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找上门来的事儿,洪诚没有跟香芹说。他主要就是不想给香芹心里添堵。
至于李蓉和田晶晶,这娘俩儿真是防不胜防,谁会想到她们会唱这一出嘞!
不过她们倒是给香芹提了个醒,摊子再小,总有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的时候。洪诚又不可能天天来帮她伺候客人。
砖瓦厂有事儿,酒店有事儿,洪诚也是分身乏术。
香芹想招个人。
她把这个想法给洪诚一说,洪诚很支持她,不过却是有条件的。
“不能是男的,只能是女的。”
这就是洪诚的条件。
看着洪诚严肃的脸,香芹神色异样,“为啥不能是男的?”
洪诚的表情马上就松弛嘞,有些气急败坏,“我这不是怕有人打你的主意吗?”
“到时候再看吧!”香芹给了他一个含含糊糊的答案。
“等你找到人,先让我面试!”不过洪诚这一关,其他人就别想接近这个摊子,更别妄想接近香芹。“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也行。”
“算了吧!”香芹兴致缺缺,他她严重怀疑,洪诚这样的人,能认识几个靠谱的人?“现在路还没通,还不着急。”
香芹并不急着招人,毕竟现阶段还在封路,面的大桥还真的修缮,来往十字路口的人并不多,生意也特别冷清,还不是忙的时候。
想啥来啥,亏得不是坏事儿。
这天清早,十字路口这边有一个年纪比香芹稍大的女孩儿,搁附近徘徊了一阵之后,走到香芹的木屋前来。
“小老板娘,给我来一碗豆腐脑。”
香芹留意了她好一阵儿,对方搁她的木屋前来回经过了好几次。
对方的打扮很寻常,上身是红花的薄袄,下身是黑色的棉裤,脚上穿的是已刷掉色的棉鞋,鞋帮子边缘有一圈泥泞。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宽大饱满的额头,不过被长齐刘海儿给遮盖住嘞,略微方圆的脸孔很是白净也很喜庆。
对方用勺子把豆腐脑搅的细碎,眼看豆腐脑都要成糊糊状嘞,她还是没有停止搅动。
她显然不是专门吃早点来的。
看她几回欲言又止,香芹忍不住先开口,“你有啥事儿?”
对方脸上微红,有些羞怯,“这个早点摊子事你一个人的?”
“是的哦。”香芹忍不住仔细打量她,觉得她眼生的很,这应该是跟她第一次见面。
对方低头看着那一碗被摧残得已经没有原来的模样的豆腐脑,手上的动作忽快忽慢,似乎掌握不好节奏一样。她小声说:“我一老听我爹说,十字路口这边有个比我小的丫头都自己当老板嘞,我想过来跟你学学呢!”
“你想给我打工啊?”香芹一语道破对方的来意,她再次打量起对方,“你多大嘞,有没有十八?”
对方显得局促,却很老实,“快……快十七嘞。”
香芹犹豫了很长时间,她这个小摊子毕竟不比红洪家的大酒店,即便承担了风险,也不会有很大的损失。对方有没有成年,对香芹来说,几乎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门槛儿,最重要的事,她并不了解对方的为人。
不过看对方老实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欺诈行骗的小人。
半天不见香芹吭声,对方有些着急,她一抬头就看见香芹满脸犹豫之色,于是更加着急嘞,“我就是搁家里没啥事儿,想出来找个活儿干,又不想离家里太远……”
香芹忽然问:“你家搁哪儿住呢?”
对方伸手一指,指着十字路口西头的那条大路,“刘庄,往那边走一会儿就到嘞!”
香芹点头,表示她知道刘庄的位置。可以说,段家庄和刘庄是紧挨着的。像十字路口这边就混居着两个庄的人。
香芹坐到她对面,这么大张的桌子边上,就她们两个人。
“你也看见嘞,桥那边的路封住嘞,十字路口这边人少,我这儿的生意也不好。我可给你开不了多少工资。”
香芹这边的生意差,理由不止这一个。
她这个摊子太小,顶多摆三张桌子和六条长板凳,而且还是露天的,来个人吃饭,都要搁外面吹风受冻,偏偏她这个位置就是个风口。很多人还是愿意去正规的店面里消费。
对方多少知道香芹的难处,所以一开始才不好意思开口,不过既然开了口,就要争取到。“我看你这边的活儿,顶多也就是忙半天,一上午就弄完嘞,不用给我开太高的工资,多少意思意思就行嘞,我就是搁家里闲着没事儿,想出来找个活儿干。我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我要是真做的不好,你大不了再开除我!”
对方态度诚恳,香芹想着试用一下也无妨。
香芹想了想,然后说道:“那你就先干着吧,我每天管你一顿早饭,一个月先给你二十块钱,半个月一结,你看咋样?”
对方没有讨价还价,而是坚决的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好!”
香芹忽然心生了一些罪恶感,如今她居然也成了一个剥削人的资本家,要是搁在以前,资本家可都是罪大恶极的,要被抓出来游街、批斗!
“等那边的桥修好,这边通路,生意好的时候,我再给你涨工资。”这是香芹心软后的决定。
“好!”对方也答应得干脆,然后就说起了工作方面的事情,“那小老板娘,我明天啥时候过来?”
明天正好是16号,对方要是从明天开始一直干到月底,正好凑够半个月,可以拿半个月的工资。
“六点半吧。”香芹说。那时候去桥那边上工的人比较多,来吃饭的人也挺多的。香芹笑,“以后你别叫我小老板娘嘞,我叫香芹。”
“我叫刘玲。”
香芹睇了一眼她手底下的豆腐脑,“赶紧吃吧,一会儿都凉嘞。”
刘玲眉飞色舞,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匆匆把一碗豆腐脑解决完,最后硬是把这一碗豆腐脑的钱塞给了香芹,带着好消息回家嘞。
第二天,刘玲很守时,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那是她父亲,刘长河。
刘长河是个农民工,也是修大桥的一员,跟来香芹这边的刘玲正好顺路,于是父女俩人就一块儿过来嘞。
刘长河吃完早点就上工去嘞,被香芹管了他们家俩人的早饭,刘玲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她过意不去的,不止这一件事儿。
刘玲没想到,她来之前,香芹一个人就把所有的早点都准备好嘞。她还想着,多少要帮香芹做一点儿。结果她一来,只是招呼一下客人。客人吃啥,她就给客人盛啥。
偷闲的时候,刘玲问香芹,“香芹,你每天都是啥时候开始做早点的?”
“每天早上两点多。”香芹如实相告。
刘玲立马瞪大眼睛,深吸了一口冷气,像是被吓得不轻。早上两点多,能算是早上吗?那时候她还搁被窝里呼呼大睡呢!
“我明天早上早点儿过来帮你吧!”
第三天半夜三更的时候,木屋的大门被咚咚的敲响。
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话是这么说,深更半夜的,香芹又是一个人住,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从床上爬起来,紧张的吊着嗓子问:“谁哦?”
“我,刘玲。”
听门外的声音,断然是刘玲无疑。
香芹披着衣服,下床去开门。
门外的刘玲,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得,整个人有些哆哆嗦嗦。
“你咋来这么早?”香芹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着些责备的口气。一个小姑娘走夜路,万一出了啥事儿,谁能负责得了?“赶紧进来吧!”
见香芹刚起床,刘玲走进木屋扫视周围,神情略带古怪,“你咋还没开始做早点?”
如果她记得不错,白天的时候香芹明确的跟她说起过,香芹每天早上两点多起来做早点。刘玲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两点半嘞。
香芹哭笑不得,“你说要过来帮我,我猜想这起晚一点儿。”她哪里知道刘玲会来得这么早,这也是她的错,因为她事先没有跟刘玲商量好。“我一个人做的时候,肯定是要慢一些,两个人做速度就快嘞。”
刘玲反倒是像做错了事一样,神色中带着歉然,“要不然怎么现在开始做?”
“再睡一会儿吧!等到四点的时候再起来做,也不耽误。”
所幸木屋里头的那张木床够宽敞,容下俩瘦小的女孩儿绰绰有余。
刘玲显得拘束,不过这时候再拐回家去,那真的是太麻烦嘞,这时候也只能麻烦一下别人嘞。
刘玲扭扭捏捏,脸红着道:“我怕我四点的时候起不来。”
“那你两点多的时候是早起来的?”香芹半开玩笑。
刘玲咬了一下嘴唇,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昨天一晚上没睡……”
香芹吃了一惊,很快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实在感动,而且咋样也没想到刘玲的态度会是这么认真。
香芹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今儿咱俩就先四点起来,试试两个人一块儿干,要是能赶在六点半以前把所有的东西都做好,那你以后就四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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