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烟花,终有落幕时分。
当最后一朵璀璨的烟花盛开复又消失,陈文博背着林佳下了树。
这一个烟花之夜,是林佳现如今经历最浪漫的事。然而这仅是个开头,她接着又想到游轮度蜜月、黑夜下的中世纪古堡探险,最离谱的是她还想到了亚马逊热带雨林求生,说那样的情况下一定能算考验真正的爱情。
陈文博沉默了,让她赶紧洗洗睡。
乡下岁月悠然,一天天轻松而快乐的时光很快逝去。
眼瞅着林佳的三体式桩功也越來越有模有样,除夕之日,也就是农历腊月三十日,大年三十,悄然到來。
父母也來到了乡下,一家人团圆过年。
所有人都换上了新衣服,意味着新年新气象。
大厅门前两边贴了对联,连灶门前也换了副崭新的对联,看起來十分喜气洋洋。
陈文博的家乡还有些别讲究,比如大年三十这一天早上和中午应该吃素,并且不能吃一些零碎的食物,,诸如薯片、醪糟。在习俗中,这意味着不圆满,一家人不团圆的意思。
所以早上是吃的清汤挂面,中午吃的是清汤汤圆。
林佳快哭了,大半天下來沒有见到油水。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规则,不过还是坚持着入乡随俗,,除了悄悄在家里吃零食。
到了下午,一家人就开始忙碌起來,准备除夕夜的丰盛晚餐。
陈安邦在水泥坝子前的石台边,打理着一只巨大鲶鱼。过年吃鱼也是一个不成文的习惯,意味着年年有余。
爷爷奶奶,还有黄文兰在厨房忙碌着,菜板上发出“咚咚”的宰鸡鸭声音。
陈文博和林佳提着竹篓,到山后采菜,然后摘一些新鲜辣椒,待会用來做辣椒酱。这一去就是挺久的,两人卿卿我我,在菜地边拥吻。
等到两人回來,门前屋后已经安放了一排芭蕉筒,上面插着冒着袅袅青烟的香。也不知是祭祀陈家列代先祖,还是民间尊敬的观世音菩萨。
正门中有一处高悬的竹板,竹板上方的墙面上贴着一张年代久远的黄色纸张,用毛笔书写了一列列小字。因为纸张年代太过久远,这些字迹早已斑驳不清,隐约能看出其字体俊逸,甚至隐有书法大师意蕴。
在竹板上供奉着一本老旧的书,那是陈家家谱。一盏油灯已经点燃,进入堂中的清风令它摇曳不定,却始终不曾熄灭。
爷爷将一整只鸡供奉在上,说了几句祷告语之后,又出去点燃了门前的两串鞭炮。
“劈里啪啦”
爆竹的声音想个不停,一道道火光炸开,整个水泥坝子满是鞭炮炸过后的残渣。
“要聋了要聋了,”林佳惊叫个不停,双手急忙捂住耳朵。
陈文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却又看到那条被唤为银子的狗狗已经被“放风”。它听到这一番巨大的响动,吓得惊慌失措,死命逃窜。
陈文博也算见怪不怪,等到鞭炮响过几分钟之后,它果然又乖乖跑了回來。
那只鸡再次被拿了下來,宰成了鸡块。陈文博也不懂为何供奉的鸡,又变成了盘中餐。或许只是一个形式和寓意,而真正这样浪费食物,在乡间也是不允许的。
不管怎么说,一家人热闹地团聚在一起,这顿除夕饭也就开始了。
除夕饭总是吃得比较久,家人们一直聊着开心的话題,林佳也沒有一丝隔阂,俨然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
吃了两顿不沾油水的食物,林佳才顾不得许多,鸡腿鱼肉夹的不亦乐乎。看着她满嘴油腻,还不时跟大家聊天的可爱模样,众人都笑了起來。
陈安邦开了瓶红酒,让几人稍微喝一点。
吃过饭已经是夜里八点过,父母又坐着聊了一会,并劝解爷爷奶奶一定不要再做田土了。夏天的时候,收割稻谷两筐两筐地用扁担扛回來,对于老年人來说真的太吃力了。
那样的三伏天光是强烈的阳光就能让人中暑,何况在田间劳累,还要成天担着重达数十上百斤的湿谷子往水泥坝子晾晒。
爷爷倒是早有想法,奈何奶奶一直倔强,说不种田土庄稼吃什么。
任凭父母如何全解,甚至陈文博和林佳也轮番上阵,也是无济于事。那个年代的人忙碌惯了,突然让她闲下來,却很难做到。
林佳想到门前好几次被砍掉半截身子的垂柳,又想到惨遭砍伐的三角梅,叹息了一声。却也沒有说话,更不会有一丝怨怼。
为什么。因为她是奶奶,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到了九点多,父母离开了。反正距离乡下也不远,他们得空就可以到乡下來看看。甚至于每个夏天,父亲都会回乡下帮爷爷奶奶挑谷子,母亲都会來帮忙烧火做饭。
老人这样的拼命,让他们有些看不下去。陈安邦老是累得沾铺就睡,甚至两股颤颤,却一定要回乡下帮忙。
试想一个成年人尚且如此,两个老人又应该多吃力。
到了夜里十点多,乡间也开始放起了小烟花,在这里又被称为“冲天炮”。不同于绚烂璀璨到几乎夺走所有女生爱慕,这种手持燃放的烟花,只能在空中炸出一小片的圆形散开光华,并且每一次间隔较大,且光华一瞬消逝。
那一般是孩子们的玩物,过年钱捏着不花,总是不太现实。
陈文博拉着林佳跑到青岗山,也带了一堆小烟花。一直将近夜里十二点,才算燃放完毕。
这一夜,两人放的烟花,比整个村子加起來还多。
当回到家中,茅房、卧室、灶门前,甚至大门的灯都开着。这也是一个习俗,这一夜应通宵开着灯,并且人们不应该早睡,至少要熬到新的一天到來。
这就是守岁。
当林佳回到卧房,手机铃声响了起來。
她一把拿起床上的手机,精美的应知吊坠摇荡不停。
“林业炜打來的。”林佳看了一眼陈文博,陈文博笑着示意她接。
“哼,听听我表哥说点啥。”林佳接通电话,按下了免提键。
“表妹,新年快乐,”林业炜笑呵呵的,语气却有些飘飘然,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
“呸,來点新鲜的。”林佳沒好气地笑骂一句,一点也不把表哥放在眼里。
“嗯,就是···那个···上次爷爷关你禁闭,我沒有办法帮你,对不起。”
“我知道你沒有办法,但你就是过了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哟,我的表哥好威风,一天到晚忙得要死,都把我忘了。”
“别提了,你走了老爷子拿我出气,搞个啥艰苦锻炼,手机不让用还不给钱了。你是不知道,我堂堂一个林家少爷吧,居然去给人端盘子,真的是······”
眼见他有喋喋不休的趋势,林佳赶紧打断了他:“哥你沒啥破事,那我挂了。”
“嗯,是这样的,我劝了下爷爷。他现在想开很多了,想给你打一个电话,但是又怕你不接。你知道的,爷爷这个人特好面子,所以······”
林业炜沒有接着说下去,静静等待着林佳的反应。
林佳沉默了一瞬,犹豫地看向了陈文博。
“傻啊,上次不是还后悔对他凶了点。他是你爷爷嘛。”陈文博关上了门,笑着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抽起今天第一支烟。
林佳一口答应下來,林业炜高兴地嚎了一声。
林佳瞬间明白了其中关节,近乎咬牙切齿地问道:“爷爷跟你说,要是让我接了这通电话,就恢复你的零用钱是吧。”
“对啊对啊,哈哈,谢谢表妹了,”林业炜直言不讳,只是怎么听起來都有些奸诈。不等林佳继续骂他无耻卑鄙,直接挂断了电话,传來“嘟嘟”的忙音。
很快,林佳的电话再次响了起來,果然是林老爷子打过來的。
两人已经脱掉衣物,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中,林佳愉快地接通电话,仍是按下了免提键。
“孙女。”林老爷子只一开口,便是良久的沉默。
“哎。”林佳清脆地应了一声,仿佛先前那些事都不曾发生。
血浓于水,亲情摆在那里。
“唉,是爷爷糊涂了,对不住你。”林老爷子长长叹息一声,开始了长篇大论。
“我一时贪图赵家势力,殊不知树大招风。现如今赵家两兄弟厮杀起來,也不再管和我们这点破事了。赵东方处处受着掣肘,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动作。”
“当初只想着豪门带來的诸多好处,却不知他们如此凉薄。为了利益,连亲兄弟都可以互下杀手,更何况区区一个联姻。你到了那边,必定诸多苦楚。”
“我也不说太多了,年轻人自己的事,就你们自己抉择吧。”
爷爷能想通,林佳感到非常开心,当即清脆应声道:“爷爷你放心吧,我沒往心里去。倒是上次对你那么凶,你不要生气啊。”
“呵呵,沒事的。这大过年的说这些,话说陈文博那小子带你去他家了。”
“对啊,我们正躺床上呢,爷爷要和他说两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陈文博心中打鼓。
这老爷子,会不会生撕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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