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我表姐夫呢?被你抵押在李家啦?”一听吴媚儿说要上李家吃饭,孙致远顿时炸毛了。左右张望一番没瞧见李硕的身影,跳起来喊道。
“是啊是啊,表姐把你表姐夫抵押给李家了。要救你表姐夫,自个去啊!”没好气的摆摆手,吴媚儿跟孙致远斗起嘴来。
“表姐,你太黑心肠啦!我表姐夫哪点对你不好,你居然这样对他?要是李家人欺负他怎么办?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孙致远说着还真往外面跑,不过却被吴安邦手快的给拽住了。
“远远,你先冷静点,我姐糊弄你的!”孙致远还小,尚且看不透感情一事。但吴安邦不同。吴媚儿对李硕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也能够体会到的。
“噗,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事情是这样的,李家叔爷爷不是把江英子赶出门了吗?又让李得福跟他爸妈分了家,李悦也跟着搬去叔爷爷帮忙安排的屋子。现在的李家,只有李得福和这位嫂子以及他们两人的儿子。”吴媚儿说到李得福的时候,连带也指了指站在身边的李家媳妇。好笑的看着孙致远惊讶的张大了嘴,吴媚儿轻咳一声,“所以呢,以后上李家都不算什么大事,你表姐夫也称不上独闯龙潭虎穴。”
“这样啊……”愕然的听着吴媚儿的解释,孙致远的脑子有那么一刻没转过来。李家这是大洗牌了?太惊悚了!
“姐,李家真的……”吴安邦本来还想多问两句,忽然想起来李家媳妇也在场,便迅速的打住了话头。当面说人闲事,总是不好的。
“嫂子,你们先说着话,我自己去大棚就行。”好像也发觉自己的在场让大家觉得拘束,李家媳妇尴尬的笑了笑。说完见吴媚儿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切!”在场几人,也就胡嘉乐最有资格表示他的不屑了。自然,不屑的不是李家媳妇,而是李家!
“表姐,李家真的分家啦?那个江英子也真的被赶出去了?”待到确定李家媳妇听不见,孙致远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吴媚儿的视线看向了一脸愤愤不平的胡嘉乐,“日子是自己过的,不要太在意别人的好坏。舒不舒心,唯有自己心里清楚。”
“我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好好过好日子,不会被其他人左右的!我就是想不通我爸的日子到底哪里不舒心了?我妈虽然比不上那个女人年轻,可也算不上丑吧?就算他真的不喜欢我妈了,就不能老老实实跟我妈离婚后再去外面找人?一大把年纪了也不为自己想想、为家人想想,他可真是个好爹!”胡嘉乐不想回家,所以才窝在这里没走。太阳晒在身上的感觉真的很好、很温暖,使得胡嘉乐有那么一瞬间差点都要忘了家里那堆糟心事了。
胡嘉乐话里的讽刺意味甚显,自嘲意味也极为浓厚。吴媚儿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多嘴的继续说道:“他是不是好爹,你没办法左右。但你会不会是个好儿子,却是可以自己掌控的。至少在这个时候,你妈妈是很需要你的!”
“姐,你方才没瞅见我妈打那女人的架势?放心,我妈倒不下来的!只要我还在,谁也欺负不了我妈!我爸确实可以外面找女人,但他不敢跟我妈离婚。除非他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不想要我爷爷那个老子!”胡嘉乐这声“姐”,是顺着吴安邦的称呼喊得,却也发自真心。
胡嘉乐可以预想到等他今天回到家,迎接他的会是何等的场面。家里所有的长辈都会可劲的跟他灌输他爸多么的混蛋、他妈多么的可怜的思想。他不是赞成他爸的举动,也不是觉得他妈就不可怜。他只是不愿意听到别人张嘴闭嘴就是要他如何如何恨他爸、帮他妈的话。这些道理他都懂,心里也有着一杆秤。他不像长辈们所想的那般无知,也没长辈们所想的那般可怜!
吴媚儿的话里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吴媚儿讲话的方式并不讨人厌。胡嘉乐听进去了,也能接受。他挺喜欢跟吴媚儿表达他的真实想法,没压力、也自在。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喊吴媚儿一声“姐”,其中未尝没有求助的意味。
刚刚听吴媚儿一副姐姐的语气叮嘱吴安邦,胡嘉乐心底说不出的羡慕。他跟小蝶关系也亲近,但今天的事就不能多说。他是男人、又是哥哥,理当独自承担的。更何况,说到底他跟小蝶不是一个爸妈,这种事没办法感同身受的……
“我给你一个建议: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说。回到家不管谁跟你提这事,你全部回他们一个字:啊?”看着胡嘉乐明亮中带着些微无助的眼神,吴媚儿郑重其事的说道。跟安邦同班,那就只是一个才上高二的孩子。明年就要高考了,面临人生的巨大转折点,不应该承担这些阴暗的负面情绪。家里的事再闹,也是大人之间的问题。学生的天职是学习,待到长大成人,再让他来评论对错亦为时不晚。
胡嘉乐的脑子向来灵活,被吴媚儿这么一说,登时明白了。些许激动的点点头,感激不已的站起身来弯腰鞠了一躬:“谢谢姐姐!”
胡嘉乐如此隆重的道谢,着实把吴媚儿惊了一跳:“不过是几句话,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一样的。除了姐姐以外,家里不会有人这样跟我说。”胡嘉乐的话音尚未落地,莫小蝶也做了一个同样的举动。
“谢谢姐姐!”深深弯腰鞠了一躬之后,莫小蝶严肃的神情带着真切的诚恳,“今天我和我哥来这里,是带着怨恨和怒火的。即便方才看到了破坏我哥家庭的罪魁祸首遭到了惩罚,但我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姑父也需承担大半的责任!可是因为各种因素,姑姑不能跟姑父离婚,这口气只能憋在我们的心中。但是姐姐说的话,我和我哥都听懂了。谢谢!”
眼前的两个孩子,都出乎意料的冰雪聪明。吴媚儿先是一怔,随即勾起了嘴角:“其实你们家里肯定会有长辈跟我抱着一样的想法。但是他们是当局者,免不了的会带上情绪。跟你们说起这事的时候,肯定会主观的带上谴责的语气。所以哪怕他们不想要你们为这件事影响生活和学习,还是会免不了的提及孰对孰错这样类似的话语。要你们做出选择其实丁点也不难,但现在不是你们面对这些的时候。大人有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们只需要乖乖循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径自往前走就行了。”
“表姐,你说的好深奥,我有些听不懂。”什么大人的世界,小孩子的人生轨迹?胡哥哥的爸爸是做错了啊!胡哥哥站在妈妈这边帮忙对付爸爸,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孙致远歪着脑袋想了又想,忍不住出声道。
“不懂问你表姐夫去!”远远不是一向信奉表姐夫最好吗?这么大的人生道理,肯定得李硕跟他讲啊!小得意的看着目露疑惑的孙致远,吴媚儿故意说道。
“问就问!等我表姐夫回来,我就去问。表姐你又没有表姐夫厉害,也没有在学术期刊上署名,我才不要听你的长篇大论!”面对吴媚儿无异于挑衅的话语,孙致远不甘示弱的反击道。
“嘿!我还巴不得不浪费唇舌跟你废话呢!”半点没有方才语重心长的模样,吴媚儿双手叉腰,一脸不屑的撇嘴道。
气氛就这样自然而然的缓和了下来。谁都没有再提不开心的话题,却也都留了下来。这天的晚饭,胡嘉乐和莫小蝶是留在吴媚儿家吃的,吴安邦做的饭。主人李硕和吴媚儿则是去的李家,引来孙致远好一阵不满的抗议。当然,孙致远抗议的是不能跟表姐夫李硕同桌,而非吴媚儿这个亲表姐。
很怪异的是,直到天黑,都没人想起来李悦不见了。面临被迫分家的李大海被于彩花当众揪着耳朵拽进了房间,一众李家人愣是当做了没看见。
叔爷爷皱眉等着李大海反抗,却是等到晚饭上桌都没听到房间里传来李大海发威的声音。耳边充斥着于彩花指桑骂槐的尖锐骂声,不时也传来不甘的哭嚎声,甚至连动手摔东西打人的声音都有传出来,偏生没有李大海奋起翻身的动静。彻底的失望之后,叔爷爷摇摇头,率先上了饭桌。
没人去喊李大海和于彩花出来吃饭,两人不是正打的欢腾吗?闹完了就自个出来了。
吴媚儿是不在意于彩花骂不骂的。李家媳妇的厨艺还不错,酸笋的味道很合胃口。
见媳妇吃的津津有味,李硕也跟着有了食欲。不再理会外界的干扰,一边帮媳妇夹菜,一边自己吃了起来。
“都愣着干什么呢?开动!”一大桌子人,只有李硕和吴媚儿最淡定,叔爷爷嘴角抽了抽,虎着脸发了话。
于是就在这夹杂着怒骂和哭喊的声音里,以叔爷爷为首的一众人围在一起吃完了这顿本该为李大海和于彩花准备的散伙饭。
李悦是临近天黑时分出现的。不是出现在李家,而是出现在老宅外。她本来想借由李硕和吴媚儿这边现身,哪想到居然撞见了莫小蝶跟吴安邦相亲相爱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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