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休息日,原本是洛洛约了夏绫去逛街,可是,经过了昨晚的冲突,洛洛就没有来找夏绫。夏绫望着行程表想了想,隔天就要随队去拍mv外景了,有很多随身用品要准备,缺的东西还要买,无论如何都得出去一趟。
她去找训练营的总经理谭英请假,按规矩,练习生外出都要报备。
谭英望着她,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听说,昨天你和你洛洛吵架了?”
夏绫轻轻蹙眉:“这是我的私事。”
谭英又笑了一声,见夏绫冷下脸来,才耸耸肩换了话题:“我还听说,你昨天和陆涛比试大回环,居然跳赢了他。”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夏绫想。
她没出声,静静等待谭英的下文。
谭英却也静了下来,与她对视片刻,忽然,笑出声来:“叶星绫,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趣?换别人赢了陆涛那样的高手,早不知道吹嘘多少回了,你倒好,被人问到头上了还一脸的不耐烦。”
夏绫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使自己看上去耐烦。毕竟,她面对的是训练营的总经理,以后她能不能顺利出道,有一大半是掌握在他手上。
“还是个演技派。”谭英摇头嘀咕。
“谭总还有什么事吗?眼看着这几天就要去外景地了,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准备,迟了会来不及。”既然谭英都说了她是演的,她索性也不装了,只简单地说。
谭英说:“是有事。叶星绫,你在加入训练营前学过街舞?”
她这才明白,原来是为这件事。想了想,她回答;“我没特意学过街舞,确切地说,只学过一些托马斯大回环,还是偏体操方向的。”她没骗他,上辈子,她确实把托马斯大回环当日常体操来练习的。
“难怪你的身体柔韧性那么好。”谭英打量她一眼,若有所思,“可是,去年你进训练营,新生报到填特长表的时候,怎么不说?”
夏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废话,那时候她还没重生。
表面上,她用别的话圆过去:“如果当时我报了这个特长,一定会被分到街舞方向去的吧,我不喜欢街舞。”她一直不喜欢这种吵闹又咋呼的舞蹈,不符合她的审美。
“那还真是遗憾,”谭英说,“自从黑曜石组合解散后,我们天艺就没有像样的街舞组合了。陆涛是个好苗子,我正在寻找能与他比肩的搭档,可惜,那样的人太难找了。”
“我没兴趣。”夏绫说。
谭英皱了皱眉:“叶星绫,你进训练营也有一年了,目前还处在中下游水平,出道的机会很渺茫。如果和陆涛组合……”
“我不会和任何人组合。”夏绫打断他,“我会凭自己的实力出道。”
谭英深深地看她,半晌,忽然无所谓地笑了:“随你,拭目以待。”
夏绫从训练营走出来,仰起头,深深呼吸了口新鲜空气。
大街上,阳光凛冽,带着几分初秋的清爽和凉意。她沿着熙熙攘攘的商业街扫过去,按照上辈子的记忆去采购外景用品,防晒霜、保湿霜、驱虫水、面巾纸……
也不知道有没有漏掉什么。
以前,这些事情都有助理帮她做,方方面面照顾周到,如今只剩下她孑然一身,什么都要自己来。一时间,她有些恍惚,已经有多少年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上辈子,命运开始的时候,孤儿院里有个名叫夏绫的小女孩……
是的,上辈子的她,是个孤儿。
据孤儿院长说,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他听见门外有婴儿的哭声,循声而去,在一丛开败了的鸢尾花后找到找到两个小小的孩子——三岁的她,正手拿一束干枯的花枝,卖力地哄着襁褓中的一个小婴儿,那个小婴儿,就是她的妹妹,夏雨。
院长看到她们时,夏雨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可小小的嘴巴已经咧开来,咯咯地笑着伸手去抓她递上的花枝。
院长说,她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爱护妹妹,独立坚强。
那时候的夏雨很弱,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稍微热着冻着了,就会诱发急性肺炎,甚至心力衰竭。为了照顾夏雨,夏绫放弃了很多次被领养的机会。那时的她对院长说,除非有人愿意同时领养她和夏雨两个,否则她哪也不去。
年复一年过去了,就算夏绫生得极其漂亮,还竭力表现得很懂事,可每对夫妇在看到因为病痛而显得又丑又瘦的夏雨时,都忍不住摇头放弃。
直到,遇见裴子衡。
夏绫一度以为,他是她们的救世主。
他出现在那丛薰香摇曳的鸢尾花下,夏日的阳光为他高大的身影镀下一层镶金的轮廓。他微笑着对她伸出手来:“小绫,跟我回家。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红的艺人,也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你的妹妹,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小绫,跟我回家。
只因这一句话,她赌上了一生的爱恋和热望。
她从十二岁开始跟着裴子衡,他是她的监护人,父亲,兄长,导师,以及……恋人。原本以为,这就是天荒地老了,可她终究忘了,她毕竟没有尊贵的出身。裴家世代豪门,身为继承人的他理所当然地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他甚至没有和她商量,直接就应下了家里安排的婚事。
夏绫是从新闻上看到他订婚的消息,那天,她疯了一样闯入他的办公室质问,他只皱着眉看她:“家族联姻而已,我又不会抛弃你。小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哈,原来是她不可理喻。
她太爱他,爱到无法容忍他们之间插进任何一个外人,哪怕只是个貌合神离的妻子。更何况,她嫉妒他的妻子能与他携手走在阳光下,坦然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而她,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当他永远也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她歇斯底里地和他吵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容忍底线,甚至像个怨妇一样去找那个女人谈判。那个女人摆出最优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她:“夏绫,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戏子,玩物罢了。你若是识相,在我进门后也不是不能容你,可你若是不识相,别忘了以后谁才是帝皇的当家夫人。”
那一刻,夏绫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渺小。
歌坛天后又如何?拥有粉丝无数又如何?在这些豪门贵族面前,不过是一粒不值一提的尘埃,一只可以随手碾死的蚂蚁。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精心布置的与裴子衡的家。大到房间隔断,小到碗碟杯筷,所有的所有都是她用心安排。她忽然发现,裴子衡除了给钱和派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也许一直以来,把这里当家的只有她夏绫,对于裴子衡来说,不过是一处行宫和旅馆。
疲倦如潮水般涌来。
她累了,想放弃了,既然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宁可远远离开,哪怕孤独终老。
她趴在和他的双人大床上独自哭了一场,起身擦干眼泪,打开衣柜收拾行装。临走前惦记着最近天气转凉,又返身将裴子衡最爱的那件的山羊绒大衣翻箱倒柜找出来,挂在客厅最显眼的落地雕花衣架上。
然后,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摇摇晃晃走到玄关。
他开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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