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门房来报,长乐公主府的大公子夏侯宽上门送礼。
沈老夫人还有些糊涂,无缘无故的长乐公主府怎么会上门送礼。听了下人的解释,沈老夫人这才明白过来。赶紧让人将夏侯宽请进来。
夏侯宽先到松鹤堂给沈老夫人请安,这才去到三房。
余氏拿过礼单一看,唬了一跳。这礼物太过贵重,余氏连连推辞,无论如何都不能收。
夏侯宽笑道,“这是家母的心意,家母说舍妹的平安千金难买。区区一车礼物,还不足以表达我们的谢意。还请夫人不再推辞。另外这一份礼物是送给余兄压惊的。因为舍妹的缘故,致使余兄深受重伤,我们都很抱歉。”
余氏又推辞了几下,夏侯宽的态度很坚决,礼物拉了过来就没有拉回去的道理。
无法,余氏只能收下。
夏侯宽又去看望余少白。余少白神情憔悴,情绪低落。得知自己的腿断了,有可能不能参加今年的会试,余少白就一直这个样子。任谁劝说,都无法让他振作起来。
夏侯宽很抱歉,“余贤弟还需放宽心,有陈太医在,应该不会错过今年的会试。”
余少白声音低沉,情绪更低沉。“多谢夏侯公子。会试九天,九天不能出贡院。我拖着一条残腿,就算我想坚持九天,考官也不会答应。总之,你不用安慰我,或许这是天意。天意让我错过今年的会试,只能等待三年后。”
夏侯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看了眼余少白的伤腿,叹息一声,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在贡院内坚持九天,健康人都承受不住,何况是余少白。而且考官们还有一个担心,担心余少白留下残疾。想要科举,想要做官,首要的条件就是五官端正,身体无残缺。一旦身体有了残缺,这辈子都别想走入仕途。
夏侯宽对余少白说道:“家母已经进宫,会替余贤弟请来疗伤圣药。有此药在手,相信余贤弟还是有机会参加会试。”
余少白对夏侯宽说道:“多谢夏侯兄。你不用再安慰我,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你放心吧,我并不是想不开,只是一时间还没调整过来。总归,这次是我运气不好,不关令妹的事情。她也是受害者。真正可恶的是那些拐子。”
“你放心,公主府已经责令府尹大人严查此事,一定会将那些拐子抓住,让他们再也不能作恶。”
夏侯宽辞了余少白,出门就见到沈静卓。
沈静卓问夏侯宽,“令妹还好吗?”
“她受了惊吓,太医开了安神的药,养个三五天就没事了。昨日之事,多谢沈贤弟。若非是你仗义相助,后果不堪设想。”夏侯宽真诚的说道。
沈静卓神情黯然,“少白还好吧。”
夏侯宽有些奇怪,“沈贤弟怎么不亲自进去看望?”
沈静卓摇头,“不了。他见了我难免会想起受伤的事情,要是加重了病情可就不好了。”
夏侯宽笑道:“沈贤弟多虑了。我看余少白并非是心胸狭窄之人。沈贤弟不妨进去看望,你们是表兄弟,凡事说开了就好。再说,难道你不想亲自对他说声抱歉吗?我想他是希望你去看望他的。”
沈静卓有些犹豫,还无法这下定决心。夏侯宽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吧,不要钻牛角尖。你毕竟不是他,他心头如何想的,你未必真的清楚。”
沈静卓目送夏侯宽离去,然后一脸纠结的朝门口挪动了两步。最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兄弟二人关起门来,在屋里说话。半个时辰之后,沈静卓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显然两个人相处的还算愉快。
沈静秋同余芙一起来看望余少白。趁着余芙同余少白说话的时候,沈静秋不动声色的将灵力灌入余少白的身体里,引导灵力朝余少白的伤口集中,慢慢的滋润受伤的骨与肉。忙完这些后,沈静秋又端来一杯温水,“表哥喝水。说了这么多的话,一定口渴了吧。”
余少白说了声谢谢,赶忙低下头,似乎不敢多看沈静秋一眼。余芙偷偷的笑了起来,笑话余少白的迂腐。
沈静秋亲眼看着余少白将温水喝下去。余少白回味着温水的味道,明明是很普通的水,却总有一种回味悠长,沁人心脾的感觉。余少白摇摇头,这一定是错觉。将杯子递给沈静秋,道了声谢谢。
沈静秋笑道:“表哥太客气了。”
余少白笑笑,觉着身体在那一瞬间,似乎轻松了一点。这种感觉很微妙。余少白再次认定自己又产生了错觉。
沈静秋同余芙陪着余少白说了会话,就告辞离去。沈静秋暗暗打定主意,以后每天都来看望余少白,灌入灵力。希望这样做能够帮到余少白早日康复,不至于耽误三年。
陈太医上门给余少白复诊,很是诧异余少白伤势的恢复速度。转念又想到,余少白这么年轻,恢复的这么快也是有可能的。陈太医对三房还有南宫氏说道:“照着这个恢复速度,或许能够赶上二月份的会试。不过你们也不要抱着太大希望,毕竟只是有可能,谁也不能保证期间不会出现意外。至于最后能不能参加会试,还得等到会试开始前一天,届时老夫会亲自上门确诊,给出确定的回复。”
有陈太医这话,众人心头都是一松。尤其是南宫氏,显得格外的激动。余少白很意外,他竟然真的有可能参加今年的会试。余少白傻愣愣的说道:“那,那我今日就要开始温习功课,不能落下了。”
南宫氏喜极而泣,“不要太过操劳,小心影响伤势的恢复。”
陈太医点头,“说的没错。凡事都要适度,不可劳累。不然很有可能无法参加今年的会试。”
余少白连连答应,保证会爱惜自己的身体,绝对不会过分操劳。
下人来报,说是王府送礼来了。每个姑娘都有一份,就连余芙也有。请沈静秋还有余芙去松鹤堂。又说这些礼物都是王妃沈静宜的心意。
沈静秋有些奇怪,这都正月了,元宵都过了,沈静宜怎么会突然派人送礼上门。来到松鹤堂,沈静安,沈静霞,沈静思都已经到了。沈静月还在养病,不能出门,老夫人自然不勉强。
沈老夫人心情不错,“都过来,看,这些珠花全都是宫里赏赐的。还有这几样小首饰也都是御造的。王妃惦记着你们,特意派人给你们送来。”
沈静安笑道,“咱们得多谢王妃娘娘。若非王妃,我们可没机会戴上宫里赏赐的收拾。”
沈老夫人笑道:“正是如此。”
礼物不算贵重,关键在于喜庆。大家乐呵呵的,开心的收下这些礼物。沈静秋发现自己的那一份,同旁人的有些不同。不过不算明显,沈静秋也没在意。
沈静安拉着沈静秋的手,悄声说道:“昨儿宫里才给五王妃赐下两个女人,今儿大姐姐就派人给咱们送礼。三妹妹,你不觉着奇怪吗?”
沈静秋笑笑,“我听说宫里给五王爷赐下女人,还是惠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求了,皇上才同意的。”
沈静安就小声说道:“惠妃娘娘分明是在给大姐姐上眼药。明知道大姐姐有了身孕,正受不得气的时候,偏偏就拾掇着皇上给王爷赐下女人。也不知大姐姐何时得罪了惠妃娘娘,让惠妃娘娘明着给她找不痛快。”
沈静秋想起当初沈静芸说的那些威胁的话。难道这一次,叶惠妃是替沈静芸,替叶家教训沈静宜吗?沈静芸有什么依仗,又是靠谁说服了叶惠妃对沈静宜出手。叶惠妃既然出手了,下一个是不是轮到她呢。
沈静安又在沈静秋耳边说道,“三妹妹,你说这个节骨眼上,大姐姐怎么还有心思想着咱们。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沈静秋把玩着一根簪子,那是沈静宜送回来,指明送给她的。沈静秋笑了笑,“大姐姐的心思,我们怎么猜得到。倒是五王爷,我以前一直以为五王爷心仪大姐姐,肯定不舍得大姐姐伤心难过。如今看来,五王爷的那份深情,不过是哄人玩的。他同其他男人并无任何不同。不过大姐姐求仁得仁,也不算可惜。”
“是啊,大姐姐求仁得仁,位居高位正是她所求。至于旁的女人,以大姐姐的手段,自然没放在眼里。瞧那谢侧妃,不就流产了,听说差点命都搭进去了。最后就剩下一口气,大家都以为活不下来,却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可见那位谢侧妃也是不甘心那样轻易死去。”沈静安感慨了一番。
沈静秋笑道:“二姐姐何必替大姐姐伤春悲秋,大姐姐那样厉害的人,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我们在这里长吁短叹,不过是白替她操心。”
沈静安笑道:“三妹妹说的不错。与其担心大姐姐,不如担心五妹妹。都说五妹妹不惊吓,被四妹妹吓唬了一回,竟然疯了。我看那些人全是胡说八道。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被吓了一次就疯了。”
“是啊!不过我相信五妹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沈静安就提议,要不两人一起去看望沈静月。沈静秋欣然答应。
两人准备好了礼物,一起来到胡姨娘的院落。胡姨娘见了二人,说道:“你们有心了。只是静月的情况不太好,可别吓坏了你们。”
“多谢姨娘关心。我们就看一眼,要是静月妹妹反应过大的话,我们立即就走。”沈静安客气的说道。
胡姨娘想了想,这才说道:“那就走吧。静月就在这间厢房里,她脾气有些不稳定,要是做了或者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你们别在意。”
“胡姨娘放心,我们有分寸。”
两人进了厢房,就见沈静月呆呆的坐在床头,望着窗户外面。眼睛直勾勾的,根本就没有焦距。
丫头桃儿在沈静月耳边轻声叫喊,可是沈静月不为所动,根本就不理会。或者说她的世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沈静秋走上前,伸手在沈静月的眼前挥动了两下,沈静月的眼珠子都没动过。沈静秋蹙眉,莫非沈静月真的疯了?她不相信。沈静秋握住沈静月的手,“五妹妹,我和二姐姐一起来看望你,你说句话好吗?”暗中,沈静秋以灵气探查沈静月的身体,并无任何异状。
沈静月似乎是受到了刺激,哆嗦了一下,总算看到了沈静秋和沈静安二人。一脸恐惧的模样,拼命的挣脱开沈静的秋手,然后躲在桃儿的怀里,瑟瑟发抖,“鬼,鬼,走开,走开……”
桃儿很为难,“两位姑娘,我家姑娘这情况……两位姑娘还是请回吧。”
沈静秋同沈静安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静秋问道:“五妹妹这段时间,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桃儿神色黯然,“我家姑娘好可怜,自从那日后,情况就一日比一日严重。我家姨娘都快撑不住了,说不定哪天就真的请来道婆给我家姑娘看看,是不是真的沾染上了脏东西。”
沈静安蹙眉,“难道大夫开的药没用吗?”
桃儿摇头,“没有用。唯独安神的药能够让我家姑娘安静一会。”桃儿搂着沈静月,轻轻的拍着沈静月的背,小声的安慰她:“姑娘不怕,鬼已经走了。”
沈静月拼命的摇头,“鬼还在,还在,走啊,走啊!姨娘救我……”凄厉惨叫,让人不忍直视。
胡姨娘听到动静,直接冲了进来。流着眼泪抱住沈静月,“姨娘在这里,姨娘保护你,不会有任何人敢伤害你。”
沈静月趴在胡姨娘的怀里,浑身哆嗦,牙齿打颤,“姨娘救我,姨娘救我……”眼睛直勾勾的,完全没有焦距。
沈静秋和沈静安不忍再看,两人悄声离开。
而随着她们的离开,沈静月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埋首在胡姨娘的怀里,一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中庆幸,幸好那两人走了。再不走的话,她怕自己会穿帮。尤其是面对沈静秋洞察一切的眼睛,总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胡姨娘感觉到沈静月的身体还在发抖,心疼坏了。轻轻的拍着沈静月的背,“不怕,不怕。有姨娘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以后姨娘再也不让人进屋里来,谁都不行,好不好。”
“姨娘,我还怕。”沈静月死死的抱着胡姨娘,一脸的柔弱无助,一脸的惊恐不安。
胡姨娘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更多的是仇恨,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沈静芸。
等沈静月在床上躺下后,胡姨娘就问寒梅,“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可有了消息。”
“启禀主子,我们已经收买了叶家厨房采买上的人。不过此人接触不到叶家主子,透露的消息有限。据她说,沈静芸在叶家的日子,一开始是极为难熬的。叶天水对她动辄打骂,要么就将她关在屋里,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等到沈静芸奄奄一息的时候,才肯开恩让沈静芸进食。就这样,沈静芸也熬了过来。直到沈静芸勾搭上了叶家三少爷叶天宝。”
胡姨娘诧异,“叶天宝?不是叶天佑,竟然是叶天宝?”
“启禀主子,听叶家的下人说,的确是叶天宝。叶天宝同沈静芸有了关系后,很快就被人发现。原本叶家要将沈静芸沉塘,不料叶家二少爷叶天佑出面将沈静芸保了下来。”
胡姨娘的表情很怪异,“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沈静芸同叶家三个儿子都有关系。”
寒梅斟酌的说道:“奴婢听说叶天佑此人有些怪癖,最喜折磨人,用各种难以想象的方式。叶家不少丫鬟就是在叶天佑手上丢了性命。据说,沈静芸为了得到叶天佑的庇护,主动献身,满足叶天佑折磨人的**。如此一来,叶天佑才肯出面保下沈静芸。至于沈静芸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可以确定,是叶天宝的。”
胡姨娘冷冷一笑,“以前听人说叶家人不讲究,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我还不相信。今日听闻沈静芸的事情,我总算是知道为何京城所有豪门大族都看不上叶家人的做派。一女侍三兄弟,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叶家竟然能够容忍。将来有一天,要是传出沈静芸爬上叶必杨的床,生下叶必杨的孩子我也不觉着意外。这叶家真是说不出的脏。沈青凡鬼迷心窍,为了一个兵部侍郎就将沈静芸送到叶家去。要是沈刘氏知道沈静芸在叶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后悔当日拼命保下沈静芸的性命。”
接着胡姨娘又是一叹,“如今我也算明白,为何沈静芸会触怒沈老夫人,甘心被沈家除名。她遭受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沈家长辈没有一个人真心替她着想。可以说就是她的亲人亲手将她推入了这个火坑。换了任何人,处于这样的境地,都会满怀仇恨。只有被沈家除名,沈静芸才能放手一搏,不顾一切的报复沈家。你且等着吧,有沈青凡后悔的时候。”
寒梅不为所动,“主子,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胡姨娘沉吟片刻,“我现在很犹豫,一方面想要让沈静芸立时死了,给静月报仇。一方面却又想看看沈静芸如何报复沈家,报复沈青`凡。这出戏目一定很精彩,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主子的意思是要留下沈静芸的性命吗?”寒梅问道。“如果主子想要沈静芸的性命,只要沈静芸出门,奴婢就能让人制造意外,结果了沈静芸。”
胡姨娘摆手,“此事我还需要斟酌。”
“那奴婢听候主子的吩咐。”
胡姨娘这边在犹豫如何处置沈静芸,沈静秋这边,也刚刚得到罗隐送来的关于叶家的消息。
沈静秋看完,神情凝重,又觉恶心难忍。冷冷一笑,“真是难为沈静芸,竟然一女侍三兄弟。他日她要是一女侍父子四人,我也不会出奇。叶家如此行事,难怪被人瞧不上。也只有沈青凡这等利欲熏心的人,才会一心一意的结交叶家。我如今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叶惠妃能够宠冠后宫,多年不衰。就凭叶家的家风,叶惠妃必然是一位豁得出去的人。不仅对付敌人能够豁得出去,伺候皇上的时候也定是豁得出去。加上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也就难怪皇上对她念念不忘。”
江瑶问沈静秋,“姑娘,奴婢觉着沈静芸已经不正常了。”
“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活着,沈静芸要是还能正常,那才怪了。瞧着吧,以沈静芸的性子,迟早是会报复回来的。不仅仅是要报复我和沈静宜,更要报复沈家所有人。”沈静秋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如此一来,沈家可就热闹了。”
江瑶问道:“那我们改如何防备。”
沈静秋想了想,“沈静芸靠着叶天佑,攀上叶惠妃,如今已经开始对沈静宜动手。相信很快,就轮到我。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叶家打算用何种方式来对付我。”沈静秋轻蔑一笑,已经有些急不可耐,想要见识叶家的手段。她重生一回,就没有怕过任何人。即便是变态如叶家,沈静秋也不惧怕。
江瑶就说道:“不过有罗世子在,姑娘肯定没事的。罗世子怎么舍得姑娘受苦。”
沈静秋瞪了眼江瑶,胡说八道。
江瑶呵呵的笑了起来,“姑娘别生气,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以后不许再说。”沈静秋潜意识的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五王府内,沈静宜寒着一张脸,心情可想而知。
巧儿和霜儿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静宜怒吼,“沈静芸那个贱人。”
“王妃息怒。”
“本王妃如何息怒。”沈静宜一想到宫里赐下的那两个女人,心里就堵得慌。她也知道,谢明乐要养身体,她又怀孕,五王爷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她之前就在考虑,要不要抬举一两个人。只是还没来得及下定决心,沈静芸就先动了。竟然能够说动叶惠妃给她下眼药。贱人,她当初留下沈静芸这个贱人的性命,果然是错的。
沈静宜心中愤恨无比,很后悔当初的举动,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这其中也有沈静秋那个贱人的责任。若非沈静秋从中破坏,事情怎么会坏到如此境地。
沈静宜平息怒气,问两个丫头,“你们说叶家同我联系,是出于何种目的。叶家这一手,本王妃要不要接下。”
巧儿大着胆子说道:“不如先探探叶家的目的。要是对王妃有利,王妃不如应下。至于沈静芸,叶家又不是沈静芸说了算。沈静芸想要对付王妃,不代表叶家就真的想同王妃敌对。”
沈静宜蹙眉,“叶家行事,惹人厌恶。本王妃若是沾染上叶家,名声也跟着受累。同叶家联系的事情,必须谨慎处理。”
“那王妃的意思是?”巧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静宜说道:“探知叶家的目的,此事很有必要。此事就交给你们二人来办。”
“奴婢遵命。”
沈静宜耐心等待消息,本以为巧儿和霜儿不会顺利,却没想到叶家这一次竟然格外的痛快。直接告诉了沈静宜他们的目的,那就是叶天佑要娶沈静秋。为达成这个目的,他们需要沈静宜的帮助。如果沈静宜答应帮忙,双方过节既往不咎。沈静芸和叶家再也不会找沈静宜的麻烦。
巧儿问道:“王妃,我们该怎么回复叶家?”
沈静宜不敢置信,叶天佑竟然想娶沈静秋。目的是什么?她不相信叶天佑是被沈静秋那张脸给迷惑了。既然能做叶家的智囊,能做叶家的下一代家主,叶天佑自然不是叶天水那个蠢材能够比拟的。这样的人,突然提出要娶沈静秋为妻子,怎么看都有问题。更何况大家都知道沈青康对叶家的厌恶,如此情况下,叶天佑凭什么认定她出手帮忙,就真的能够娶到沈静秋为妻。
沈静宜问道:“叶家还说了什么?”
巧儿低头说道:“叶二公子还说,只要王妃答应帮忙,除了过往过节既往不咎外,以后还有重谢。”
沈静宜轻蔑一笑,“重谢?本王妃贵为亲王王妃,要什么没有。叶家以为区区一点财物就能满足本王妃吗?真是可笑。”
巧儿说道:“叶而公子说,如果王妃不满足如今的局面,他可以帮忙。甚至说服叶惠妃帮助这五王爷。”
沈静宜大惊,“此话当真?”
“叶二公子的确是这么说的。”
沈静宜沉默下来,帮叶天佑娶到沈静秋,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必定需要一个契机。只是沈静宜还有一个疑问,既然叶家要替沈静芸报复沈静秋,为何叶天佑还要娶沈静秋。到底有何目的?难道叶家是另有打算吗?
沈静宜告诉巧儿,“你去告诉叶家人,三天后本王妃会给他们回复。希望他们有点耐心。”
“奴婢遵命。”
霜儿在旁问道:“王妃是打算拒绝叶家吗?”
沈静宜笑了起来,“拒绝?不,本王妃没说要拒绝。本王妃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权衡一番。”叶家污秽,沾染上叶家,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沈静宜必须仔细权衡其中的利弊,才能下定决心,做出决定。可别为了区区一点小利,将自己的名声弄臭,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叶惠妃先给她下眼药,紧接着叶家就来说合作。叶家分明是在威胁她。若是她不答应叶家,叶惠妃那里还有无数手段等着她。
沈静宜冷冷一笑,生平最恨被人威胁,偏偏叶家就犯了她的忌讳。想让她就范,这点条件还不够。沈静宜笑了起来,她非得从叶家人身上咬下一块肉不可。
沈静宜打定了主意,等到三日时间一到,沈静宜就让巧儿去传话。合作可以,不过条件得她来提。
叶天佑邪气一笑,沈静宜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给她脸面她不要,看来还得再给她一点教训。
沈静宜大怒,叶天佑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直接的威胁她。结果还没等沈静宜想好下一步怎么做,五王爷就因为在宫里冲撞了叶惠妃,被皇帝斥责,跪了一下午,又给叶惠妃道歉,这才灰头土脸的出了宫。
沈静宜得知事情原委后,极为震惊。叶天佑好快的动作,叶惠妃好会配合,叶天佑怎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难道他说什么,叶惠妃都会听吗?沈静宜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是不安。尤其是面对五王爷灰白的脸色,暴躁的脾气,沈静宜心有戚戚焉。
紧接着叶天佑就让人传信给沈静宜,告诉她这只是警告。若是沈静宜还不识趣,接下来可就不是一顿斥责这么简单。
沈静宜倒吸一口冷气,叶天佑好生嚣张狂妄,简直是不知死活。
巧儿担忧的问道:“王妃,我们该怎么办?”
沈静宜冷笑一声,“还能怎么办,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要么斗到底,要么暂且妥协。”说完,又是一声叹息,“叶家笃定我不会拒绝,那本王妃就如他们的愿。不过他们要是以为吃定了本王妃,那是妄想。本王妃就先虚以为蛇,看看叶家到底打的什么目的。”她才不相信叶天佑是真心要娶沈静秋,这里面一定有别的缘故。说不定,娶沈静秋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叶天佑得到沈静宜肯定的答复后,自得一笑,愚蠢的女人,非得碰的头破血流才知道好歹。紧接着,叶天佑又开始继续布局。想要娶到沈静秋,想要达到目的,这个局一定要好好设计。一想到,无数人都将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叶天佑就感觉格外的兴奋。
沈家这边,余少白的伤势渐渐好转,虽然还不能下床,不过情况比起一般人来说,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伤势恢复的速度,就比绝大数人快了一半。情况如此乐观,大家也都认定了余少白还是有机会参加今年的会试。就连余少白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每日里除了趴在床上养伤,就是趴在床上看书。未免手上功夫生疏,每日都要坐起来,至少练习两张字帖。
沈静卓已经销假回到军营,走之前,同余少白很诚恳的谈了一次。表兄弟二人倒是比过往亲近了不少。
胧月庵派人到沈府禀报,说是沈静如病了。一开始只是普通的风寒,用了药却不见效,反而越来越严重。怕沈静如一病不起,出了意外,胧月庵就派人到侯府报信。问问侯府的处置意见。
胧月庵来人的时候,有人给高姨娘通风报信。高姨娘一听沈静如在胧月庵病了,就跑到正院来闹。“夫人,你可得救救我家静如啊。静如就算是庶出,就算不得夫人喜欢,就算夫人不想看到她,可是她依旧是老爷的血脉啊。求夫人发发慈悲,救救我家静如吧。婢妾给您磕头了。”
这话将余氏气的半死。好像是她害得沈静如生病,还巴不得沈静如去死一样。余氏懒得同高姨娘废话,直接让人将她架出去。高姨娘拼命挣扎,说着各种诛心之言。余氏心头发狠,直接让人将高姨娘的嘴巴堵起来,看她还怎么说。
等打发了高姨娘,余氏才吩咐申大娘,让申大娘请了大夫亲自去胧月庵看望沈静如,务必治好沈静如。同时还安排了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一起跟着去胧月庵照顾沈静如。等沈静如身体痊愈后,才可以回来。
申大娘领命而去,走之前让余氏放心。胧月庵那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及时禀报给余氏知晓。
余氏挥挥手,让申大娘赶紧去。沈静如可别真的死了,不然她可就要背上苛待庶女的名声,影响到沈静秋的婚事。
等申大娘同胧月庵的人走后,余氏就同沈静秋感慨道:“这些破事!要是沈静如年龄再大一点,我一定将她早早的打发出去。届时她是生是死,都是她婆家的事情,同我们做娘家的没关系。”
“娘别担心了,六妹妹肯定没事的。”沈静秋笃定的说道。
余氏点点头,“但愿如此。”接着又同沈静秋唠叨起沈静安的婚事,“最近你大伯母在忙活静安的婚事。瞧着她那样子,似乎已经相看好了合适的人家。不知道她究竟看中了谁家的儿郎。”
沈静秋陡然想起樊高。当初沈青康病重,沈陆氏为了让樊家退婚,故意让人引着沈刘氏去设计此事。等了这么久,沈陆氏终于打算动了吗?
大房这边,沈陆氏正在同沈静如说话。“我已经委托你舅母上樊家,先看看樊家的意思。若是樊家也同意这门婚事,那此事就尽快定下来。今年内将你婚事办了,娘这心里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沈静安低着头,“娘,那要是樊家不答应呢?毕竟之前樊家同我们沈家定过亲,虽然是同三房,可是我们大房同三房毕竟没有分家。在外人看来,无论是大房还是三房都是沈家。只怕樊家为了顾忌名声,不会答应的。”
沈陆氏蹙眉,“此事你无需操心。有你舅母出面,樊家看在亲戚的份上,好歹也要给一两分脸面。”
沈静安鼓足勇气,抬起头,再次问道:“娘难道就没想过,樊家拒绝的后果吗?届时娘打算怎么办。”
“你怎么老是想着樊家会拒绝。难道你心里面不愿意嫁到樊家去?”
沈静安对上沈陆氏的目光,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陆氏气不打一处来,“我为你考虑了这么多,为你谋划了这么久,结果你就是用不愿意来回答我吗?”
沈静安很委屈,“娘,女儿没有。”
“你别想骗我,你是我亲手带大的,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明白。瞧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心里面根本不愿意嫁到樊家去。”
沈静安眼睛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着没敢落下来。“娘,女儿不敢。女儿的婚事,全听母亲的。”
“为什么要全听母亲的。”
沈陆氏大惊失色,“静坤,你怎么出来呢?下人呢,那些人该死,竟然让你一个人出来。”
沈静坤靠着门框,“娘别怪他们,是我让他们离开的。”然后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沈陆氏赶紧上前将沈静坤扶住,将他安顿在椅子上。“你啊,还是这么任性。静坤,听娘的话,赶紧回房歇息。外面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沈静坤望着沈陆氏,“娘,二姐姐既然不愿意嫁给那个樊高,为何娘还执意如此。儿子也见过那个樊高一面,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听闻这人十分无耻,看到三叔父身体豪装,又被皇上看重,就想着再次结亲。这等不仁不义之人,为何娘偏偏看上,还要将二姐姐嫁给此人。难道娘不关心二姐姐,要眼睁睁的看着二姐姐跳入火坑吗?”
“静坤,不准胡说。外面的事情你不了解,不要光听一面之词,就做出判断。”沈陆氏板着脸,小声呵斥。
沈静坤轻咳两声,“娘,你既然说儿子是胡说,说儿子不知道外面的事情,那娘就同儿子说个明白啊。也让二姐姐听听,娘为什么执意要将二姐姐嫁给樊高那个伪君子。”
“你?”沈陆氏很是恼怒,又朝沈静安看了过去。沈静安面上怯怯的,有些不安。
沈陆氏顿感一阵无力,“罢了,看来今日我要是不将缘由说清楚,你是不会罢休的。平西侯府樊家,是宁家的姻亲。宁家后面又是宁贵妃还有二王爷,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就不用为娘再啰嗦。樊家因有宁家这门姻亲,故此在朝堂上,在京城内,都要被旁人高看几分。偏偏对于宁家和宫里的事情,樊家并没有过分参与。如此一来,樊家一方面能够得到宁家的提携,他日若是宁家再进一步,樊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就算宁家和二王爷最终败了,因为樊家并没有直接参与那些事情,也能全须全尾的抽身而出。若是静安能够嫁到樊家去,那就是可进可退,未来不用发愁。而且我们大房钥匙有了樊家这门姻亲,到时候争爵位的时候,有樊家帮忙,自然更有胜算。”顿了顿,沈陆氏叹了一声,“为娘该说的都说了,如今你们总能明白为娘的用心吧。”
沈静安很感动,“女儿没想到娘考虑了这么多,这么全面。女儿不孝,请娘责罚。”
“我还是不同意。”沈静坤突然说道,“二姐姐,就算娘替你考虑到了一切,可是唯独没考虑到你的意愿,这才是最重要的。无论是前程,还是爵位,都不应该用二姐姐的婚姻来换取。就算换来了,我也是一辈子心难安。娘,请你收回成命,就不要逼着二姐姐嫁给樊高。”
沈静安很感动,她没想到沈静坤会为她考虑这么多。沈静安感动的说道:“弟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不用再说,你的意思我全都明白。我不否认,我对樊高的确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但是娘说的那些话也没错。如果樊家真能帮助弟弟夺回爵位,我愿意嫁给樊高。”
“我不愿意。”沈静坤厉声说道:“爵位,我自己会去争,会去抢。我绝对不能接受,用你的婚姻换来的爵位。还有,二姐姐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让你去牺牲,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
沈静安手足无措,望着沈陆氏。
沈陆氏板着脸,对沈静坤说道:“静坤,你不要任性。”
沈静坤态度极为坚决,“儿子没有任性。这番话,是儿子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坚决反对用二姐姐的婚姻来换取爵位。让二姐姐嫁给樊高那个无耻之人,一辈子遭受樊家的磋磨,用这样的代价换回来的爵位,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而且娘还有一句说错了,以樊家同宁家的关系,一旦二王爷失败,樊家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不是杀头,也是抄家流放。这样的人家,二姐姐如何能嫁。”
沈陆氏气的不行,“静坤,你怎可如此任性。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父亲不在了,你们的婚事就是娘一个人说了算。”
沈静坤丝毫不惧的对上沈陆氏,“所以娘就一意孤行,丝毫不关心二姐姐的想法。就算她不愿意嫁,也要逼着她嫁给樊高吗?”
沈陆氏厉声说道:“静坤,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别忘了,樊家不是只有樊高一个儿子。”
沈静安同沈静坤都望着沈陆氏,等着沈陆氏揭开谜底。
沈陆氏揉揉眉心,“原先我的确是看中了樊高。不过这一年看下来,樊高着实让人失望。所以这次让你舅母上樊家,提的自然不是樊高,而是樊家大房的嫡次子樊逸。”
沈静安很意外,脑海里开始回想有关樊逸的事情。可是却想不起什么有用的。只能说樊逸此人的存在感着实有些低。
沈静坤皱眉说道:“樊逸此人,还需斟酌。总归,儿子还是那句话,樊家不是良配。为了二姐姐的一辈子幸福,儿子反对将二姐姐嫁到樊家去。”
沈陆氏就说道:“现在说这些没用。等你舅母从樊家回来后,我们再商量此事。届时要不要继续这门婚事……”沈陆氏说到这里,特意朝沈静安看了眼,这才继续说道:“就要看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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