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洪诚那么说,洪福心里还是没谱儿。他不是没给人放过债,可三万块钱真不是小数目,他从来没有借出去过这么多钱!
唐莎也不是没有见识的女人,此刻更是庆幸她父亲有个看报纸的习惯,她也是耳濡目染,从报纸上知道了不少新闻。
“洪诚,不是我说你说的难听,就算你家真有那么多钱,你借出去人家到最后赖着不还你,到时候你找谁哭去?你自己去看看报纸上的新闻,那政府下令扒了多少个砖瓦厂,那厂子可污染环境啦!”唐莎越说声音越大,一个诊所里,就她生气的很,好像要从她身上割肉一样。
她这话就如同一块儿巨石,投入洪福的心海,引发了惊涛骇浪。
洪诚不满的看了唐莎一眼,合着这女的搁他们父子跟前挑拨离间来嘞。
洪诚耐心的给洪福解释,“爸,你告诉我,啥样的投资没有风险?你当初把酒店开起来的时候,不也是好几次都面临倒闭吗,难关也都度过来嘞。我也不是一时冲动才答应给人家借钱,我跟段江说好嘞,要是他的厂子不值得我投资,我是一分钱也不会借给他的。到时候东西出来,我拿给你一块儿看看。”洪诚忽然笑起来,“我也说嘞,要是他们还不了钱,我就把香芹带走咧。”
听他说那不正经的话,洪福就恨不得狠狠挠他的脸,看他还拿啥对人嬉皮笑脸!
不过另一方面,洪福相信洪诚的眼光,这小子确实有做生意的头脑。就拿前几年来说,那菜价、肉价猛涨,洪福为此头疼的厉害,这小子跟几个朋友喝喝酒、吃吃饭,轻轻松松就用合理的价钱把货源给定下来嘞。
比起钱,洪福更关心的是洪诚的终身大事,“那我把钱给你,你啥时候结婚哦?”
洪诚神经质的傻笑起来,“再过几年吧,香芹现在还小着咧。”
洪福咬牙切齿起来,他堂堂洪大老板咋有个这么死皮不要脸的儿子嘞!“娘了个逼,你就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知道不。你一心想娶人家,我看人家姑娘都不待见你!”
“不待见我好啊,那就说明她与众不同,比别的女的都好。”一说到香芹,洪诚满口都是对她的称赞,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说我娶个只会花钱的女人有啥用,香芹能干又勤快,将来过门,还可以打理咱们家酒店的生意。你也见过香芹,是不是觉得她可漂亮,以后我跟她的孩子,那肯定是跟我一样帅的一塌糊涂……”
洪福忍俊不禁,似乎是被洪诚给打动嘞,至少这小子没忘给他抱孙子。
然而洪诚的这些话,唐莎听在耳朵里,不舒服在心里,脸上自然也不好看。她对洪诚真心真意那么多年,都得到了啥?是她的努力不够吗?
腊月二十以后,年味儿就越来越浓重嘞。
有的小孩儿手里天天都有擦炮。有的家里大人不给买擦炮,家里的调皮小孩儿就偷偷的拆散了家里买的鞭炮,一手是点燃着的长香,一手抓的是一把红色的小鞭炮,到处跑着放。
总之,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哪怕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突然蹦出来类似的声响,惊扰睡梦中的人。
香芹这几天可忙,做好了豆腐,往关系好的几家送去。关系不好的人,撂上几毛钱,就能从南院拎上一袋子豆腐走。
段勇源将南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扫了干净。
香芹正为炸馓子和麻叶儿做准备。
炸馓子和麻叶儿的准备工作几乎是一模一样,就是做出来的东西在形状上有很大的不同。
馓子是长长细细的条状,而麻叶儿则是柳叶似的的菱角形状。
据段文这位经验老道的人说,腊月里炸上二三十斤的馓子跟麻叶儿,能吃到过年以后的三月份哩。
香芹往和面盆里洒了两小勺的盐,用温水化开,还打了俩鸡蛋在里头,之后往盆子里头倒上面粉跟适中的黑芝麻,然后就成用手抄拌嘞。
和好的面团既不能太软也不能太硬,还得盖上面布醒上半个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后,香芹将布满黑芝麻点点约摸有两公斤的的面团分成两半,一半为炸馓子用,一半留作炸麻叶儿。
香芹取出一半面团,放在抹了油的案板上,在面团上也擦了油。她将面团按压成面饼,然后用擀面杖在面饼上来回滚,直到面饼变得跟纸板稍厚的程度在停下来。
她抄刀在面饼上来回划切,一定要保证切成的细条首尾相连,不能断。
在宽细的面条上再抹上油,搓成细圆的形状,一层一层、一圈一圈的盘在盆子里,倒上油,养上一两个小时。
在这一两个小时的间隙中,香芹开始做麻叶儿。
做麻叶儿也下上不少功夫,最主要的就是要把面团按压成面饼的时候,要把面饼擀的比纸板还薄,就成面皮嘞。
然后将面皮叠在一块儿,切成长条形状,再将长条形状的面片切成菱形的柳叶形状,比汤面片稍微大一点儿、厚一点儿。
半壶油倒入热锅里还不够,起码要用两斤左右的食用油。
炸麻叶儿简单的很,直接把切好的麻叶儿往油锅里一放,两面炸成金黄色就可以捞出锅。
不过炸馓子的时候,要下些功夫。
要将在盆里养好的面条缠在手上,缠个七八股左右,缠的时候最好是再搓细搓匀一些。然后用两只筷子将缠在手上的面条撑开,想要做出来的形状好看一些,那就下锅的时候稍微扭上一下,面条只要一沾热油,形状基本上就固定嘞。
见香芹搁厨房里忙活的差不多,段文从屋里提出来一大袋子五颜六色的虾片。这虾片是他办年货的时候,特意买的。
“香芹,趁着锅,把这些虾片也炸出来吧。”家里穷的时候,往年过年他都舍不得多买。买来的虾片炸好以后,他也不舍的吃,基本上都给他的孙子嘞。
段勇源可喜欢吃虾片,今年让他吃个够!
虾片五颜六色,薄而透明,一下油锅,滋滋啦啦一阵过后,就都膨胀起来,看上去香脆,吃起来也可口。
段勇源闻着味道钻进厨房,他也不怕烫手,虾片一出锅,他就迫不及待捏了一块儿塞嘴里嘞,也没放过馓子和麻叶儿。
段文无奈的摇头,却又忍俊不禁,拍拍段勇源的肩膀,说道:“装一点儿,给你二爷家拿去。”
“回来的时候,带些绿豆芽。”香芹不忘嘱咐。
“嗯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段勇源一边吃一边装,装好以后边走边吃。
段勇源按照香芹的嘱咐,带了一袋子绿豆芽回来,又装了一下虾片、馓子跟麻叶儿,往小院儿送去嘞。
小院儿里,窦氏正打扫房子,里屋门开着,段秋萍嫌冷的慌,就从床上下来,坐到炉子跟前。
见她安稳如泰山,就窦氏一位老人家忙活,段勇源心里忒不舒服,忍不住说起来,“姑,你就不会帮着我奶干点儿活儿,马上过年嘞,你也不想着把家里收拾收拾?”
段秋萍翻眼,嘴撇了一下,“这又不是我家!”
“不是你家,你搁这儿白吃白喝弄啥嘞?你做不好人,起码得有一点儿孝心吧!”段勇源越说越生气,实在搞不懂,段秋萍这样懒散的女人咋会有个那么勤快的闺女。只管自己吃饱,别的啥都不顾嘞,她又不是大老爷,凭啥要人养活她还伺候她。段勇源就不信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奶,以后你就别搁这院儿做饭嘞,到我们那院儿吃去吧!”
“哎哎!”窦氏连声道,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段秋萍瞅了好几眼段勇源手里的东西,见他没搁下的意思,就明知故问:“你拿的啥?”
“我拿的啥好东西也不给你!”段勇源拎着东西又走嘞。
回去之后,段勇源少不了跟段文他们一顿抱怨。
这时候大娟跟二娟带着洗漱的东西找香芹去澡堂中心洗澡咧,香芹将从厨房里出来,一身的油烟,正好要洗洗干净,就跟她们姐妹俩一块儿去澡堂嘞。
香芹一走,段勇源就忍不住对段文开口:“爷,想办法把我姑弄走吧!”
他这话,自然是不好意思当着香芹的面前说。
“打也打嘞,说也说嘞,你姑软硬不吃,我能有啥办法嘞?”一说起段秋萍,段文何尝不是一肚子气。
“她白吃白喝,啥也不干,总不是个事儿啊!”段勇源一想起段秋萍那好吃懒做的嘴脸,也恨不得捶她一顿。
“你不是把你奶喊这院儿来吃饭嘞吗,以后就让你姑搁那院儿一个人过吧,我就不信饿不死她!”有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真不是伤心的事儿。段秋萍要是不在嘞,段文不仅不会为她伤心流泪,还会张灯结彩的庆祝家里少了一个祸害嘞!
段文不是无情,他也是气极了才会这么想。
段秋萍不争气到无药可救,也就只有李老三那样暴躁的人才能治住她。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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