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辆公爵王无比气派的停在了尚未竣工的保龄球馆前。
保龄球馆就在五道口,未来的宇宙中心现在还只是一个吵吵闹闹的小商圈,有年代县城水平的电影院,还有年代水平的五道口百货商场和一片小集市。
五道口百货商场日后会变成华联,小集市现在则是一片热闹的小吃街,放眼看去,起码有五六个烤羊肉的摊贩。
杨锐建的保龄球馆,或者说,未来的体育中心,距离它们都有些距离,反而是离清华的东南门近一些,站在楼上远眺,还能瞅见五道口附近的最高建筑,清华大学的主楼。
大学,也是成就异日五道口气质的核心因素。
杨锐将保龄球馆建在这里,一个是因为离自己近,一个是因为未来的地价高,最后的现实原则,也是看中了周围林立的大学。
对年代人来说,玩保龄球是贵的不得了的运动,住在北京市中心的老北京人,也就是所谓的胡同居民,是玩不起这种一局四五十元的玩意的,大院里的二代们都不一定玩得起。
然而,现在的大学生是一个很有趣的群体,他们的消费能力,他们的价值取向,在以历史最高速度改变这个国家,最愿意尝试新鲜事务的也是他们。
另外,像是这么贵,又有格调,又好玩的东西,就像是高尔夫球场一样,只要方便抵达,稍微远点是不怕的。
建在市中心肯定要更好,就像是丽都酒店的保龄球馆,吸引了许多使馆区的外国人,但市中心可没有几十亩的土地给杨锐用。
别看现在是4年,北京市的土地一样紧张,而且管制的非常严格。
普通人家用地震棚盖点私房就是极限了,如果土地好得的话,个人虽然没钱,各大单位可是有钱。
如首钢这样的单位,轻松拿出几千万上亿,个体户再有钱,也没法和这种工业联合体竞争。
不过,就算是首钢,他们在北京的工人俱乐部也是为工人建设的,就现在的消费水平来说,首钢的工人自然是十成十的中产阶级,换言之,首钢的工人俱乐部,或者央企们的工人俱乐部,又或者国家建的市民体育馆,国家体育馆,通通都是中产阶级的体育馆,主打大众休闲,讲究市民文化,兼顾经济性和政治性。
可杨锐做的这个体育馆,那就是纯纯的高尚消费了。
现在建成的一馆,也就是保龄球馆,放眼看上去,首先就是气派。
李月和朱姐从小在北京长大,故宫、天坛这样的建筑,早就看的没感觉了。
但是,下车以后,她们还是在保龄球馆前久久驻足。
因为她们面前的体育馆,是希腊罗马风格的,准确的说,是照抄的希腊罗马的建筑。
决然不同于明清建筑悠扬的,是希腊时代的文化,以及罗马帝国的底气。
“这个样子,怪好看的。”李月悄悄的与朱姐说话。
年代的青年都是文艺青年,他们不屑于代表社会主流的中年人们的政治,又受到社会主流的束缚和影响,做不成下流和猥琐。
上不能政治,下不能猥琐,那就只能文艺了。
朦胧诗、伤痕,还有满世界的叔本华与理想,充斥整个十年代的青年世界。
好处有没有不知道,欣赏眼光稍微是有点上扬的。
王晓芸耳朵竖着关注李月和朱姐呢,听到他们的话,就笑着介绍道:“你们看这个门漂亮吧,有来头的,这是照着哈德良门仿的。”
“啊?”朱姐读的卫校算中专,在年代不能说学历低了,可对中国以外的事物,也就知道美帝纸老虎。
王晓芸以前其实也不关注这些,但现在要给黄茂撑面子,就笑眯眯的现学现卖起来,说:“哈德良是罗马时代最喜欢盖房子的皇帝,修了好多漂亮的建筑,尤其是希腊时代的建筑和雕塑,好多都被他搬到了罗马,或者重新修建了,这个哈德良门就是个有名的,你们听说过凯旋门吧,哈德良门就有点凯旋门的意思……”
“修在这里是凯旋的意思?”李月都被他给搅和晕了。
“修在这,就是因为哈德良门气派好造啊。你们看,三个拱门,四个圆柱,顶还是平的,除了雕花什么的复杂一点,咱们的工艺要复制这样的建筑,还是非常容易的,当然,有点费材料是了。”杨锐看到了门外的公爵王,笑着走了出来,一边笑呵呵的答了李月的话,一边给自己的宝贝小牛们打招呼,拍尘土,刷毛洗长角的伺候。
李月前脚听着王晓芸的介绍,幻想着希腊时代的宏伟,后脚听到杨锐的这个答案,很是无奈,转头问黄茂:“这也是你们同事?年纪这么小……”
“这是我们实验室的负责人,就是实验室主任,我的顶头上司。”黄茂连忙介绍,这里可是不能错的。
李月捂了一下嘴,讶然说:“没看出来。”
“慢慢看,不着急。”杨锐很有自信的站在灯光下,露一个侧面给人瞧,动作就和罗马雕塑似的。
黄茂等人无奈的看着杨锐显摆,新来的李文强、段波和张学通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杨锐,又是好奇又是奇怪。
而在他的身后,哈德良门在沉默的配合。
哈德良门后面也没闲着,直接是一个罗马庭院风格的喷泉,同事环绕着多个大理石塑像。
事实上,杨锐是有心把整个体育馆照着哈德良庄园去做的,如果做出来,就是北京城里有故宫摆着,这比较起来也是不掉份的。
当然,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后世的影视城粗糙再粗糙的,随便扒拉一个过来,价格都是过亿的,现在的工人便宜是没错,物料却不便宜。
何况,杨锐得来的亩地也摆不开一个哈德良庄园,人家都起名叫庄园了,就知道规模肯定小不了。
哈德良门和罗马式庭院,算是杨锐从想法中抽出来的两支穗儿,再往里面,就连外形都不能保证相同了。
但对李月和朱姐来说,已经足够震撼了。
现在的北京城里,气派的建筑不老少,但基本上都是中正平和的,稍微特殊一点的都很难建出来,采用外国建筑风格的更是稀罕。
比如地铁东四十条站,在年被北京市民从多个推荐建筑中,投票选成了年代新十大建筑,而地铁东四十条站的建筑师关肇邺自己点评时候说,入选的理由只是顶灯有特色,是奥运五环。因为4年设计的时候,要求环线地铁灯的形式各站不同,由于当时的站名是工人体育馆,关肇邺就想到了奥运五环,然而,他的方案提出以后,年轻的工农兵学员根本没听说过奥林匹克,更不知道有这个五环标志,比较知道的人还说:算了,别提外国事。
那时候在打倒“封资修”,但关肇邺还是很有勇气的继续完成了奥运五环的设计,而等到年评选年代新十大建筑的时候,中国已经参加奥运会拿奖牌了,五环的设计一下子变的非常突出。
而在4年,政治气氛是宽松了,建筑却不是野地里的茅草,一年就长一茬的。
长有古罗马风格的建筑,目前就只有五道口有了。
李月和朱姐,还有李文强等没有来过的人,都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是逛园子似的,在门口徘徊了好十几分钟。
而进入保龄球馆,内部装潢就让他们更不知道看哪里了。
进门伊始,就是光可鉴人的瓷砖,亮色系的装饰条随处可见,若是以世纪的标准来看,杨锐这个体育馆也就是一个高档洗浴中心的水平,可提前年看,那就漂亮的没话说了。
至于先进而帅气的球道,特殊的保龄球玩法,更是夺人眼球。
“明天的自助餐就在这里的院子里办,如果下雨,就放室内,不下的话,室内就给大家活动。”杨锐随便介绍了一下,就让人开了球道给他们玩,并道:“今晚的夜宵就是杀猪菜了,想吃的一会去餐厅,球馆营业到点,然后就要关门打扫了。喜欢玩的,以后再来,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办了会员卡,每个月自动充局。”
“才局呀,那怎么够呀。”王晓芸半埋怨的争取更好条件。她第一次打保龄球就喜欢上了。如果只是随便玩玩,局够三四个人打两三个小时了,但要是真的爱好这个,局还不够一个人玩一下午呢。
杨锐撇撇嘴:“体育馆和实验室是各自独立的两个单位,会员卡是福利,你们自己充值打折,要是不打折的话,局就是块了。”
说着话,他指了一下已经挂在了酒水吧台后的价目表。
王晓芸立即叫了起来:“哎呀,您这个价格,比丽都都贵了。”
“丽都的环境有这里好吗?”杨锐对此很是自信。
丽都酒店做的保龄球馆,就国内来说,的确是吃螃蟹的第一人,但它的装修与配置远远够不上豪华的标准。放在最喜欢保龄球的日本,丽都酒店的保龄球馆,也就是一个大众球馆的标准,最多地理位置好一些,服务员多一些。
毕竟,丽都当初做这个保龄球馆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项运动在国内是否受欢迎,欢迎程度又如何。
杨锐就不一样了,他非常肯定的知道,保龄球馆是十年代数一数二的现金奶牛,做的越豪华,收回本钱的时间也就越快。
李月听着他们的讨论,顺势看过去,当时就呆了。
除了几种酒水单以外,价目表后的数字,通通都是两位数的。
李月默默一算,自己的工资在这里,最多玩两局,不够玩三局的,这还是今年全国范围内加薪%。
朱姐和李月的工资差不多,不由捅了一下黄茂,问:“一局多长时间,怎么算的?”
“一局十轮,一轮可以投两次球,就像是这样。”黄茂指了一下迫不及待开玩的魏振学。
球道前,魏振学刚好摆了一个好似鸭子似的姿势,将磅重的保龄球丢出去。
保龄球在木质球道上跳了两下,发出好听的轱辘声,撞上最边角的一个瓶子,发出轻轻的砰声。
“这就算是一轮结束了。”黄茂现场解说。
朱姐张嘴结舌:“块钱就这样打掉了?”
用除以轮,这投掷加跑球的十几秒,的确花去了六块钱。
黄茂以前还没这么算过,现在一听,却也只能点头。
朱姐沉默良久,问:“那我要是自己摆瓶子呢?他也收我块?”
王晓芸刚端了一杯新酒保调的无酒精鸡尾酒,一口五颜六色的水直接喷了出来,道:“您要自己摆瓶子,一局肯定不止了,多费时间呐。”
“这么说好像也是。”朱姐皱了两下眉,却是很快又找到了新的目标,只见她收紧了下巴,瞳孔里放着光,问黄茂:“你们这个外企单位肯定特有钱吧,小黄,你一个月工资拿多少了?”
在全国人民都给国家打工的年代,工资多少完全用不着藏着掖着,有些不讲究的单位里,工资单都是随大家翻的。
然而,华锐实验室却已渐渐有了后世外企的模样,黄茂等人的工资数额,都是杨锐单独定下来,单向保密的。
当着实验室同仁的面,黄茂一时语塞。
这时候,杨锐已经完全了解了情况,于是站出来给黄茂解围,道:“朱姐,你们单位工资最高的多少?”
朱姐想都不用想,道:“我们的周院长是老红军,行政七级,块,加补贴和奖金,4块出头。”
杨锐点了点头,却是伸了两个手指出来,道:“黄茂的工资比他两倍还多。”
“不可能。”朱姐根本根本不相信,道:“周院长是年以前参军的老革命,副厅级待遇,还是铁路职工,才4块,小黄……”
“小黄是我们实验室的骨干,国际顶级期刊的作者,他因为年龄的关系,没赶上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但他如今的工作,却能完成烈士们的心愿,让祖国繁荣富强……”杨锐抢过话头,笑了一下,看向李月,道:“你们说,我们家小黄,是不是也有资格生活的好一点?”
李月茫然点头。
黄茂心中大喜,恨不得把牛尾甩起来,给杨锐跳一个狗尾巴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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