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头天的开幕式,弦歌去亮了一下相,余后几天,她都在酒店里睡觉,喝酒,找灵感。
虫子对此颇有怨言,但想想开幕式那天弦歌差点被人绑架,也就没多说什么。毕竟,卖再多的画,也不如弦歌那双手赚钱。
想想弦歌那晚回家时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样子,虫子就有些后怕。
她一直想问问弦歌那晚发生了什么,但弦歌什么都不肯说。
有些事,身为女人,虫子也不忍多问。
画展结束第二天,宿醉引发的头疼一直持续到中午,如果不是持续不断的恼人敲门声,弦歌大概会就这么睡上一整天。
弦歌穿着白色齐臀吊带,一头金发像一顶金色的鸟巢。她没有穿拖鞋,再往上看,似乎连内/裤都…内衣就更不用说了。
吊带右边的带子垮到了小臂,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开门时,小穗看得眼睛都直了。
弦歌拉了拉衣服,抱胸靠在门边,那条沟,愈发深邃。她调笑着问,“怎么,你没有?”
小穗红了脸,忙收回眼光。
&刚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找你的,打了你一上午电话。”
弦歌回房间拿过手机一看,果然有二十几通未接来电,地理位置,显示申城。弦歌一时没想到申城还会有谁什么这么着急地想联系她。
居然连小穗的号码都打听到了。
&你说了什么吗?”不然,小穗不会鬼叫门。
小穗看着弦歌有些犹疑,半天才说,“她说她是你妈妈…”
而小穗分明记得,大画家闻弦歌,并无父母。
帝国六点37楼的咖啡厅,弦歌如约而至,小穗跟在后面。小穗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穿着米色外套,带着礼帽,妆容精致,一脸优雅贵气的女人。
然而,她着实很难将这个女人同弦歌母亲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虽然她们有五分相似,不过…这女人看着也着实太年轻了一些。
&啧,原来是您啊,我还当真以为我妈诈尸了,怎么样,宋夫人,这么多年没见,可是想我了?”弦歌笑着坐到了对面,朝小穗看了一眼,小穗估量了一下,也跟着落座了。
这个宋夫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弦歌一声笑。
正好侍应生走了过来,弦歌要了一杯拿铁,给小穗要了一杯橙汁儿。
&有话跟你说。”宋夫人放下杯子,这才看了弦歌一眼。
弦歌摊手,“我在听。至于小穗你不用介意,我把她当亲妹妹,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背叛我的。”说完,弦歌扭头冲小穗一笑,“对吗?”
小穗被弦歌笑得有些失神。
&然这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爸那里,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松口?”
&夫人,您这就是说笑了,我完全听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这位宋夫人秀眉一蹙,“弦歌,别跟我兜圈子,如果不是你在爸面前撺掇,他至于见死不救,连我电话都不肯接吗?”
弦歌轻轻地笑了,“宋夫人,做人可得凭良心。令尊不肯救你,你应该去求令尊,而不是来求我。您说对吗?不过,宋夫人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令尊没理由不接自己女儿的电话啊?”
小穗看着这位宋夫人被弦歌一句话噎得半天没有作声。
好半天她才稳住语调,重新开口,“弦歌,他毕竟是你爸,他要是倒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好处,而且…”
&不起,宋夫人,我恐怕要打断一下了…”弦歌果断了截住了话,冷眼说到,“你大概忘了,我姓闻。”
之后,宋夫人攥紧了手心,小穗警觉地往弦歌那儿移了移。
而宋夫人却只是站起了身,拿起手包,转身就走。
又停了下来,转身直直地盯着弦歌,“你爸为了你,已经快被裴氏,楚天逼得破产了,你难道就真的这么狠心?”
弦歌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索性也站起身,同宋夫人对视了一会儿。
&了我?宋夫人你连这话都能说出口,我真是非常欣赏你的勇气跟羞耻心。你难道忘了,当初是谁,怕得罪裴、楚两家,连夜发了三篇新闻稿,宣布跟我脱离父女关系?又是谁,在采访里,说他没有女儿?”
&狠心?”
弦歌凑近一连愤怒地宋夫人,浅笑着,低声说道,“闻慧书,我狠心的时候还没有正是开始,你最好慢慢期待。因为一无所有的日子,只怕没那么好过。”
宋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弦歌悠然自得地坐下,品着侍应生送来咖啡。
没多久,小穗又接到了电话。
这次来的是巡展的赞助商。
弦歌让小穗再三查过这家名为中集的公司,注册地在南城,资本不过两千万,法定代表人赵城,是个白手起家的农民企业家。
这样清白的家世,才让弦歌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申城想找个跟裴氏楚家还有宋家没有关联的公司,实在太难。
可千算万算,弦歌还是算漏了一点。
一个规模不大的材料加工型企业,怎么会无缘无故赞助一个在国内并不怎么出名的画家?
弦歌一身白色雪纺立领衬衣,九分深蓝阔腿裤,干练出席,却在看到那个温婉娇俏的小姑娘时,差点失了风度。
避开了前未婚夫,却没躲得过前未婚夫的现未婚妻,啧啧。
不管怎么样,弦歌还是从容地握住了这位赵大小姐的手。
&小姐,你好。”
&认识我?”赵如夏颇有几分惊讶,忙起身回握,“噢,对了,你是不是就是去参加我订婚宴的那位小姐?”
看来裴谦是有意瞒着她了,也好,省了麻烦。
弦歌客气地收回手,“那天陪朋友一起过去,正巧碰上,恭喜赵小姐了。”
赵如夏瞬间小脸飞上红霞,自是喜不自禁。
弦歌跟着虫子参加过不少这样的应酬,这一次虽然有些小尴尬,但弦歌还算是专业,同这位赵小姐聊得很是开心。
半小时后,包厢的门开了,弦歌笑着回头,一条一米好几的长腿跨了进来。
裴谦一脸沉毅地走了进来。
他说,“打扰了各位。”然后,视若无物的路过弦歌,走到赵如夏身后,弯腰,浅笑。
&作聊完了吗?”
他温柔的问。
第五章
&了个草。”弦歌心底骂了一句粗话。
但这粗话,仅仅只是一句感慨,用以表达弦歌的遗憾,以及>
她同裴谦从小认识,高中玩了三年暧昧,毕业前一星期接了吻,几个月后她去他公寓给她过生日,然后就被当成生日礼物,理所当然地被他哄上了床,这一睡就是好几年…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温柔过?更别说,还当着这儿这么多人的面儿秀恩爱。
也就每次做/爱时,还能从他嘴里听到几句中听的。
可床上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都说男人越老,对女人就会越好。
弦歌想,她拿自己最好的时光遇上了不够好的裴谦,所以,大家惨淡收场。
而最好的裴谦,遇上了最娇艳的赵如夏,所以,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那么美好。
而她的运气,是差了些。
所有人都站起身跟裴谦打了招呼,敬了酒,轮到末尾的弦歌时,她却有些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酒一敬,往后,她就要低裴谦一头了…
她是做了些对不起他的事儿,愧疚可以,低头却不行。
她跟谁低头都行,就他不行。
虫子坐在一边,急的跟什么似的。她就想不明白了,平日喝酒应酬无一不溜的人,怎么一到关键就掉链子?
弦歌看到了虫子的眼色,却把头僵硬地扭向另外一边。虫子简直要炸毛了。
同行的另一个郑姓赞助商,端了一杯酒走到弦歌身后,丑陋肥厚的手掌搭在了弦歌的肩膀上,笑眯眯地劝起了酒,“闻小姐,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可是申城裴氏的大公子裴谦,他们家我可是去过的,光是走廊里的摆设,就比你整个画展里的画还要多,你要是得了裴总青眼,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虫子一边倒酒,一边应和。
&是那是,郑总说得有道理,以后,还请裴总,郑总多多关照。”
而弦歌,仍是一动不动。
只有弦歌知道,这个郑总,一直在毛手毛脚。
&小姐,赏脸喝一杯吧。”郑总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放到弦歌手边。
对面的赵如夏忍不住说了一句,“郑伯伯,我看闻小姐并不会喝酒,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她身边的裴谦却是微微一笑,“你多余担心了,闻小姐的酒量,恐怕我们在座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
&吗?”赵如夏有点不敢相信,却也没有再多说。
虫子见弦歌这模样,估摸着姑奶奶今天这杯酒是不会喝了,立马起身,“郑总,您不知道,闻小姐今天身子确实不适,这杯酒,我替她喝了,再自罚三杯赔罪,您看可好?”
郑总手一晃,虫子拿了空,再一看,这脑满肠肥的郑总却是黑了脸。
&小姐,我知道您有些才华,但是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规矩还是要懂的,可不要不给郑某面子。”
&总,您这话就严重了,来来来,我来…”
虫子的话还没说完,这郑总大约是喝糊涂了,大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弦歌酒杯中的酒,都洒了出来。
&算什么东西,我跟闻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虫子也是尴尬。
弦歌这才站起身,冷冷地瞥了裴谦一眼。裴谦眼角带着温润的笑,倒也坦荡。
&总,事先不知道您是出来混得,我替我的团队向您道歉。这样吧,既然已经得罪了您,我们也没脸留在申城,嗯,虫子,今天就取消我们在中国的所有巡展,明天回美国,这样做,郑总,您可还满意。”
弦歌笑了笑,继续说道,”各位,今天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所有费用算我头上,玩得开心。”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人都吃了一惊。
几十场的巡展,她居然说取消就取消,她算过违约金吗?可真不知该说这个女人真是有气魄呢,还是脑子简单…
郑总也愣了愣。
弦歌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还未出门,那郑总反应过来后破口大骂,“这娘们儿以为自己是谁?就她这样的小画家,学院街上一抓一大把。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这种下贱女人,不是靠睡男人,能开得起画展?还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弄过,在这儿装清高…老子…”
话还没说完,众人边一脸惊恐地看着弦歌回头,从酒桌上操起一个空酒瓶,径直朝郑总那脑袋上招呼了过去。
&地一声。
玻璃碎片四溅。
郑总惨叫了一声,捂着流血的脑袋,滑坐到了椅子上。
&子,联系律师。”弦歌冷冷地开口。
直到她走出包厢,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
&不要报警。”
半天,赵如夏才从裴谦怀里伸出脑袋,小声问一句。
刚刚她受惊躲进了裴谦的怀里,难得,裴谦没有推开她。
裴谦还没有作声,这个郑总大约是没怎么着,捂着脑袋又追了出去,旁边两三个人拦着,都没拦得住。
&人,你给我站住。”
郑总冲出了包厢,一发现弦歌立马跑了过去,虫子一见不妙,撑开手挡在了弦歌跟前,没两下就被郑总身边的保镖拉到了一边。她拼命地叫人帮忙,喊救命,无人理会。
另一个保镖将弦歌双手琐在背后。
郑总揉了揉脑袋,吐了口唾沫,单手死死地掐住弦歌两颊。
&婊/子,你刚刚不是很狂吗?继续狂一个啊,啊!”一个耳光扇在弦歌脸上,顿时,弦歌只觉得眼冒金星,一阵晕眩。
随后,又是一脚,重重地踹到了弦歌小腹之上。
疼得弦歌直不起腰。
&不是很会装吗?啊,老子撕了你的衣服,看你怎么装。”
一阵屈辱,恶心,滔天的仇恨涌上弦歌心头。
她看着这个人渣朝自己伸出了手。
&拉’一声,她衬衣上的头两颗扣子被扯开。
胸口一阵凉。
&弟们快看,这女的身材可真不错,一身肉跟豆腐似的,怪不得这么出名,再脱一件看看…”
弦歌此刻的眼神凶狠地,就像是闻到了血的豹子。
这个男人,最好杀了她。
不然…
&开她。”
从后头的包厢里,弦歌听到了熟悉的男声,低沉,充满威胁。她扭头一看,正是一脸阴沉的楚祎。
&小子把毛长齐了之后再学人家英雄救美吧,给老子滚开。”
郑总再要伸手,楚祎碗口般的拳头已经招呼到了他的脸上,他没站稳,被一拳掀翻在地。吐了一口痰,吐出了两颗牙齿。那两个保镖飞快地跑回了他身边,可还没来得及等他飙粗口,六七个高高大大的外籍男人,已经站到了他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楚祎扭了扭手脖子,走到弦歌身边,脱下自己西装,披在了她身上。又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肿,冷冷地问,“谁打的?”
弦歌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有多不想在裴谦面前丢脸,那么对楚祎,只会更甚。
&关你的事,虫子,我们走。”
连那件西装,也被弦歌丢了过来。
楚祎等在原地没有动静,随后又说,“别让我再看到这个人。”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弦歌跟前,生硬地拉住了她,并用衣服将她裹了个严实。之后他弯腰,抱住她的臀。
一使力,弦歌就被他扛到了肩头。
他扛着她,大步走出酒店。
第六章
楚祎将弦歌径直塞进了宽敞的后座,虫子要来上,楚祎只是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虫子就有些怂了。
&位先生,我们家弦歌喝多了酒,还是我带回去照顾吧,不劳烦您了。”
楚祎上了车,坐定,回头再看了虫子一眼。
&森,送这位小姐。”
&子,没事。”车里的弦歌说。
随后,车窗被关上,虫子再要上前,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挡到了她跟前。
虫子只能看着黑色宾利缓缓启动。
末尾她看到车牌,一时心肝儿一顿抽搐,传说中可以通天的牌照,她终于也是见了一回世面。回想刚刚这个男人看她第一眼时,眼睛里的危险,再看看他带的这几个保镖,虫子觉得弦歌这丫头,怕是惹上大/麻烦。
弦歌坐在车上,平静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只是有些冷。
楚祎有些烦躁,西装被她扔到了地上,这会儿,他总不可能脱下衬衣给她保暖。而且…就算他愿意,她也不会穿,会踩在脚底还是扔出窗外,不知道。
&度调高一些。”
楚祎不耐地冲司机低吼了一声,随后,升起了隔屏。
&个男人是谁?”安静又暗/黑的车厢里,他的低沉声线,犹如一头即将狂躁的狮子。
弦歌依旧保持沉默。
&弦歌,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楚祎扯开领结,失去对话的耐心,转身将弦歌推倒,压到了座位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空气瞬间凝结。
&说过了,不关你的事。”弦歌一字一句地说。
楚祎按得她肩膀发疼,弦歌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她眸子里的冷淡、语气里的决绝,近乎残忍。
也是,这才是宋弦歌。
这才是那个未婚夫出车祸,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动不动,她却可以心安理得的退婚,出国,随便找了个男人结婚的女人。
宋弦歌,真是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那个巴掌印,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用哪只手碰过你?”
弦歌这才将眼光移到他脸上,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要砍了他碰过我的手?”
&
他简短的回答,在这样的环境里,分外狠毒。
他不是开玩笑的,弦歌知道。
&祎,你知道这些年我跟多少个男人上过床,做过爱吗?怎么,难不成你还能为了你的好兄弟,把他们一个个阉了?”
弦歌轻轻地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她不可理喻的回答,扯痛了楚祎全身神经,他红着眼,握着肩头的手,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再说一遍。”
&祎,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为了裴谦守身如玉吧?”弦歌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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