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像是很有挨打的经验,迅速蜷缩成一团,用双手死死护住头部。挨打的同时还不忘骂街,气得几个中年人火冒三丈,越打越來劲。
“巡警來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几个中年人顿时慌了,向刘毅撂了两句狠话,飞也似的向另一节车厢挤过去。一路横冲直撞,也不知惹來不少双不满的眼睛,然而他们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瞪回去,骂着“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眼睛挖了”一类的话。
那几个乘客显然沒有刘毅那么有种,只是敢怒不敢言。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名言哲理,也不知道心里面是不是还在暗自佩服自己的教养和素质。
然而鼻青脸肿的刘毅反而站了起來,擦了下嘴角的鲜血,朝着几个中年人离去的背影大骂道:“顶你个肺啊扑街仔,有种接着回來打啊。”
一众乘客看得目瞪口呆,提着橡胶警棍的巡警也是眼神古怪地打量着他。
“警察先生,他们群殴我,快去追他们。”刘毅扶了一下被打歪的镜框,一脸不满地告状。几个巡警拿他沒辙,警告了几句不准闹事,也就离开了。
“给,你出血了。”柳梦月掏出纸巾,递给了刘毅。
“谢谢。”刘毅接过纸巾,一擦嘴,满是鲜血。
火车很快继续行驶,陈文博见他很有趣,便开始跟他攀谈起來。
“我叫赵传熊,广东佛山人,跟父母一起搬到s省住。读书不行就当个汽车修理工,现在想着去燕京闯闯,看能不能干出点啥名堂。”刘毅很快开始自我介绍,这一次沒有再用粤语,避免几人听不懂。他当然沒敢提真名,香港出生也变成了广东佛山,言语之中却沒有什么漏洞。
“汽车修理工呀,难怪你随身带着螺母。”林佳笑个不停,想到他那一手“丢你螺母”真的颇具喜感。
“那是当然,你看我还带了扳手。”刘毅挑眉,直接从衣兜里掏出个小扳手,看得四人一阵汗颜。
“这还不算,我这东西还多着呢,什么千斤顶、润滑油、螺母起子扳手,样样齐全。”刘毅一副自來熟的愣头青模样,就要打开小行李箱给几人展示。
陈文博赶紧打住了他,感情这货一点也不觉得在拥挤的地方展示修理工具有什么不好,还一副疑惑的模样。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停了下來,开始和几人打扑克。
陈文博发现这个刘毅简直是个老赌徒,十元一把玩斗地主,输了的人和休息的人轮换。一直玩到晚上,他居然就赢了一百多元。
他就像一个最无心机的人,和陈文博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几人简单吃过晚饭,到了深夜火车上也就安静下來,仅有几个小青年玩着电子产品,其他的人都开始了休息。
到了此时,李武兴等人已经彻底对刘毅失去了戒心。萍水相逢,与这样一个敢拼敢闯的有种直肠子成为朋友,似乎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甚至陈文博也对他失去了戒心,只是仍然惦记着红玫瑰所说的三合会红棍,根本不敢安眠。只是一夜不睡,陈文博完全可以接受。反倒是因为贪图一时的睡眠,让人寻觅到机会对自己甚至对林佳她们动手,那才真的是悔之晚矣。
刘毅表现得很正常,坐在行李箱上,靠着座椅。呼吸平稳,双目闭上,似乎已经陷入了睡眠。
当时间走到凌晨两点,玩电子产品的几个小青年也进入了梦乡。车厢中安静得可怕,仅有火车单调枯燥的行驶声音。
刘毅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睁开了双眼。
他沒有妄动,而是接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陈文博。此刻,他愣头青的模样荡然无存,沉默警惕,仿佛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然而陈文博根本沒有陷入睡眠,双目似闭非闭,通过上下眼皮间的一丝缝隙将一切尽收入眼底。
陈文博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为这一幕所震惊。若不是他一直不曾疏于防范,今天恐怕就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恐怕刘毅也沒有想到,陈文博简直就如惊弓之鸟,有着受迫感妄想症一般的警惕心。根本就沒有任何苗头,指向会有人在火车上截杀他,他却仍是警惕至极,一丝错误也不愿犯下。
刘毅心中甚至有些得意,最早作为一个小混混,然后进入三合会底层,一路摸爬滚打练出來的一身演技和察言观色的能力,果然将这个可怕的对手骗了过去。
此次不论成败,他也要赶紧返回香港三合会。如果这一票干成,甚至有机会成为洪兴堂堂主,想到这一点,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
一支手枪被他从衣服内兜翻了出來,对准陈文博的眉心。
而就在此时,陈文博突然暴起,一把抓向他的手腕。
其动作迅捷如闪电,刘毅措不及防之下甚至被吓了一跳。但他手下却未曾慌乱,近乎条件反射地扣下了扳机。
“砰。”
在寂静的夜晚中,枪声显得震耳欲聋,一道火光照亮了半截车厢。
这一枪偏了方向,却仍是正中陈文博胸口。刘毅心中大定,哪怕此人早有防范,受此一枪也是必死无疑。
然而,陈文博并沒有如他预料中倒下。
防弹衣。
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手枪也能无视其一半的防御能力,然而陈文博胸前还沒有出现渗血的伤口,意思也就更加明显。这踏马足足有两件防弹衣。
刘毅心中震惊,根本不知道他哪來这么可怕的装备。
陈文博也沒有想到,当时在青岗山血战夺來的三件防弹衣,居然在这里发挥了作用。若不是它极大程度上消耗了子弹的动能,恐怕今天也是一命呜呼。
说到底,他仍是疏于防范,根本沒想到眼前的“赵传熊”就是三合会红棍刘毅。
而那一声枪声太过刺耳,动静太大,除了极少数睡得很死的人,整个车厢的乘客都惊醒了。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铁轨炸了吗,”
很多人还沒在第一时间反应过來,随后看到掉落在地面的枪械,和对峙中的两人,当即炸开了锅。
惊叫声窃窃私语声质问声不绝于耳,却沒有一个人敢靠近两人。离他们较近的乘客也纷纷后退,避若蛇蝎。
“赵传熊,你。”林佳看到这一幕,登时咬紧了牙齿,瞪大双眼,仿佛要喷出火來。她迅速反应过來,这人恐怕不叫赵传熊,而是隐藏身份将她们骗过了。
从中途搭的临时候车台上车,避免了安检,将手枪带上车。再堂而皇之地携带了一身汽车修理工的装备,近乎完美地伪装出一个全新的身份,竟然骗过了所有人。
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刘毅不再惺惺作态,当场一声暴喝,就要挣脱陈文博的束缚再度扣动扳机。
那一股爆发之力太过狂猛,陈文博的手掌也在一瞬被弹开。然而他反应极快,顺势抓住那支手枪。
“喝。”
两人同时手腕发力,想要夺得手枪的控制权。两人手臂青筋暴起,手背上的血管也凸显了出來。在两股方向截然相反的巨大力量之下,手枪发出“咔咔”的响声,竟是直接被两人拧成了麻花。
这一瞬间,两人又是近乎同时放弃了对手枪的争夺,向着对方出拳。
“匡。”
两人的双拳砸在一起,刘毅向后退了小半步。
陈文博沒有退,却感觉双拳一疼,像是打在了钢筋水泥之上。
不,甚至还要甚之,哪怕是一面水泥墙,也应该被打出拳坑才对。然而刘毅除了退了小半步,一点反应也沒有。
在狭窄的过道中,陈文博根本沒有迟疑,一记鞭腿劈了过去。
这一腿太过狂暴,撕裂空气,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像是劈天巨斧一般劈下。
刘毅沒有迟疑,也是一腿相迎。这一腿平实无华,只是给人一种坚如磐石的感觉。
“啪。”
两人腿骨相撞,陈文博瞬间感觉踢在了铁桩上,腿部一疼,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
“扑街仔,你不不行。”
刘毅露出一丝得意和鄙视的笑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摆了摆。
随后他两腿以连珠之势连续踢出,根本不给陈文博一丝喘息之机。
“铁布衫。”陈文博心思急转如电,很快便明悟了其中玄机。刘毅既然不是小宗师,甚至连二重劲的边都沒摸到,在武学修为上还不如自己,那么就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
陈文博知道铁布衫,那是一种硬气功,将浑身上下变得坚不可摧,是一种可怕的防御功夫。但可以将铁布衫运用得如此自如,不仅是防御,连打斗中也可以使得浑身坚如精铁,陈文博也是第一次遇到。
“啪啪啪。”
两人不断抡动腿部相撞,发出一串骨节剧烈碰撞之声,像是骨头都在炸裂开來。
陈文博已是两股颤颤,连站立都成问題。双腿什么感觉都有,酸痛、麻痒,既像是灌了铅,又像是生了锈。
这个三合会的红棍,铁布衫修为竟一强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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