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接下来的三日,王府一切恢复正常,并没瞧见匡策有什么动作。王府好像和往常是一样的,却不知怎么的,让人隐隐有一种压抑感,像是有什么在暗处酝酿着一般。
第三日,和王一身戎装出了王府,这是领了兵要往西疆去了。送了和王,和王妃也穿戴整齐去公主府寻长公主说话去了,她每次去公主府都要用了晚膳才回来。
然后,匡策轻笑了一下。
正院当中的位置摆了一张太师椅,匡策此时正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众人。宁书静静坐在他的右侧,苏妈妈推着宁棋在匡策的左侧。
整个王府的人全到了正院里,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全都到了,就连倒夜壶的老头子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地被叫了过来。
隐卫一直都是王府暗中的一股势力,却从来不露面,可是今儿个,黑压压的隐卫竟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王府,挨个院子搜着东西。
每一个院子,每一个角落都搜得彻底。
又有两人守了王府大门,已是今日拒不见客的架势。
几个王府上资历很高的老妈子寻思了一番,终究是派了其中资历最老的姜老婆子站出来。姜老婆子站出来先是给匡策行了一礼,才问道:“不知道这是怎么地了,这么劳师动众的,难不成是世子爷丢了什么东西?”
匡策就抬眼轻轻看了她一眼。姜老婆子一惊,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已经惴栗地退了下去。这架势这么眼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姜老婆子在匡策的眼中看见了当年的恨厉。她毕竟是扎根在王府的,自然知道很多人不知晓的过去。
就这样搜了一个半时辰,一个身材极其瘦小,却有着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黑亮小眼睛的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汇报搜查的结果——一无所获。
“继续搜。”匡策对于这一点都不意外。
又过了半个时辰,仍是无获。
“搜身。”匡策目凉如水。
那瘦小的的男子愣了瞬息,问:“所有人?”
匡策不语,已是默认。
一部分隐卫真逐个开始搜身,而另一部分的人仍旧在搜查各处。后院有一处竹林,瞧着某处地面松软,便有人开始掘地。又有几个人用绳子捆了袖口和裤腿跳进池子里。枝桠颤动,落下细碎的叶子。隐卫已经黑风一闪从这一株树上跳到另一株树上。
就这样直到日头西沉还是一无所获。
宁书就不由侧首去看他,露出担忧的神情。匡策便对她轻笑了一下,让她勿忧虑。
丁纵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前来。
“见过世子。”老者便是要下跪行礼。
“免了。”匡策已经站起来亲自扶他起来。
老者这才说:“毒是下在胭脂里的,应该已经用了月余。”
“月余。”匡策重复了一遍。
老者又说:“这毒的方子来自西疆,方子本就古怪,又是用量极少,普通的银针并不能测其有毒。而这药日日用着,便会破坏女子体内孕育结构,导致终身不孕。更会加速人的衰老,使人体质越来越差最终早亡。”
“如何解。”匡策问。
白发老者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此毒无解,所幸中毒不深,若悉心调理还是有一丝可能治愈不孕之症的。”
匡策眯着眼睛,默了片刻才转身去看宁书。
她仍旧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瞧见匡策的目光甚至轻笑了一下。
她越是这样,匡策就越是心疼。
又有人拖来一个管事。
“回世子,小的是宋当斋的。这里是近一个月来王府所有人在小铺当物件的单子。”他弯着腰,将单子递上去,自有人将其拿了,交到匡策手里。
匡策看了两眼,就将她递给了宁书。
府里的下人得了赏赐去当铺换了银子寄给家里的确是常事,可是这张单子上的三笔交易的物件却格外的价值不菲。而且那三件东西,并不是宁书身边的。
宁书就抬了抬眉眼,去看站在她身后的四个丫头。
午秋双眼木讷,面如死灰。
竟然真的是宁棋。听到中毒已有月余的时候宁书便知道是宁棋做的了,毕竟月余前她还没有嫁来王府,毕竟这也不是宁棋第一次想要毒死她了。
可是宁书心里发堵,她宁愿是林峥做的。
又有人递上一份清单——宁棋和宁书的嫁妆单子。
午秋拿去宋当斋换巨额银子的三件物件,正巧是宁棋嫁妆单子上列的。而打开宁棋的嫁妆箱子,这三件首饰的确不在了。
午秋忽然跪下,泪如雨下,哭诉:“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再得不来银子爹爹就要把我那两个妹妹卖去青楼了。”
首秋、关关和在河她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午秋。
“哪里有对不起你了,你就这样害人!”首秋红着眼睛指着午秋的手都在发抖。她几乎和午秋同时去了宁家做事,这些年又同是伺候宁书,感情自是不一般。
“首秋。”宁书出声制止了她,心里怅然。宁书不由想起了蒲月她们几个。在她们两姐妹刚换了身子不久,宁棋就将原本身边伺候的人换掉了。宁书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换了首秋和午秋,她甚至一度提拔关关和在河。可是日子久了,首秋和午秋伺候的尽心,毕竟是做下人的,宁书就没忍心让她们像蒲月几个那般受苦,没想到……
是啊,宁棋当然比她更清楚首秋和午秋的情况……和弱点。
“拉出去。”匡策发话,已经有人将瘫在地上的午秋拖了下去,她哭红的眼睛带着祈求地望着宁书,然而宁书坐在那儿并未看她。
心善的人,也是有底线的。
处置了午秋,匡策就去看宁棋。
对着匡策的冰冷的目光,宁棋挺了挺胸脯,说:“自古以来妾总是不能比正妻生得早!我这么做没错!”
竟是直接应下了。
苏妈妈吓得打颤,掐了宁棋一把,她已经跪了下去:“世子爷息怒,这事儿是阿棋糊涂了!她就是嘴硬,心里头知道错了!她……”
宁棋直接打断她,哼道:“你究竟是谁奶娘!”
宁书苦笑,是啊,苏妈妈本来就是她奶娘啊……
“很好。”匡策背着一只手大步朝宁棋跨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世子当真是越来越觉得世子妃甚好,甚好!”
“来人,把念奴楼收拾出来。”匡策含笑看着宁棋,“东跨院太小了,不适合养伤。你搬去念奴楼静养吧。”
宁棋有些狐疑,念奴楼?她隐约知道这个地方,在后院一处桃林外,是一个装饰豪华的二层小阁楼。她先前见着的时候还夸过那地儿瞧着就像个公主窝。
宁棋不知道念奴楼的来及,宁书也不知道。可是王府的老人却吓白了脸,那地儿……别的不说,它闹鬼啊!
一直瞧着这阵势的林峥目光变了又变,她的目光不停地在匡策和宁书两个人身上转。待看见他们两人相望的一瞥时,心里忽得一滞,有着一瞬间的窒息感。
“木姑娘,这边请。”有人拦在林峥面前。
林峥抬头去看,瞧见一双黑亮异常的眸子,愣了一下,恭敬地喊出他的名字:“刘衡。”
名义上,隐卫的首领是丁纵,然而跟着匡策打仗多年的林峥知道面前这个不比女子高多少的瘦弱男人才是隐卫的真正的领袖。
“西疆起义不断,世子令你去几处势头太盛的土匪军打断消息。”刘衡道,“西疆有一族名真娲,不比中原男女有别,木姑娘自可随意施展身手。”
林峥心下怀疑,问:“什么时候?”
“立刻。”刘衡皮笑肉不笑。
等夜色已深,和王妃回了王府时,整个王府已经恢复了平静。待心腹将今日的事情禀了她,她立在那里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西跨院那儿,宁书却对首秋说:“嫁妆里头,有几处薄田,打理的却不是我的人,你明儿就过去帮我打理吧。在外头也好有个照应。”
宁书含着笑的模样,让首秋连心里的怀疑都压了下去,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丫头们退下了,宁书这才一边拆云髻,一边十分无奈地对匡策说:“今日这是做什么呢?这么大的阵势是给谁看呢?明明你之前都已经查到了是谁做的,还要一会儿搜查一会儿老神医一会儿宋当斋的,生怕没人知道我被下了毒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把我捧上天呢!你这样……”
宁书转过身去,就看见匡策翘着二郎腿,笑着看自己。
“我就是要把你捧上天啊。”匡策笑着,那笑呀,像个小孩子似的。
宁书却不理他,自顾往床榻上走,小声说了句:“母妃那儿,明儿可就要往你屋子塞人了。”
匡策嗤了一声:“别拿你们世家的那一套想母妃。”
“我没那个意思。”宁书转过身,皱眉看着他。“但是我觉得这事儿也蹊跷,那毒既然是西疆的,我二姐怎么会有。”
“不要操心这些,我会处理。”匡策懒洋洋地站起来,把宁书拥了起来往床上走。又说:“这安城太无聊,要不要跟我去边疆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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