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围着长条形的餐桌坐下来,一边用餐一边聊天,李谷有些不明白的问宋鸿军:“宋总怎么今天也有空在徐城?”
当然了,宋鸿军他人要出现在徐城,并不是叫人奇怪,奇怪的是他跟沈淮、成怡在省人行的食堂里吃中饭。
李谷知道沈淮跟成怡处对象也有两三年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沈淮跟成怡在一起,也无需刻意的到什么高档餐馆约会,随意到省人行的食堂里吃顿便饭,才体现出两人要在一起过日子的意味,只是宋鸿军没事过来凑什么热闹?
李谷猜测宋鸿军应该是临时赶到徐城来找沈淮,赶着沈淮与成怡已经在这边吃饭,宋鸿军才在这边凑合一顿,不然他们三人随便找家雅致些的餐馆,都要比在省人行的公共食堂里吃饭、说话方便。
梅钢围绕沈淮渐成势力,宋鸿军也是重要人员,沈淮与宋鸿军随时都能电话联系,李谷想不明白会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临时约在徐城见面?
宋鸿军笑道:“我本来人在香港,上午资华实业异常涨停,还以为有什么热闹事,便赶到徐城来看热闹了——不过,热闹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呢。”
李谷兼任的职务很多,大都跟金融证券、省属国企资产重组等工作有关,作为省政府推动企业上市工作组的副组长,他对证券市场也有关注。
天益集团控股上市公司资华实业之后,启动的两个投资规模皆过十亿的医药产业园项目,都在淮海省境内;就从资产分布来说,资华实业可以说是淮海省的上市公司——李谷上午也注意到资华实业的异常涨停。
李谷的精力也有限,不可能注意到什么事情,都会花精力去查个水落石出。
即使知道上市公司的股价异常通常都意味着有敏感的消息,但真正要去溯本追源的查清楚,动用的资源跟程序都不是简单的一件事情,而且惊扰也大,可能会引起相关方面的厌恶跟反弹。
故而李谷上午知道资华实业的异常涨停,也没有认真的当一回事去关注。
资华实业背后是天益集团,天益集团背后是胡林——过去一年时间以来,胡林给梅钢下了不少绊子,现在资华实业的股价出现异常波动,引起沈淮、宋鸿军等人的注意,李谷是一点都不意外。
李谷刚想说什么,陡然之间意识到宋鸿军话间故意露出的破绽。
李谷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十二点半,宋鸿军从香港飞过来至少需要三个小时,也就是说宋鸿军满打满算,也应该是在今天上午证券市场开盘交易之前,就知道资华实业要涨停的事情。
难道说沈淮早就注意到天益集团在背后有什么动作?
李谷看了沈淮一眼,沈淮对他只是笑笑,转而跟林世杰继续说话。
看到沈淮这样,李谷倒是一笑,没有追问下去。
就像他给沈淮传递什么消息,不会轻易说透一样,沈淮这次显然也要跟他打一次哑谜,不可能将消息来源明确说给他知道;他要真关心这件事,就得顺着这条线索去查。
在食堂吃过饭,李谷与沈淮、宋鸿军告别,回林世杰的办公室继续谈工作。
在林世杰的办公室谈完事情出来,时间过了两点钟,李谷坐车回办公室途中,就让秘书打电话询问资华实业股价异常波动的事情。
李谷本来不关心这事,但沈淮与宋鸿军刻意提及,又勾起他的兴趣。
他也认识到胡林及天益集团在淮海省的动作不小,能及时掌握胡林及天益集团的动向,总比日后陷入被动要好。
到下午两点钟,资华实业的股价还牢牢的打在涨停板上,市场内小道消息乱人耳目,李谷都知道这些不能当真,需要进行甄别。
李谷手下班子能力还是颇强,加上省属国企工委跟省政府金融办两块牌子,能动用的资源远非普通机构能及,李谷回到办公室,有关资华实业股价波动、异常交易的一些详细数据报告,就摆到他的办公桌上。
股价异常波动,通常意味着资金异常的进出,从证交所反馈来的交易数据里,能很清楚的看到,这些异常资金到底从哪些证券公司的运营部门出入。
从这方面入手,相对来说,最容易找到珠丝马迹。
这份简单只有两页的报告,自然无法追查到真正的实情,但能查到有七处证券公司营业部有异常资金参与拉抬资华实业的股价。
这七处参与拉抬股价的营业部,有三处在徐城市,分别属于三家不同的证券公司,其中东江证券还是徐城市的地方企业。
东江证券?
徐沛到徐城担任市委书记有两年多时间,但不意味着就能完全掌握徐城市的局面;相当多的地方派势力,包括徐城市委多名常委,实际都围绕在省长赵秋华、省委组织部长戴乐生的身边。
淮海省各个地市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如此,比如东华,市委书记陈宝齐、副书记虞成震是赵秋华的人,他们就要将郭成泽、孟建声等人当成钉子打进去。
很显然,胡林及天益集团即使想|cāo纵上市公司的股价,必然也会找有关联的证券公司联手cāo作。东江证券以及东江证券的控股方徐城市国投,显然都是赵系的人掌握。
李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从东江证券这条线索接着挖下去,倒是秘书提醒他:“浦成电器好像是东江证券的股东……”
经秘书提醒,李谷眼睛倒是一亮:
虽然浦成电器不是东江证券的控股股东,照道理无法直接干涉东江证券的正常经营,但李谷相信赵沫石这个人照他的脾气,在东江证券内部多半会有一两名内线,以便他随时掌握东江证券的经营情况。
当初东江证券改制时,徐沛主张浦成电器集团参股进去,说到底也是不想徐城市唯一的一家证券机构,完全脱离他的掌握。
想到这里,李谷倒是明白过来,沈淮、宋鸿军可不是无缘无故的要他猜什么谜,而是希望借他的嘴,将消息传到徐沛跟赵沫石的耳朵里去。
李谷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风吹树梢头,叶落无声,细思资华实业股价异动背后的种种可能,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电话来,拨给徐沛。
李谷在电话里只告诉徐沛,他关注到资华实业今天股价异动以及他追查到东江证券参与其中的一些情况,没有说消息源是来自沈淮,也没有说得特别详细,他相信徐沛只要注意到这些异常,想追查下去,有的是比他更多的手段,能查到比他更详细的情报。
更何况,资华实业目前在淮海省投资建有两座医药产业园,其中以东华西陂闸港的医药产业园规模最大,而郭成泽、孟建声到东华赴任后,就与陈宝齐、虞成震的关系搞得很僵——李谷相信徐沛不会对资华实业的异动漠视,他反而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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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实在不愿意干损人不利己、又叫第三方得利的事情,对天益集团联络数家证券公司拉升资华实业增发股价这事,没有直接下绊子的意愿,但不意味着他不会将消息透露给徐沛、郭成泽、孟建声等人知道。
当然,要是沈淮直接打电话给徐沛或郭成泽、孟建声说这事,多半会给认为是居心叵测——即使徐沛他们想干涉这事,说不定会千方百计的将他拖进去。
不过,沈淮通过李谷,将消息传到徐沛那边,相信能将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可以纯粹站到一旁看热闹。
成怡下午还是要正常的工作,沈淮跟宋鸿军就不能总赖在省人行的宿舍楼里。
鸿基投资在徐城早就设有分支机构,沈淮下午就与宋鸿军到鸿运基投资的分公司里坐了半天。
到下午证券市场收盘时,沈淮也拿到资华实业股价异常波动及交易的相当数据:七家参加拉抬股价的营业部分属三家证券公司,沈淮也相信胡林必然是联合他绝对信任的证券公司参与对资华实业股价的cāo作。
除了东江证券稍有些熟悉外,其他两家都是广南省注册、总部在广南省的证券公司,多半是胡家及金石融信国际集团多年来在广南省培养的嫡系附属公司。
下午在鸿基投资分公司里,沈淮也没有干其他正事,就是尽可能多渠道的收集有关金石融信集团的材料。
作为国务院在香港最早注资成立的六家央企之一,金石融信国际集团目前在诸多zhongyāng直属企业里排名也是靠前的。早期从事外贸交易,九十年代初涉及实业及金融业投资,旗下的融信银行,作为最早成立的股份制银行之一,在整体规模上虽然跟建行、工行等四大国有商业银行远不好相比,却要比业信银行规模略大一些,银行总资产在九六年就超过千亿。
除了在融信银行所持的股份外,金石融信集团在其他业务上积累的资产,也有三四百亿,当之无愧的是称得上“大型央企”的庞然大物。
金石融信集团虽然是国资央企,但自成立之初,就受胡家及亲近胡家的国企官员把持,故而胡家明面上不在金石融信占有一股,却无人能说,金石融信非胡家之融信——就像无人能说,梅钢非沈淮之梅钢一样。
金石融信调集资金大规模北进,参与陈宝齐跟郭成泽争先手棋的斗争中去,也确实叫东华的斗争局势变得更诡异复杂,沈淮也不得不先选择站到一旁,先看一阵子热闹再说。
不过,宋鸿军这次从香港赶飞到徐城,显然还是有其他任务的,他在办公室里劝沈淮:“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小姨就是怕你跟成怡扭扭捏捏,特别打电话给我,要我领你们回去吃顿饭,把订婚的事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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