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这个女儿不简单
家宴过后,有外府请来的戏班在小楼唱戏,贺平修身子弱吃过团圆宴就被乳母送了回去,映臻则陪着一种女眷和贺老爷看戏,名叫金玉满堂的戏讲的是一对冤家喜结良缘的事情,玩玩闹闹也是几分乐趣,可谁都没想到戏演到一半,贺老爷却开口,文一众看这出戏可看出什么?
“世良,你说。”
“大伯,戏是好戏,寓意也好,金玉满堂,说的不过就是平安富贵吉祥。”
笑着点了点头,贺老爷道:“映珠,你说?”
贺映珠一心都在刚刚映臻的羞辱上,哪里说得出什么,还是一旁的白尔娟见她支吾,忙开口为她解围:“尔娟问阿父好,映珠妹妹刚刚一直在和尔娟说,这戏极好,不仅环环相扣,而且引人入胜,必是自家的戏班,若不然演不出这种好戏。”
“珠儿看的不错,这三庆班正是咱们新收,来年要送进京的,臻儿呢,你可曾看出什么?”
从座位上起身,映臻冲着父亲道:“映臻倒是不曾看出什么,就是觉得这出戏有意思,戏里无论出了什么差错,下一幕都会化险为夷,而最后经过层层险阻,有情人更是天长地久,臻儿只觉得,戏里戏外都是一样,遇事儿不要急于求成,《五行杂记》中说得好: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好一个以不变应万变。
微微一笑,看不出心思的贺老爷道:“好,贺忠把前日韩家送的锦缎给臻儿和珠儿送一匹过去。”
“是。”
那日戏又看了一会儿,贺老爷先行离开,之后一众说说闹闹守岁到三更,各家踩了芝麻杆才回去,映臻忙了一日,带着悯枝和芳竹回去便倒头就睡,隔日清早,还是芳竹来叫她。
“小姐醒醒。”
在暖被里翻了个身,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还是芳竹急得不成:“小姐,快醒醒,是老爷要您去书房。”
老爷?惊坐起来,映臻道:“爹。爹叫我去书房?”
“对,贺总管来传的话,我叫了小姐好久,小姐都……。”
一面掀开被子下床,映臻一面吩咐芳竹拿衣服又叫了悯枝来梳妆,主仆忙了一柱香的功夫,映臻才匆匆赶去书房。
贺忠见她来,扬了扬笑脸道:“大小姐进去吧,老爷等了许久了。”
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贺映臻走了进去,前世她从未去过父亲的书房,倒是见过一次父亲亲手教映珠写字,那时候久病的她就缩在花园的角落,而从庶女变成嫡女的映珠就窝在父亲怀里撒娇。
“臻儿见过爹爹。”
没回头,坐在书房书桌前的贺老爷翻看着手里的书册幽幽开口:“初一十五,不该早起为父母敬茶吗?”
想过贺老爷有一万句开头,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任映臻想了诸多的话,此时也只能哑口无言,对自己毫无把握的事儿,不要强词夺理,越是强词夺理越是让人厌恶,前生若不是唯唯诺诺,若不是受了委屈就觉得世人都对不起她,她也不会活的那样窝囊委屈。
“女儿错了。”
一句认错让等着能言善辩女儿一番解释的贺老爷有些失望,难道昨夜的玲珑心思,铁齿铜牙都是假的,映臻不过还是之前的贺映臻?
“错在哪里?”
低头,乌黑的青丝落在肩上,仿佛瀑布一般,贺映臻道:“错在女儿疏忽,女儿以为把爹爹和娘亲放在心里就是孝敬,可女儿的心只有女儿看的见,旁人看不见,所以不论女儿如何做,别人也只当女儿没有做。”
好个放在心上,好个当她没有做,她再怪他这个父亲,目光短浅。
“听贺忠说,你见了云家少爷,还私下送了东西,臻儿,你何时胆子这样打,你可知道私见夫家人,被外人知道,会如何。”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儿,她早就猜到以贺姥爷的心思,不会不追究,却没想到在这里瞪着她。
沉了沉气,贺映臻道:“爹爹,若女儿不去见云家人,爹爹是否就用二百两帮女儿断了和云家的婚事。”
“云家的婚事本就是你外祖母帮你说下,我历来就不看好那一家,如今更是,婚退了也无妨,日后我会寻个更好的人家,把你嫁去。”
“更好的人家?爹爹,云家三代都封王袭爵,那是世家中的世家,若没有京中外祖母家的面子,我和云公子也没有一纸婚约的缘分,女儿知道云家败落,爹爹唯恐女儿嫁去受委屈,可爹爹可曾想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云家可一夜败落,也可以一夜崛起,到时候爹爹又如何,贺家在云家落败之时,弃之不顾,待云家腾达之后,自会记得这笔账,爹爹到时不仅是女儿的婚事,就连贺家也逃不过责难。女儿唯恐贺家和云家走到为敌为恶的地步,所以斗胆送云公子一枚南珠,女儿只想,不论日后云家败落也好,腾达也罢,总留一份情谊在,到时候哪怕女儿与云公子无缘,云家也会念贺家不弃之情。爹爹,商场如战场,商场讲的便是宁交半个朋友,不树一个敌人,况且又是云家这样树大根深的。”
亲自参与八年前的旧事,明知道云家不可能崛起,贺老爷听着女儿话还是有些心惊,一个深闺中的少女,要如何才能看的这样透彻,如何才能为自己的日后把所有的路都铺好,就像她说的,世上没有肯定的事儿,云家能败落就能崛起,而今他失信于云家,他日必会成为云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若在云家落败时帮云家一把,哪怕明知没有未来,也能让云家为他所用,可如今晚了,在云家的事情上,他已表明心态,就再没了回头路。还好心思缜密的映臻把什么都想到,她用自己的未来赌了这一局,输了不过几两银子,但若赢了,便是豪门世家无限的荣耀。
仰头看着这个承袭了夫人八分样貌,却更加灵动的女儿,贺老爷只觉得,这些年,他忽略这个女儿太多,原本有严家的血统又是他的长女,她怎么会胆小无能,怎么会怯懦怕事,她是藏得太深,藏得让谁都没看透。
即便映臻说的没错,贺老爷还是道:“若这一局你输了,婚事毁掉,你再嫁不成又如何?”
“爹爹,云氏一门只剩孤儿寡母还能无风无雨在京城挺立八年,凭此,女儿信自己选的路不会错。若选错,云家败落,女儿也不会委屈嫁他,生为贺家的女儿,要嫁就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儿。”
映臻的话让贺老爷微微皱眉,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载,阅人无数,他竟看不懂女儿娟秀的样貌下藏着怎样的野心,如果说以前在他看来映珠是一株带刺的玫瑰,而映臻不过一朵开在墙角的蔷薇,那如今的映臻便是贵气逼人的牡丹,不过十几岁已有了这样的锋芒,怕是日后,这小小的沂南在她看来都已不算什么。可她越是这样,贺老爷就越是觉得不安。
“云家的事儿,待你大一些再作打算,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贺忠,送映臻回去。”
向前走了一步,女孩身上是淡雅的荷花香,衬得人越发高贵起来:“爹爹,女儿还有一事求爹爹,平修这几日身子好了许多,整日留在屋中总不是长久之事,不如多出来走动走动,一来宽心,二来强健体魄。”
摆了摆手,贺老爷道:“这事儿你做主吧。”
“谢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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