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队前苇沟的时候,李龙就看到有人已经在这里割苇子了。
看到李龙经过,有人喊着:
“小龙啊,你这是跑哪里去了?”
李龙看到喊的人是铁头的妈陆大嫂,便停下车子说道:
“我去山里了,这不,才忙完回来。”
“那这苇把子的事情,不是你弄的?”
“不是。不过我那边也要弄。”李龙应了一声,看他们继续打苇子,自己便骑着车子回了家。
李建国和梁月梅两个在家里喂猪,让李龙有些意外的是他们没去打苇子。
“你回来了?”李建国笑着问,“看你这袋子收获不少啊。”
“大党参。”李龙笑着说,“家里留点,到时给老爹老娘寄点儿。这个补气应该不错。”
他卸下麻袋,从里面掏出几根党参来,给大哥一根大嫂一根:
“到时给梁叔他们那里也拿一些,梁叔肺不太好,老咳,也不知道这个管不管用。”
“好好这党参得多少年啊!长得跟萝卜一样!”梁月梅也是惊叹,“这么大这两根就得有半公斤了吧?”
“差不多,是好东西。”李建国在手里掂了掂,问道,“你那麻袋里都是?”
“还有些风干肉。抢了一个不知道啥玩意儿逮的狍鹿子,弄了些风干肉。”
“你在山里过得好啊,天天有肉吃。”李建国笑着说,“头两天,军娃子找你都找疯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猜到了。苇把子的事情。”李龙说道,“现在队里已经在打苇子了,那是不是已经接了人家的活?”
“你也知道是别人的活?”
“那咋能不知道?本身就是供销社的活,我当时在山里,李股长也没办法,就分了一部份出去。”
“那你准备咋弄?”
“我接了一万个苇把子的活,就是不知道队里还能有多少人给我这边干。”
“可能不多。先前军娃子在会上通知了,自愿参加,一万个苇把子,一个一毛钱,两米五的高度,十个苇子一把,谁多干谁多拿钱”
“那条件是一样的。”李龙说道,“队里应该大部分人都干了吧?”
“还能有一些。”李建国说,“大强没干,还专门跑过来问。杨永强也没干,还有几家不过估计人应该不多。”
“那就怪麻烦,不行我就找三队去。”李龙说,“想干活挣钱的人,应该不会少。”
“先别急。”李建国摆摆手,“先看看队里有多少人跟着咱这边干。算出来后看缺多少人,然后再看情况。”
听着李建国这么说,李龙有点想法,自家大哥是不是早就把事情想好了。
他便问道:
“大哥,那你咋不去割苇子扎苇把子哩?”
“咦,那几个家伙说话阴阳怪气的,让我给他们干?门都没有!”
李龙急忙细问,李建国不想说,还是梁月梅说了出来。
“那个揽活的在队里找了两个人负责这事。那两个人和你大哥不对付。头两次弄抬把子、扎大扫把不是你弄的活嘛,你大哥在队里也出了把风头,那两个人就不服气。
这一回他们管事了,在队里开会的时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你大哥,让你大哥熊了一顿,你大哥就不干了。这种事情反正看个人,咱家不干,咱小组的人干不干自愿,不用考虑咱家,你大哥还专门给人说了,那不少人就跟着去干了。”
李龙理解,挣钱嘛,跟谁干不是干?钱到手才是真的。
现在就是看自己这边能找到多少人了。
他这边还在考虑的时候,陶大强和杨永强两个一起来到了李家。
“龙哥,你回来了啊。”陶大强笑着说,“山里呆着咋样?”
“行啊大强,知道问话了,有长进。”李龙笑着回答,“山里不错,挖了些党参,呆会你拿两根回去。永强,你也拿一根回去,冬天切片给你爸炖鸡,或者切片泡茶喝,这可是好东西。”
“嗯。”杨永强也没拒绝。
“龙哥,这苇把子的事情”
“你们两个干没干?”
“没干。”陶大强和杨永强齐声说。
“我们在等你哩。”陶大强又补充了一句。
“那行,你们呆会儿在队里打听一下,有谁打算在我这边干。一个苇把子一毛五,不过质量要好,我这边提供细铁丝,和抽苇子的手套。”
“真的?那队里的人估计都想跟你干了。”杨永强笑着说。
“估计不行。那些现在打苇子压苇把子的人,估计都已经和队里,还有胡老二他们说定了,要扎够几百个把子才行哩。”陶大强打听的比较细,“不扎够得赔钱,扎够了检验合格了才给钱”
“那就看有哪些人没和他们定好,能给咱这边扎苇把子的,算一算,能来的,明天到老马号领铁丝和手套,苇把子扎好直接送到老马号,钱一天一结。”李龙这边有任务,他是东西到手才算数。
“不用问,我大概知道,能弄来不到十家吧。”杨永强似乎早有准备,“有些是和胡老二不对付的,不想干。还有我听说过,觉得这个不太靠谱,觉得这活你肯定也能弄到,想着要跟你干。还有两家是自己家里有事得去问问能不能干。”
“一家一起干,至少得有一两个人打苇子,一个人抽苇子,其后压苇把子”陶大强在那里盘算着,“三四个人一起干,一天差不多能出六七十个苇把子吧?”
“看情况。”梁月梅听了这话,在旁边开了口,“打苇子、送苇子是重活,这个两个人最好。一个人割、一个人捆好送到车上,差不多就运回来。另外一个人抽苇子,抽完直接就能压,干的快的话,一天一组人能弄一百个把子。”
“那样的话,人差不多应该够了。”李龙说道。
“没事,我再去给你找来些棒劳力。”李建国突然说道,“明天一早我就骑自行车去找人,咋说也能找来七八十来个人不过这些人得住在这边。”
“那就住在老马号。把那些闲房子收拾出来,屋子里铺上草,他们带上铺盖就行了。”
“那你的苇把子一万个,够不够啊?”
“李股长说了,看质量,这一万个弄完,如果质量好的话,还能弄来其他活。”
“那就行。”李建国说,“现在天有点晚,明天一早我去找人。”
李龙有些疑惑,问道:
“大哥,你去哪里找人?”
“这个你先别管。大强,你们先去问,得敲定有哪些家人愿意给小龙这边扎苇把子。”
“行,我现在就去问。”大强不怕干活。
杨永强也跟着过去了。
“你大哥肯定是去兵团,团场那边去找人。”梁月梅这时候揭开了李建国的谜底,“那边他有老乡哩,还差点打了人家的枪。”
“啥情况?”李龙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刚开始这队里成立的时候,我拿着老七九步枪看苇湖。”李建国笑了笑,略微有点尴尬:
“那时候各队都在拉人,要人过来就得盖房子,就算房子盖不起也得盖个窝棚、挖个地窝子,那都得要苇子。
队里地还没完全开出来,苇子就是资源,不能别人动,更不能动火,我拿老七九其实是防狼的,主要是看着不让人在苇湖里点火,不然一点,几百亩的苇湖就全烧了。
有天我在窝棚里正做饭哩,就听着苇湖那边有动静,我就拿着枪过去了,想着要是狼的话,咋也得打着一个,改善一下伙食。可倒好,过去看到是俩人,一看我拿枪指着他们,吓的当时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李龙心想那能不坐地上吗?老七九步枪用的是五三步枪弹,其实就是五六重机枪弹,弹头是七点六二口径的,但装药比较多,弹壳容易大,那玩意指着谁谁不怕啊?
“我就问他们干啥的,他们说是才从老家到兵团定居,要盖房子,没苇子,想打点苇子。我一听是老乡啊,再一问和咱是一个县的,那就打吧。帮着他们打了一车苇子,这不就认识了嘛。”
“那这几年也没看你们来往啊?”李龙疑惑的问。
“那你咋知道不来往哩?头两年你经常在队里窜,今年又经常去山里。”李建国笑话了李龙一句,“人老张过来的时候,你回回都不在。”
“他兵团那边让人过来吗?”
“咋不让?他们那边管地里的出产,又不管人。现在农忙结束了,冬麦种下去,水也浇了。他们一年到头能拿到手的粮和钱还没咱们多,现在手里正紧着哩。别说一个苇把子一毛五,就是一毛也会过来跟你干的。”
“那就行了。”李龙笑着说,“呆会儿我去把老马号那边收拾一下,铺些草,他们带铺盖过来。到时让老罗叔做饭的时候多做些——或者他们出一个人帮着做饭也行。”
“嗯,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龙把党参袋子放下来,把里面的大部分党参拿出来交给李建国,风干肉一部分放到了厨房,剩下的打包装走,呆会儿他要把一部分送给顾博远,还要给老罗叔留一些。
既然弄到了,那么就都留一些。老人家都是这里的建设者、有功之臣,多吃点好东西没毛病。
路过学前班那里的时候,李龙听到李强跟着一群人在那里玩着游戏,嘴里喊着“放了一个屁,崩到了莫斯科,飘到了意大利,意大利的国王正在看戏”
李龙笑了。这个顺口溜有多少年没听过了?听着还挺好玩。
到了顾家,顾博远看到李龙,也问起了苇把子的问题。都是自己人,李龙也没藏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行,明天我也跟着你哥他们去打苇子,你家有马车,我打的苇子刚好可以运走。”
“行啊,”李龙笑着说,“顾叔,那明天我就等你了。先给你放双手套,这打苇子可是个辛苦活。”
“放心吧,不用你提醒,当初我和你大哥他们可没少打苇子,你大嫂当时也在齐腰深的苇湖里打过苇子,这事咱队里这个年纪的人常干,不虚你们。”
李龙还真不知道大哥大嫂有这段历史,他带着一脑子问号回老马号了。
还有一堆活要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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