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宜起身告辞,宁贵妃笑道,“本宫就不留你了。对了,今儿早上,本宫听说沈婕妤去了御花园游玩。若是本宫猜的没错的话,沈婕妤这会应该还在御花园。”
沈静宜秒懂,笑道:“多谢贵妃娘娘指点,儿媳告辞。”
出了瑶华宫,沈静宜直接朝御花园行去。果然在御花园见到了沈静月。
沈静月的目光同沈静宜的目光对上,空气中火药味十足。沈静月有一瞬间愣住了,转眼又反应过来,绽放笑容,犹如这初夏的花儿一般,热烈又耀眼。沈静月主动走上前,“原来是五王妃。五王妃可是稀客。我进宫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碰到王妃。”
沈静宜不动声色的打量沈静月,同当初侯府那个小姑娘相比,如今的沈静月长高了,眉眼也长开了,浑身上下全是小女人的媚态和青春活力,不过身段还显出几分青涩。沈静宜暗自冷哼一声,别管沈静月如何装扮,如何故作姿态,都不能否认她还只是一枚青涩的果子。这样青涩,真的能满足光启帝那个阅尽人间美色的皇帝吗?
沈静宜笑了笑,“沈婕妤春光满面,想来在宫里的生活一定是如鱼得水。”
“王妃说笑了,我再怎么春风得意,也比不上王妃你身份尊贵啊。身为王爷的正室,在王府内说一不二,执掌生杀大权。多少人都要避着王妃。”沈静月手持美人团扇,咯咯一笑,眼里面全是讥讽之色。
沈静宜没有动怒,貌似也没将沈静月的话放在心上。这倒是让沈静月有些意外。
沈静宜挥挥手,所有人退后。随手掐了个花骨朵,拿在手里把玩。一脸笑意的看着沈静月,“沈婕妤就如这花骨朵一样,真正美艳盛开的时候还没到。只可惜太过打眼,还不到盛开时节就会被人踩在泥地里,这辈子就再也没了绽放的机会。”
沈静月手持团扇,掩嘴一笑,“王妃是在威胁我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别行差踏错,成了他人的垫脚石。”沈静宜笑了笑,抬起沈静月的下颌,“这么美的人做人家的垫脚石,那多可怜啊。我瞧着都不忍心了。”
沈静月撇头,躲开沈静宜的手,“王妃若是想要威胁我,那就打错了算盘。”
沈静宜冷笑一声,“那好,我们就说点实在的。你究竟为谁做事,为何要针对我?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沈静月咯咯的笑着,“你猜啊。王妃那么聪明的人,岂会猜不到我的用意。至于说我和你之间有没有深仇大恨,这就要问问我那嫡母啊。当年我们母女在你们母女手下讨生活的心酸,如今想一想,心里头都难受的很,如今有机会,不回报一二,岂不是不配做人。对了,过往的那些事情,只怕王妃都不记得了吧。你是天之骄女,你所看到的,所关心的,自然不是我们这等人能够企及的。骄傲如你,自然也不会关心我们的感受,更不会在乎我们的日子好不好过。对吧。”
沈静宜挑眉,“就因为过去的一点不愉快,你就如此害我。沈婕妤,我不得不说你真的蠢透了。就如同你当初决定进宫,一样的愚蠢无知。你可知,在外人眼里,我们始终都是姐妹。你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这一切落在旁人眼里,别人会怎么想你?你以为陛下会因此更宠爱你吗?一个对自己姐妹都如此心狠手辣的人,陛下迟早都会厌恶。”
“我好怕哦!”沈静月故作姿态,一脸嘲讽的笑意,“王妃认为我会蠢笨到连这个问题都没想过吗?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吗?我能在后宫站稳脚跟,不光是我的幸运,更有我的努力。沈静宜,别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我,我很不高兴。我一旦不高兴,就不能确保会在陛下跟前说些什么话,到时候要是给你添了麻烦,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沈静宜笑笑,“果然是今非昔比,看来本王妃要重新认识你。不过瞧你东拉西扯的,莫非是想转移话题,不想告诉我究竟谁才是你背后的靠山。”
沈静月轻蔑一笑,“让王妃看出我的用心,真是难得。既然王妃已经知道了我的用意,又何必再纠缠下去。要知道这后宫可不是王妃能够久留的地方。王妃要是没别的事情,就赶紧出宫替五王爷准备纳侧妃吧。”
沈静宜怒极,“好,很不错。我会看着你,看着你究竟走到哪一步。”
“多谢!不送。”
等走远了,巧儿同霜儿才小声嘀咕,“没想到五姑娘这么嚣张,竟然敢对王妃落井下石。王妃,一定要给五姑娘好看,让她知道点厉害。”
沈静宜笑了起来,“自然要给她好看。”区区一个婕妤,脚跟还没站稳,就敢挑衅她。不管沈静月背后有谁做靠山,她都打错了算盘。她会让她后悔终身,让她知道招惹她的下场绝对是终身难忘。
宁贵妃说到做到。过了两天就寻了一个机会,治了沈静月一个胡言乱语,对上不敬的罪名,仗刑三十。三十棍子下去,沈静月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三个月。三个月后,光启帝还记不记得沈静月这个人都是个未知数。届时沈静月想要再次得宠,根本就没可能。除非她遇到贵人,有人肯出钱出力帮扶她一把。
沈静月痛的昏死过去,醒过来后,又大哭一场。她就知道宁贵妃不安好心,没想到宁贵妃手段这么毒辣。宫里的嬷嬷就劝沈静月想开一点,她的伤势算是轻的。要是宁贵妃成心想要沈静月的性命,不用三十棍子,十棍子就能让沈静月一命呜呼。
沈静月呜呜的哭着,“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嬷嬷叹气,“婕妤还是别再做白日梦。婕妤挨打后,宁贵妃就禀了陛下,说婕妤要养病,暂时不能见人。宫里其他人又不肯替婕妤说话,婕妤还是认命吧。”
“她好狠毒的心,她这是要断绝我的生路啊。呜呜……你告诉我,我会不会留疤,会不会再也不能见人?”沈静月满心的愤怒仇恨恐惧,已经无所适从。
嬷嬷在宫里几十年,像沈静月这样的人见的多了。得意时张狂,失意的时候就哭天喊地的。这种人在后宫是走不长的。
沈静月呜呜的哭着,到后面哭累了就睡了过去。
桃儿自然不肯看着沈静月成为冷宫中的一员,她尝试着用以前学的法子联系鸿烈太子后人安插在宫里的人,可是半点动静都没有。桃儿不确定,是那些人是都死了,还是她传递消息的方法错了。亦或是那些人看到了她留下的信息也只当不知道。
桃儿急的不行,这两天连太医都惫懒起来,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显然宫里的风向变了。要是再不想个办法出来,沈静月就真的完了。想来想去,桃儿还是求助到了沈静秋这里。
花费无数银两,桃儿终于得到一个出宫的机会,两次变装后才来到定国公府求见沈静秋。
沈静秋在东院的花厅接见了桃儿。
桃儿低眉顺眼的,心里头很心虚。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底气同沈静秋谈条件,更没有任何好处能够让沈静秋伸出援助之手帮沈静月一把。她此刻只盼望着沈静秋能大发善心,看在沈静月还有点用的份上帮帮忙。
沈静秋一手端着青花茶杯,一手拿着杯盖轻轻的拨弄水面上的茶叶沫子。轻飘飘的看了眼桃儿,将桃儿看得心惊胆战。
沈静秋笑了笑,其实早在得知沈静月在光启帝面前进谗言的时候,沈静秋就预估到沈静月会有这么一天。沈静秋被宁贵妃处置的当天晚上沈静秋就得了消息。她一直没动,就是想看看沈静月要如何自救。没想到,兜兜转转,桃儿竟然求到了她面前。
沈静秋神情淡漠的问道:“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太医敷衍了事,又没有上好的伤药,部分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再不救治,婕妤的身体只怕要彻底毁了。”桃儿小心翼翼的说道。
沈静秋清清淡淡的嗯了声,“你家主子说了什么吗?”
“婕妤这两天昏昏沉沉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清醒的时间极少。”
这就是什么话都没交代了。
沈静秋挑眉,这么说来桃儿出宫找她,是桃儿擅作主张。沈静秋笑了笑,“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主子?”
桃儿心头大喜,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能不能帮忙找一个用心点的太医替婕妤诊治?另外,若是有上好的伤药,奴婢感激不尽。”
沈静秋笑了,“即便我有上好的伤药,你就能带进宫里去吗?”
桃儿一愣,“那,那该怎么办?求夫人想想办法,奴婢感激不尽。”
沈静秋在权衡,沈静月到底值不值得救。宫里一个叶惠妃,恨不得她去死。一个宁贵妃,估计也是巴不得她死的。至于华淑妃等人,也不见得友善。还有周皇后,被宁贵妃叶惠妃压制着,这个皇后做的实在是有些憋屈,连带着太子的地位也摇摇欲坠。幸亏罗家给力,太子妃罗敏有谋略有手段,否则太子早就被人撸了下来。
如此一来,她的确需要在宫里经营一个势力出来。
沈静秋对桃儿笑道:“不用慌张,既然我答应救下沈婕妤,就自然会帮到底。你先回去等消息,很快就会有太医上门救治沈婕妤。”
桃儿带着期待,带着不安,带着一点疑虑离开了国公府。
夏月问沈静秋,“夫人真的要救沈婕妤吗?奴婢总觉着这么做有些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会得罪宫里的贵人。”
沈静秋放下茶杯,轻声一笑,“我不救治沈婕妤,难到就能入了宫里贵人的眼?”
“那也不是。”夏月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奴婢觉着,夫人没必要去为了沈婕妤得罪那几位。万一贵妃娘娘针对夫人,该如何是好。”
沈静秋笑了起来,“放心,宁贵妃是尊贵,不过她还管不到我的头上。”后宫里面真正有资格管她的人,一个是周皇后,一个是太子妃。至于宁贵妃,叶惠妃等人,若是捞过了界,不用沈静秋出面,都有人主动站出来砍断两人的伸得太长的手。同样,周皇后虽然身为国母,却不会干涉宁家叶家的事情,那么宁贵妃同叶惠妃也没资格干涉周家罗家这边的事情。这是宫里面约定俗成的一种规矩,谁若是打破了这个规矩,就是破坏了游戏规则,届时势必会遭受四面八方的打压。
夏月还是很担心,“即便贵妃娘娘不能直接对夫人做什么,可是她可以给夫人使绊子,可以给夫人添堵啊。”
沈静秋大笑起来,“就算我不救治沈婕妤,宁贵妃迟早也会找茬的。行了,此事我心里有数,不会主动将麻烦沾染上身。”
沈静秋叫来江瑶同紫竹,让她们二人走一趟东宫。请太子妃罗敏出面,给沈婕妤请一位负责任的太医。另外沈静秋拿出一瓶上好的棒疮药,还有几瓶灌满了灵气的水,全部交给江瑶。委托太子妃将这些转交给沈婕妤。有了医药,外加灌满灵气的水,相信沈静月的伤势很快就会好起来。
江瑶有些担心,“夫人,要是太子妃不肯帮忙,奴婢该如何做。”
沈静秋笑道,“你对太子妃说一句话,就说皇后娘娘老了,后宫需要新人。如此,太子妃定不会拒绝你。”
江瑶同紫竹揣摩着这句话,隐约的窥见了里面的真相。两人领命而去,顺利进了东宫,见了太子妃罗敏。一开始,罗敏果然不太愿意沾染这事情。那沈婕妤同沈静秋有关系,同她同东宫又没有关系。
不过后来听了江瑶转述的那句话,太子妃罗敏就改变了主意。保证会将事情办妥当。
桃儿没想到沈静秋的办事速度这么快。当天傍晚就有太医来给沈静月诊治,稍后又有伤药送来。桃儿不敢马虎,照着吩咐用药。晚上,沈静月就退了烧,还用了点粥菜。
宫里面从来就没有秘密。这边太医刚进沈婕妤的宫室,那边宁贵妃就得到了消息。宁贵妃正要发作,周皇后那边就派了人过来传话,明里暗里的提点宁贵妃,凡事适可而止。别以为她这个皇后是摆设,宁贵妃就可以为所欲为。惹火了周皇后,宁贵妃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可将宁贵妃给气的半死。好一个沈静月,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攀上了周皇后。早知如此,那天就该直接要了沈静月的性命。如今再想动手,就落了下乘。一时间,宁贵妃只能将这口气忍下去。
沈静月有了好医好药,伤势很快结痂愈合。至于祛疤的问题,则要等伤势愈合后再想办法。
沈静月趴在床上,苦闷的说道,“这回可是欠了三姐姐一个天大的人情。要不是她出面说服了太子妃,我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接着又咬牙切齿的说道,“沈静宜,宁贵妃,我沈静月这辈子同她们势不两立。竟然敢如此害我,将来等我掌了权柄,定要让她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桃儿赶紧劝道,“婕妤小声一点,小心隔墙有耳。”
沈静月气的狠狠的捶着床板。拉着桃儿的手问,“桃儿,你信不信我会有发达的一天?”
“奴婢自然是信的。不过不管婕妤想要做什么,首要的事情就是养好伤势,早日复宠。”顿了顿,又小心提醒沈静月,“婕妤,这宫里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时日一长,陛下身边肯定有了新人,只怕那时候早就将婕妤给忘了。婕妤想要再次得宠,必须早日恢复过来。届时仔细谋划一番,才能让陛下记起婕妤。”
沈静月蹙眉,“你说的对,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养伤,其次就是复宠。这次我得了这么大的教训,以后那些人还想故技重施,那就是做梦。我沈静月没那么蠢。”
虽然很难受,沈静月还是忍着没去抓伤口。沈静月悄声问桃儿,“那些人,你可有联系上?”
那些人自然指的自然是鸿烈太子后人安插在宫里的人马。桃儿摇摇头,“还不曾联系上。”
“到底怎么回事?进宫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一定没问题吗?”沈静月心情不虞。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他们早就换了联系方法。”桃儿委屈的说道。
沈静月想了想,觉着桃儿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她还是凶巴巴的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告诉他们,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别等我以后得意了才找来。那时候本宫可不认识他们是哪个牌面的人。”
“奴婢遵命。”桃儿也在猜测,那些人是不是在观望,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可是沈静月显然是个耐心欠缺的人,只怕那些人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沈静月又对桃儿吩咐道:“你到国公府走一趟,你对世子夫人说,就说我记得她的恩情,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定会加倍偿还。”
“婕妤还是先紧着自己的身子吧,这些话,等以后婕妤好了,何不亲自说给世子夫人听。”
沈静月笑道,“你说的对。还是我亲自同她说比较好。”
沈静秋这边,自从罗隐走后,沈静秋就约束东院下人,除了每日去给罗老夫人请安外,一般都不出东院的大门。不过这不代表就没麻烦,罗老夫人正等着罗隐一走,就要在沈静秋面前摆出太婆婆的款,给沈静秋添堵,让沈静秋知道一点好歹。
这日一大早,沈静秋去正院请安,一进门就看到屋里多了几个颜色艳丽的丫头。
二夫人罗张氏就笑道:“老夫人放心吧,世子夫人最守规矩,老夫人吩咐的,她岂能不答应。五郎媳妇,二婶娘这话说的可对。”
沈静秋挑眉一笑,“侄儿媳妇尚不知有什么事情发生,二婶娘如此突兀的询问,恕侄儿媳妇无法回答。”
罗张氏笑道:“五郎媳妇,我记得你以前曾说,你们沈家最守规矩,你本人从小也都是循规蹈矩。”
沈静秋笑了笑,“多谢二婶娘夸赞。侄儿媳妇自然是守规矩的,不过……”
“守规矩就好。”罗张氏不等沈静秋说完,罗张氏就拍手笑了起来,“五郎媳妇,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如今老夫人体贴你一个人又要操持家务,又要打理嫁妆,还要伺候世子,着实太过辛苦。这不,老夫人一早就替你打算好了一切,这几个姑娘都是老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以后你安心操持家务,打理嫁妆。照顾世子爷的事情,就让她们来做。”
四个丫头或娇艳或妖娆,各有千秋。一个个娇羞不已,脸颊微红,显然是格外的心动又急切。
沈静秋挑眉一笑,没吭声。
罗张氏急忙说道,“五郎媳妇,你还不赶紧谢过老夫人,将这几个丫头带回去。”
“带回去?带到哪里去?”沈静秋冷冷一笑。
“你这孩子,之前还在说最守规矩。怎么,这会就变了脸色。莫非所谓的守规矩,都是哄骗人的。”罗张氏冷笑。
沈静秋放下茶杯,笑了笑,“二婶娘,侄儿媳妇进门通过才说了三四句话,从头到尾都是二婶娘在说。即便有错,也是二婶娘你的错吧。”
“放肆!”罗老夫人眼一瞪,“长者赐不敢辞。这四个丫头都是清清白白的身子,老身做主让她们跟在你身边,替你分担一二。你有何不满?你若是真孝顺,真守着规矩,就该高高兴兴的将这四个丫头领回去,好生待她们。将来她们若是给世子生下一男半女,那也是你的子女。你若是执意不肯,那就是不贤,就是善妒。”
江瑶同夏月都紧张死了。世子夫人该如何拒绝,或者说有办法拒绝吗?
沈静秋端起茶杯,吹了口茶水,这才喝了口。放下茶杯后,沈静秋一眼扫过四个丫头,个个妖妖娆娆的,罗老夫人果然是费心了。
沈静秋笑问:“叫什么名字?”
四人依次回答,“奴婢春兰。”
“奴婢夏荷。”
“奴婢秋月。”
“奴婢冬霜。”
沈静秋笑道,“都是好名字。”
罗张氏同罗老夫人都笑了起来。罗张氏就说道:“五郎媳妇,你如今该知道,老夫人对你有多疼爱了吧。这四个丫头,无论容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而且还会识字算数。有她们在世子身边伺候,你就轻松多了。”
沈静秋笑了笑,不置可否。“老夫人刚才说她们都是清清白白。孙媳妇有一事不明,难道她们都不是府中的奴婢,都是良家子吗?”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娘老子都在府中做活,不用担心她们乱来。”
沈静秋讥讽一笑,“既然是奴婢,又何来清清白白一说!春兰,你有没有被府中的爷们摸过手?夏荷,你有没有同爷们没调笑过?秋月,你有没有同府中的爷们搂搂抱抱过?冬霜,你有没有同府中的爷们眉来眼去?告诉你们,在本夫人面前最好不要说谎,否则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四个丫头顿时变了脸色,委委屈屈的朝罗老夫人看去。
罗老夫人眼一瞪,“五郎媳妇,你是什么意思。你莫非认为老身故意挑选一些作风不正派的丫头恶心你吗?”
沈静秋不急不缓的说道,“老夫人息怒,孙媳妇不敢怀疑老夫人。不过这四个丫头,既然是家生子,身为奴婢,那就当不起清清白白四个字。”眼神一瞥,又笑着问罗张氏,“二婶娘管着家,想来二婶娘对下人之间的一些鬼名堂最清楚不过。对了,这四个丫头,我认为还得让嬷嬷们检查一下身子有没有被破瓜。”
四个丫头一脸羞愤欲死的模样。
罗张氏当即说道:“五郎媳妇,咱们不说清白不清白的话。这四个丫头是老夫人赐给世子爷的,你难道不该收下。”
沈静秋义正言辞的说道:“正因为她们是要伺候世子爷的,我更不能马虎大意。之前二婶娘还说她们四个还会识字算数,这样的丫头我更不能要。要知道,世子爷的书房,就是我也不能轻易进去。里面都是些机要文件,这四个丫头在伺候在世子身边,要是不小心透露了世子的机密,她们一个人死不要紧。怕就怕连累到整个国公府,甚至是宫里的太子妃都要被牵连。别说什么不可能的话,这种事情本就该防微杜渐,从一开始就杜绝任何有可能走漏风声的途径。老夫人,孙媳妇说的可对。”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接受着四个丫头。”
沈静秋展颜一笑,明媚如花。“老夫人,你觉着孙媳妇长得好看吗,身段够好吗?”
罗老夫人皱眉,不齿,“你是世子夫人,说这样的话还有没有体统。简直就是胡来。”
“老夫人教训的对。孙媳妇再斗胆问一句,究竟是孙媳妇长得好,还是这四个丫头长得好?”沈静秋问的狠直接。
就算罗老夫人不喜欢沈静秋,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沈静秋比不上四个丫头。全京城,估计也找不出一两个能同沈静秋在容貌上平分秋色的人。
沈静秋笑道,“这四个丫头,容貌不如孙媳妇,身段不如孙媳妇,她们有什么资格伺候世子?就算她们四个齐齐站在世子跟前,世子爷也不会多看她们一眼。如此结果,老夫人确定还要孙媳妇将她们带回去?”
罗老夫人来不及说话,沈静秋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得先提醒这四位丫头,要是跟着我,那就要凡事都听我的吩咐。我让你们往东,若是你们往西,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其实这会四位丫头已经开始打退堂鼓。容貌比不上沈静秋,身段也比不上,更别说沈静秋还是当家主母,世子爷对沈静秋的在意,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她们拿什么去争去抢?若是沈静秋这会人老珠黄,她们估计还有点机会。可是偏偏她们四人都比沈静秋大上两三岁。只怕沈静秋嫩得如水一样,她们四人就先人老珠黄了。不过她们是罗老夫人的人,自然凡事都听罗老夫人的。
这样一说,四个人都有些灰心丧气。
罗张氏眼珠子乱转,没想到沈静秋战斗力这么彪悍。上一次,她只当沈静秋仗着罗隐的势,所以才敢那么嚣张。这会罗隐都不在京城,她也敢东拉西扯的拒绝罗老夫人的决定,简直是胆大包天。不过不得不说,沈静秋还是极为聪明的,说的一番话,都透着一个理字。
罗张氏心想,要是换了自己那四个儿媳妇,肯定没胆子做到沈静秋这种程度。只会委委屈屈的接受长辈的赏赐。这一刻,罗张氏对沈静秋又是厌恶,又是佩服。罗张氏性子要强,同样也喜欢行事强硬的人。那种一味做贤惠小媳妇的,她还真看不上。当然,她的儿媳妇敢像沈静秋这样,她绝对一巴掌怕死她们。
罗老夫人怒极,她没想到沈静秋还是个新媳妇,连面子功夫都不肯做,竟然公然反对她的决定。罗老夫人怒目而视,“五郎媳妇,老身执意让你将她们带回去,你要如何?”
沈静秋笑了笑,“长者赐不敢辞。不过孙媳妇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够了,世子身边也用不上她们,不得已,只能委屈她们去庄子做活。”
“不要啊!”四个丫头一听要被送到庄子上去,都纷纷叫了起来。“世子夫人,求你不要将我们送到庄子上去,我们不去伺候世子了。求你开恩。”
“放肆!”罗老夫人气的半死,这四个丫头竟然拆台,是打量着她太仁慈吗。“五郎媳妇,你也敢说长者赐不敢辞。老身赐给你的人,还没到你手上,你竟然敢说出送她们去庄子上的话。你这是忤逆不孝。”
“这个罪名,恕孙媳妇不敢认。”沈静秋低下头,微微一笑。若是罗老夫人是她正经的婆婆,来这么一手的话,她还真不好直接拒绝。可惜罗老夫人是隔了一层的婆婆,沈静秋自然就少了许多顾忌。
沈静秋掷地有声的说道,“这四个人都是奴婢,老夫人赏赐给孙媳妇,她们就是孙媳妇的奴婢,孙媳妇就是她们的主子。世子身边不需她们伺候,东院也没有差事给她们。咱们国公府再富足,也不能花这钱养着四个闲人。正好庄子上有活,送她们去庄子上做活,有何不可。既然是奴婢,做活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老夫人赏赐的不是奴婢,而是主子?非得孙媳妇将她们当祖宗一样供起来,才算是尽了孝道吗?”
罗张氏低头,掩嘴偷笑。虽然没为难住沈静秋让人很失望,可是看着罗老夫人吃瘪,也是一件痛快的事情。罗老夫人向来爱摆婆婆的款,罗张氏年轻的时候没少受罗老夫人的磋磨。后来摸清了罗老夫人的性子,一味的讨好,这日子才真正过的舒坦了一点。
不过不能光看着罗老夫人吃瘪,今儿的主要目的还是为难沈静秋。“五郎媳妇,你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就连宫里的太子和太子妃,都知道要对陛下赏赐的人优待一点,这也是对上恭敬。怎么,换到老夫人这里,你就敢直愣愣的驳了老夫人的面子。你不给老夫人面子,就是不尽孝道。咱们国公府可供不起你这样的大佛。”
沈静秋轻蔑的看了眼罗张氏,然后说道:“这四个丫头有多大的脸,还能同陛下赏赐的人相比?二婶娘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传出去,丢脸的可是二婶娘。至于二婶娘说什么要优待她们,才是尽孝道,侄儿媳妇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侄儿媳妇的脸面大,还是这四个丫头的脸面大。既然是侄儿媳妇的脸面大,侄儿媳妇为何要供着她们?莫非侄儿媳妇这世子夫人的诰命是假的不成。若是侄儿媳妇连处置四个丫头的权利都没有,那二婶娘你就更没资格主持中馈。”
“你,你不要胡搅蛮缠。”罗张氏一听沈静秋将话题转移到主持中馈上头,就紧张起来。生怕沈静秋要同她争权夺利。
沈静秋展颜一笑,“二婶娘无需紧张,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老夫人,孙媳妇谢过你的好意,只是这份好意孙媳妇同世子都消受不起,还请老夫人收回成命。”
罗老夫人目光森冷,“身为罗家的媳妇,竟然不听老身的命令,你该当何罪?”
罗张氏幸灾乐祸的笑了,老夫人这是打算动真格的吗?
罗老夫人冷声说道:“来人。世子夫人对老身不恭,杖责十下。”
婆子们如狼似虎的冲上来,沈静秋起身,目光如刀,“谁敢动本夫人一下,就是以下犯上。本夫人治你们死罪。”
“你敢!”罗老夫人怒斥。
沈静秋目光冷冽,“恕孙媳妇不能从命。孙媳妇是朝廷册封的一等世子夫人,没有朝廷旨意,谁也别想动孙媳妇一下。还有,这几个婆子又是什么身份?她们敢对孙媳妇动手,就必然要做好身首异处的准备。”
沈静秋一威胁,婆子们就犹豫起来。
罗张氏眼珠子一转,“五郎媳妇,你根本就是胡搅蛮缠。老夫人是长辈,老夫人要罚你,有何不可。”
沈静秋笑了笑,“二婶娘说的极是,老夫人不光是我的长辈,还是一等国公夫人。老夫人要罚我,我不敢说不。”这话一说完,沈静秋就跪在了罗老夫人跟前,“孙媳妇惹老夫人生气,请老夫人责罚。”
“你,你这个……搅家精!”罗老夫人气的心肝痛,都怪罗隐那小子,竟然这么快就给沈静秋请封了诰命。如今沈静秋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副谁敢强硬,她就撕破脸的架势。
沈静秋严肃着一张脸,反驳道:“老夫人这话,恕孙媳妇不敢认同。孙媳妇一不挑拨是非,二不惹是生非,三不肆意打骂下人,四不败坏罗家名声,何来搅家精一说。孙媳妇自认为进门后,从没有行差踏错,为何老夫人一再的为难孙媳妇。若是因为孙媳妇长得面目可憎,那孙媳妇无话可说。可若是因为老夫人时间太充足,所以拿孙媳妇打发时间,孙媳妇真是满腹委屈。还请老夫人体谅孙媳妇刚进门,多给几分体面。孙媳妇感激不尽。”
说完这番话,沈静秋就开始抹眼泪,一副被人蹂躏欺辱的模样。
罗老夫人指着沈静秋,“好啊,竟然敢倒打一耙,指责老身的不是。老身今日不罚你,岂不是纵容你嚣张。来人,给老身狠狠的打。凡事有老身兜着,没人敢要你们的性命。”
“谁敢动我家世子夫人?”紫竹青竹挡在沈静秋前面,“世子吩咐,他不在期间,谁敢动世子夫人一根手指头,就是同世子过不去。等世子大胜归来,定要将那以上犯下的人千刀万剐,全家杀绝。”
婆子们齐齐打了个寒颤,沈静秋够狠,罗隐比沈静秋更狠毒。这小两口都是会吃人的啊。婆子们为难的很,就算不在乎沈静秋的威胁,却不敢无视罗隐的威胁。众人都踌躇不前,希望罗老夫人开恩。
罗张氏大声嚷嚷,“打就打了,莫非老夫人惩治孙媳妇,还需要谁许可吗?真是笑话。这府中还没有规矩。”
“你给我闭嘴。”国公爷罗达掀起门帘,走了进来。“依老夫看,这府中最不守规矩的人就是你。”国公爷罗达怒斥罗张氏,丝毫不留情面。
罗老夫人心头一颤。罗张氏一张脸白了红,红了紫,就跟调色盘一样。
罗修跟在国公爷身后,对罗张氏怒吼,“还站在那里作甚?还不赶紧退下。这府中那么多事情,你还有空闲在这里调三窝四。真是欠打。”
罗张氏气了个半死,狠狠的剜了眼罗修。当众落她的面子,等回去后她再找他算账。
国公爷罗达扫视所有人,冷哼一声,厉声说道,“定邦才出门几天,你们不多关心关心他媳妇就算了,还整日里算计来算计去。就不怕寒了定邦的心吗?五郎媳妇,今日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有老夫在,这府中没人敢对你动手。”
“国公爷仁慈,孙媳妇感激不尽。”扫了眼一脸黑如锅底的罗老夫人,沈静秋又说道:“国公爷,老夫人,这里没事的话,孙媳妇就先告退。”
“你去吧。”国公爷挥挥手,示意沈静秋赶紧退下。与此同时,罗修也强行的将罗张氏带走了。
罗老夫人气的肝痛,“老头子,你是成心的吧。当真那么多人的面,落我的面子,给孙媳妇撑腰,你安的是什么心。”
国公爷罗达亲自给罗老夫人斟茶,“这事情,你本来就做的不地道。你别解释,老夫在外面听了一会,前因后果老夫都明白。你安的什么心,老夫一清二楚。不就是想给定邦两口子添堵,最好能够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
罗老夫人板着脸不吭声。
“知道你有心结,可是你也不必如此着急。就如我之前说的,定邦这会在外面替咱们罗家拼前程,你在后面给他媳妇添堵,你觉着他会怎么想。”国公爷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这样做,只会让定邦跟你离心离德。以后等这个国公府交到定邦手上后,二房同三房岂能有好果子吃?”
“那就夺了那小子的世子之位,他不做世子,我看他还怎么嚣张。”罗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国公爷苦笑,“你啊,怎么就听不进劝。想夺了定邦的世子之位,你觉着有可能吗?太子妃会答应吗?这种没可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你也别整日里被老二媳妇牵着鼻子走。”
罗老夫人当即抹起眼泪,“这新媳妇刚进门,就给老身没脸。老身活了大半辈子,竟然在孙媳妇手底下吃了亏。老头子,这个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这样吧,那就罚她禁足。”国公爷见罗老夫人怒气横生,又赶紧加了一句,“再罚她抄写经书。身为晚辈,同长辈大呼小叫,着实不像话。我看她就是缺少了一点耐心。正好罚她抄写经书,磨练磨练。”
罗老夫人翻了个白眼,国公爷分明是在维护沈静秋。
罗老夫人气的在国公爷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国公爷夸张的嗷嗷大叫,多少年没再尝过罗老夫人这一手,没想到今天又重温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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