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绫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夜。
围着火堆,望着火焰温暖跃动的光芒,心思却跟着厉雷走进了山洞外茫茫的黑夜中,忐忑难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绍辉?这么大的雪山,他和绍辉会不会出事?她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透不过气来。
然而,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厉雷把她留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她野外求生经验不足,深夜外出找人太危险,另一方面也是让她好好休息,毕竟,明天还要走很艰难的山路。
她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白白的忧思上。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在不知数了多少只羊后,终于,在一片寒风呼啸中睡了过去。睡得不沉,梦境里纷纷扰扰,一片混乱。
忽然就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山洞里的火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带着余温的炭火在灰烬中散发着明明暗暗的幽红色光泽。
山洞外,呼啸的风声也不知何时停止了。
“嘎吱”一声轻响。
是有什么东西踩上了火堆中的树枝。
夏绫浑身一惊,本能地看过去,这才发现,黑暗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无声无息,正悄然盯着她。
她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有一瞬间连呼吸都凝固,大脑一片空白。她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僵硬地和那东西对峙,心里疯狂地转着念头——那是什么?雪豹吗?狼?什么时候进来的?它是要吃人吗?
她的手指握紧,指骨关节处因为紧张而隐隐发白,慢慢地、慢慢地,摸到了靴子外侧插着的匕首上。出发前,先遣部队就带回过报告——雪山里偶尔会出现狼,还有其他几种危险动物。厉雷特意给她配了枪和匕首,如今,那把枪早就不知道在雪崩的时候掉到哪去了,倒是匕首一直都在,锋锐的刀刃上淬了强效麻醉药,只要能刺中,哪怕是一头大象也能被放倒。
她心慌意乱,告诉自己要镇定,别害怕。
然而,就在手指摸上匕首刀柄、即将抽出来的前一刻,对面那头不知道是什么的野兽忽然朝她扑了上来!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理智来不及反应,本能地合身一滚,勉强避开了野兽的第一波攻击。那野兽锋锐的牙齿咬着她的登山装袖子,“茨拉”一声,袖子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大口子,里面的填充物纷乱飞扬。
她来不及害怕,用力去抽靴子绑腿侧面的匕首,然而,由于天气太寒冷,她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她急出一头冷汗,抬头看时,那野兽竟不知何时停住了攻击,正微微俯下身子,有些戒备又有些疑惑地打量她。
月光从云层里透出来。
夏绫看清了,攻击她的是一匹银灰色的雪狼,大约是许久没吃东西,身体瘦得可以看见根根肋骨,然而,眼里的光芒绿幽幽的,如地狱鬼火,又如钢锥般让人不寒而栗。那头雪狼朝她龇了龇牙,迅如闪电般再次扑了过来!
夏绫再次狼狈一滚,长发散乱开来,遮住了视线。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重,被什么扑住了,一抬头,看见那饿狼的脑袋就近在咫尺,绿荧荧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她。
它的爪子踩在她身上。
她躲闪不开,眼睁睁地看着它咬下来,只勉强朝里侧动了动,避开了脖颈处的要害。饿狼一口咬在她的肩膀,这次,还是咬破了厚厚的登山装,漫天的填充物在野兽力道的撕扯下再次飞散开来。
一股酸臭的说不出是什么的气味弥散。
夏绫很感谢这件登山服,质量简直太好,这厚度,让饿狼的两次攻击都没能真正咬破她的皮肉。然而,身上的这件登山服也残破得不成样子,空气中,那不知是什么的填充物臭气更浓了。
饿狼嗅动鼻子,身体低伏,竟没有继续攻击她,而是发出了低低的呜呜声。
夏绫趁它这一犹豫,终于拔出了靴子旁的匕首,狠狠一刀就向它扎过去!
无奈,她出手时带起的风声让饿狼产生了足够的警觉,它一错身避开,仿佛被惊醒了似的,再次张口向她咬来!
接下来的战斗,昏天黑地。
夏绫没有野外与凶兽对战的经验,力气也不足,艰难地防守着。而那匹饿狼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咬破她的喉咙,但一旦接近她身上那件破损的登山服,里面散发出的诡异臭味总让它躁动不安。
就这样,也不知僵持了多久。
夏绫身上、脸上受了伤,献血随着搏斗飞溅了一地。
那匹饿狼也不好受,身上的皮毛被她的匕首擦过,受了麻药影响,行动有些迟缓。然而,它已经好几天没进食了,这才冒着危险袭击人类的营地,如今又闻见夏绫身上的血腥味,更激发了它的凶性。
它逮着一个机会,纵身一扑,再次把夏绫扑倒!
这一次,夏绫由于在漫长的战斗中失血过多,体力不足,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失去匕首顾忌的饿狼,忍受着她登山服上传来的臭味,张口朝她咬下去。
它的速度不快,但她更虚脱,已经无力逃避。
她心中一片冰凉,心想,完了,没想到活了两辈子,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葬身狼口……也不知道绍辉和厉雷怎么样了,如果他们还活着,等找回这里发现她已经死了,会不会很伤心?
绍辉……
厉雷……
她好想他们……
恍惚间,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她忽然看见一个俊美男人的脸。那男人身材矫健,眉目如同雕塑般深刻,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只一刀,就狠狠扎进饿狼的后脑。
趴在她身上的饿狼,甚至来不及呜咽一声,就软软倒下去断了气。
男人一脚踢开饿狼的尸体,抱起她:“小绫?小绫?!你没事吧?伤到了哪里快告诉我!支撑住,一定要支撑住!”
“厉……雷……”她喃喃地说,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整个冰冷疼痛的身体都有了倚靠。她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感觉到他登山服下胸膛的起伏,忽然,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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