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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高考那一年是“蹲监狱”,那么上大学就是“刑满释放”。一笔阁 www.yibige.com
但只有扛过神圣的军训蜕皮仪式,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刑满释放”。
年月,由上面印发《关于研究新生军政训练问题的会议纪要》中明文规定从这年秋季开始军训直接进入校园,军训时间由一年改为一月左右。
这个“一月左右”时间,一直延续到后世。
老式军训服很土,也很丑。
张宣摸着硬邦邦的解放鞋,再瞧瞧自己青筋毕露的粉嫩脚丫子。
甚是恓惶。
没得法,他决定偷偷摸摸跑到外面杂货店去买卫生巾。
可伤脑筋的是,卫生巾这个鬼东西他不懂啊?
自己码的鞋配哪一种尺寸更合适?
面对陈列柜上一排排的卫生巾,心里还真的打鼓…
毕竟买短了隔应,硌脚。
买大了呢?有可能走正步,走着走着就从后面出来了。
那要是操场上突然出现一块卫生巾?
嚯!
在男男女女几十双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突然从自己身上掉出一块卫生巾,去想想那光景吧!
娘希匹的!
光想想就头皮发麻,说不得还要被人取个外号。
卫生哥?
巾哥?
呸!要不得,要不得!
眼巴巴望着各类各样的款式,张宣犹豫了一下下,最后决定随手拿两包尺寸大的走。
尺寸大了,大不了用剪刀裁剪裁剪。
嗯,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到,老夫真是个小天才!
主意已定,准备伸手去拿。
只是他刚拿到手的时候,旁边突然传出来了一个轻笑声。
张宣蹙眉,侧身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竟然还是个老熟人,小十一。
此刻,人家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瞅着他。
张宣下意识问“你也来买这个的?”
小十一笑着点头,眼睛一闪,就糯糯地慢声开口“你是买来自个用吗?”
“……”
这问题没毛病,老夫买来不就是自己用么?
可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呢?
怎么那么有歧义呢?
张宣老脸尬青,望着一幅正儿八经样、且微微带笑的矜持女人,差点吐口老血,他娘的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标致的姑娘,怎么能说出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呢?
见他一脸便秘表情的打望自己,小十一眼睛又一闪,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两包卫生巾,不动声色地问
“你穿多少码的鞋?”
张宣回答说“。”
小十一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陈列柜上的卫生巾介绍说
“的等于码鞋,的等于码鞋,的等于码鞋,像这种的约等于码鞋。”
张宣听懂了,但也无语了。
你个姑娘家家的,卖弄个什么劲啊?干脆直接点说等于一个尺码,码鞋拿的卫生巾就得了么?
心里各七各八的腹诽,他表面还是诚恳地说“谢谢。”
道完谢,张宣把手里超大号的卫生巾放回去,重新拿两盒的准备走人。
这时小十一又好奇问“你分在哪个班?”
张宣回答说“管理班。”
随后顺嘴问“你呢?”
小十一回答道“我也在班。”
接着她笑说,“看来咱们还是有缘,那回头见。”
张宣点头“回头见。”
…
“几年的实践证明,中央的决策是正确的,军训的效果是好的。目前,我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高等教育的发展也加快了步伐……”
在新生军训动员大会上,随着校领导的这则发言,军训如约而至。
管理班拢共人,男生个,女生口。
大伙一到集训地,就开始了各种神展开,男生偷偷摸摸地打量女生,女生也时不时憋一眼男生。
虽然魏子森、万军和李正他们在宿舍很跳脱,很欢乐。
但一到集训地,还是披上了时代的本色,变成了单纯萌萌的好学生,拘谨的各种放不开。
男女之间隐隐约约地,大抵还是有一层保守屏障的。
要搁后世,你看看吧啊。荷尔蒙旺盛的青春少年,一遇到身材成熟的姑娘,总要想方设法撞出点火花。绝逼今天要qq号,明天要微信号,大后天喊人去唱ktv。
再然后,失败,换目标…
或者吃饭,睡觉,吵架,分手…
随着时代的变化,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想想,想想,还是这年头好哇!
大家多老实,没那么的戾气,至于不守纪律、或跟教官干架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太阳红彤彤的像死神一样挂在空中,根烤串在底下滋滋冒着热气,出油,出汗。
大伙站军姿,踢正步,立正稍息,前后左右转,蹲下起立。或围坐一圈拉歌。
张宣此刻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痛并快乐着。又经历一次军训,觉着多有趣的同时,就有多辛苦。
再世为人,在大时代浪潮面前,张宣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蚂蚁,自己必须放下心态,放下包袱,彻底融入到这个有棱有角的世界当中,才有存在感,才能找到自己的定位、人生的点在哪儿。
他不可能作为一个个体存在的,一定是作为当中的一个像素存在。
张宣虽然有这种放下一切、重新少年的思想觉悟。
但此刻还是禁不住想,要是有人坚持不住,被罚唱唱歌、跳跳舞多好啊。
他最喜欢看别人被惩罚的样子了,要是喝唱的好,舞跳的好,还不吝啬吆喝个满堂彩。
要是这些都没有,那做做仰卧起坐、围着操场跑步也可以啊!
大不了,有人意志力低下,哭一下也行啊,至少分散了注意力不是?
真的实在是太闷了,太热了,整个人就像被沉在深水中一般,快要窒息了!
可能自己真的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张宣才在心里这么想着,就有一个白白嫩嫩的莫姓女生腿肚子打颤,真的站不稳。
“扑通”一声,倒了。
然后崩溃了。
当女生被扶到一边阴凉下休息时,莫姓女生大哭,咬碎银牙喊“我要复读!我要回家复读!我要重考啊!呜呜呜…”
教官对男生雷利风行,令行禁止。但对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生却是一筹莫展,一点没办法都没有。
后来还是导员鲁倪来了,才缓解了这个粗糙汉子的尴尬。
鲁倪先是好声好气安慰一阵,但没用。
谷<spa> 最后只得下重锤,鲁倪挥挥手说“行了行了,别哭了!你就算考个状元去了清华北大,也一样要军训,这么大人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这是要闹哪样?让大家看笑话吗?”
果然,鲁倪这话还是有杀伤力的,女孩抹泪一阵,又不情不愿回了队列。
教官年岁不大,但看起来很温柔,甚至有些可爱。
有男生问教官“为什么要左右转?”
教官说“只有这样才能晒得更均匀。”
有胆子大一点的女生问“教官,你家座机号码多少?”
教官回“。”
女生问“邮编号码多少?”
教官说“。”
女生抱怨“教官,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啊?”
教官说“军事机密。”
白天在训练场上受苦,晚上回宿舍也不得安宁。
每天早上点半,军训哨声像催命符样的准时响起。
伴随而来的是学生们噼里啪啦的一通收拾,隔着朦朦胧胧的眼屎,手忙脚乱地将被子衣物叠好,叠成豆腐块,用绑带绑紧。
接着脸盆水壶牙缸牙刷丁零咣啷拾掇在一起,鞋带胡乱一系,扛上军旗,便稀里糊涂往集训场地跑去。
真是苦不堪言。
在军训期间,众人的胃口似乎都胀了一圈,吃东西特别老口。
平时干一碗饭的,这时能干一碗半,甚至两碗。
平时能吃两碗的,这时候吃三碗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并不罕见。
中午,食堂。
进了食堂都是大锅饭菜,张宣爱吃肉,全部打的荤菜,再盛一碗免费的汤,坐下就对宿舍众人说
“看到没?那个东北姑娘又来吃饭了,咱老规矩,赌她这次吃多少包子,输了的人自觉喝搪瓷缸清水。”
半个月下来,大家在这枯燥的生活中,总算找到了乐子。
班上一东北姑娘,个有,比较粗壮,军训期间食量超级恐怖。
魏子森最喜欢这个娱乐环节了,欢乐地率先开口“我先来,这次我猜个包子。”
万军说“个。”
李正说“我也猜个。”
沈凡偷偷瞄一眼不远处的东北姑娘,想了想,猜“个。”
“喔…”众人都被这数字吓到了,不敢信!
接着欧明说“我比较看好老沈的想法,但我不猜个,我和老魏一样,猜个。”
说完,欧明随大伙看向张宣,就剩他没猜了。
张宣喝一口汤道“不用看了,我今天准赢,我猜个往上。”
听得这个吓人的数字,大家好眼睛都掉了一地。
然后饭也顾不得好好吃了,都偷偷瞄向食堂角落,偷偷看人东北姑娘吃饭。
只见拳头大小的包子,东北姑娘先是一口气吃了个。
看到这里,猜个的万军和李正肠子都悔青了。
但这算什么?算什么?
东北姑娘气定悠闲地喝口汤润润喉,没事人样的,又拿起个吃完了。
猜个的魏子森脸都在抽!
欧明也是悔不当初,连连说应该跟着沈凡猜个的。
沈凡这时候也没太大信心,他惆怅地说“我感觉今天的彭珊珊不对劲啊,平时吃包子的节奏没这么快的。”
当然不对劲啊,因为人家今天没吃早餐啊,别问张宣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彭珊珊和小十一在一个宿舍。
第个包子,沈凡萎了。
第个包子,张宣开心笑了。
第个包子,众人沉默了。
第个包子,一宿舍人都傻眼了!
干她娘的!
这姑娘还是人吗?
是人吗?
是饭桶啊!孙福成那种级别的饭桶啊!
吃完饭,张宣悠哉悠哉地看着宿舍人拍成一列,每人喝两搪瓷缸自来水,心情舒畅极了。
大仇得报了啊!
前几天自己可是凄惨了,天天两搪瓷缸自来水,风雨无阻。
呼!终于翻身做了回主人!
张宣伸个懒腰,精气神说不出的爽利。
集训地,小十一走过来悄悄问他“你今天赢了没?”
张宣说“赢了,谢谢啊。”
整个军训中,政治教育占据很大一部分内容。大家除了要上中国近代史和思想政治教育课,还要每晚学习《选》和《d选》,写读书笔记,每天一篇。
张宣把它当成练字的机会,反复抄写《论持久战》,只是钢笔书法始终没有任何改观。
除此之外,他们还互相拉歌,扯着嗓子吼《团结就是力量》,仿佛谁的嗓门大,谁就能更让人欣赏。
张宣由于给自家媳妇送水,迟到过一次,被教官盯上了,被迫唱了首歌。
唱的是张国荣的“沉默是金”,先是把大家唱沉默了,接着女生们集体高潮了,后来变成了大合唱。
魏子森风骚地秀了段迪斯科,跳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瞟一眼隔壁班的一个女生,一个样貌只是清秀、却气质非常出众的女生。
后来张宣几人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女生名叫柳思茗,也是羊城本地人,还是魏子森的高中同学呢。
宿舍几人把魏子森堵到角落里,逼问“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魏子森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得大喊“我说我说,我是为了柳思茗才来中大的啊,不然老子去人大了!”
张宣和李正几人对视一眼,笑着奚落道“哟,看不出来还是一个情种呢。”
张宣终于知道小十一的真名了,叫苏谨妤。
由于相貌气质出众,频频被两个方阵的牲口们找着机会起哄,教官为了平息众怒,指名道姓让她才艺表演。
小十一大大方方上去,唱了首歌。唱的是裘海正的“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歌声飘响的瞬间,几个方阵集体落针可闻。不知道是动听的歌声感染了大家,还是小十一的美洗涤了众人,这个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了。
每晚点,大家要到教室准时收看《新闻联播》。
而教官走后,魏子森和李正总会偷偷调台到香江卫视,听叶玉卿唱歌,听周慧敏唱歌,听黎明唱歌。
军训期间,新生们的笑点很低,很容易笑,有时候不知道什么事情就笑了,张宣也总是一脸懵逼。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你年少掌心的梦话,依然紧握着吗?云翻涌成夏…无军训,不青春。
军训结束的那晚,大家伙又以“合影”、“送别”、“散伙饭”等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又笑又哭地光荣结业。
张宣一直觉得,大学军训是粗糙的、茫然的、惶惑的、制式的,被动的、苦闷的一年。
但人到中年再次回想,又是好笑的、幼稚的甚至带着欢乐的一月。忘不掉、烂不了、化不去、绕不走,就横亘在那里,横亘在青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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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终于把过渡阶段写完了,最怕写军训了。
在医院,没检查的!回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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