿中,贺楼远骑着马跟在旁边,凌小柔一想到那些江蒙使节看屈老汉时算计的眼神就有些担忧,屈老汉那人,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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