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宁书蹲下来将勿忘抱起来,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老猫去了哪里一直瞧不见,今儿个却突然回来了。“以后我便不在府上了,你要照看好自己。”
“丫头快把它放下,担心弄皱了嫁衣!”江姨娘进来就看见宁书抱着勿忘站在墙角。
关关、在河还有午秋和首秋跟在后面拿着首饰、红帕子等一干出嫁时的物件。
四个丫头将宁书围起来,给她梳妆打扮起来,散落在背上的三千乌发被一点点盘起来,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从此再不为闺中女。
从来不施粉黛的素颜抹了艳丽的胭脂,就连浅粉的唇瓣都涂上大红的唇脂。两鬓盘起的发髻间插着一对鸾鹊金步摇,随着不经意间的颔首而颤动着。
“嫁过去了,记得好好待夫家的人,切不可使小性儿闹脾气。”江姨娘拍了拍宁书的肩,“王府不同自家,为□□的,更要谨慎小心。”
宁书点头,微声道:“我知道。”
江姨娘犹豫了一下,说:“你二姐如今伤着,可毕竟是你嫡姐,你要好好照顾着她。最好……不要在她有孕前怀了孩子。”
宁书默然,她知道这是江姨娘想起了自己。
“三姐!”宁画笑嘻嘻地进来,她今天特意穿了身水红色的裙装。宁书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天真烂漫的妹妹穿着艳色衣裳竟是多了些妩媚。宁画如今年岁小,过几年长开了,定是个美人。
“之前大姐出嫁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嫁衣是天底下最美的衣裳。如今瞧着三姐穿上红嫁衣,竟是比大姐还要好看呢!”还是在三姐这里舒心,刚刚宁画先去了宁棋那里,可是整个落棋斋都气氛压抑,她道了喜就如避了瘟神一般来了这里。
宁书被她逗笑了,道:“你的嘴永远这么甜。”
“宁画恭喜三姐啦,祝三姐以后顺顺利利,与姐夫伉俪情深、同德同心、举案齐眉。”宁书拱了拱手,像模像样的说着道喜的话。
宁书却脸色淡淡,说:“谢四妹了,可是四妹你好像用错了词。”
宁画却一脸的认真,道:“妹妹哪里说错了?你的名分本来就是世子爷的妻。”
宁书哑然,知道宁画是好意,不再纠结于此,笑笑与她说话。
江姨娘笑了笑,望着穿着嫁衣的宁书压下心口的不舍,“时辰到了,咱们去前院吧。别晚在了你二姐后面。”
坐在梳妆台前的宁书起了身,将要踏出门槛的时候不禁回望了一眼这间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闺房,有些明了当初宁琴出嫁时的不舍。
然而在她出嫁的时候,她的父母兄长却都不在自己身边。
两顶一模一样的大红花轿,停在宁府大院。宁书待宁棋先一步被两位妈妈抱上了一顶花轿,才随着媒人的牵引上了另一顶花轿。
一身红衣的匡策骑在高头白马之上,身后是两顶花轿。吹吹打打的声音沿着他们走过的路响起,身着红衣的丫鬟们捧着篮子,将篮中的喜糖、喜饼分发给路人。
人人都道世子爷好福气,娶得一双姐妹花同归。
马上的匡策还是如往常一般的清冷中带着丝傲慢,偶尔侧首对他道喜的人点头。
宁府到王府的路并不近,足足行了两个多时辰才到。虽然坐得是最软最舒服的花轿,可扛不住这么久的颠簸,加上头饰沉重,这一路倒是让宁书糟了些罪。宁书尚且如此,更何况伤着的宁棋。等到停了轿,宁棋的伤口已经淌了一大片血,将鲜红的嫁衣染湿,她整个人也是脸色煞白。
媒人吓得一惊,急忙小跑着到和王妃耳边小声细说。
和王妃也不敢耽搁,府上的太医早就安排好了,命人将宁棋先送进内院,让太医小心诊治。
媒人便问:“我瞧着宁家二姑娘的样子不大好,等下拜堂的时候如何?要不要着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顶替着来?”
“不用。”和王妃淡淡地说:“何须本宫找人顶替,他宁家不是早就找好顶替的人了。”
媒人懂了王妃的意思,便下去操办起来。
“夫妻交拜——”
宁书侧过身,深深地弯了一腰。大红的盖头遮着她的视线,只能看见匡策的一双靴子。
宁书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还是宁家嫡女,换心欢喜地和他成亲。
然而事实是,自己的确和这个男人成了亲,不过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占着自己的身体,自己还可笑得成了陪嫁。宁画祝福的话就幽幽飘进了耳中。
“……与姐夫伉俪情深、同德同心、举案齐眉。”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宁书急忙收起心思。幸好盖头遮着脸,没人看得到她的模样。
宁书浑浑噩噩地被送进洞房,四周忽的静了下来,没有那些道喜的喧嚣,她心里倒是好受了些。紧绷的身体一旦放松下来,便觉得又累又倦。
她将头上的红盖头扯下来,说:“帮我打水,梳洗。”
“姑娘你怎么自己把盖头掀了?”关关急忙说:“现在早了些吧?世子爷一会儿过来怎么好。”
宁书身子就向后仰去,躺在绣着龙凤的大红喜被上。
“照我说的做,世子爷不会过来的。”
关关还想说什么,首秋拉了拉她,对她使了个眼色。四个丫头就服侍着宁书洗了脸,拆了盘发,脱了嫁衣。宁书嫁过来带了四个丫头:首秋、午秋、关关和在河。宁棋也带了四个丫头伺候。宋氏在表面上的东西的的确确是做到了两个人一样。
“你们的住处可都安排好了?”卸去妆容,宁书重新坐回了床上。
“都安排好了,”午秋说,“姑娘和二姑娘分别住在世子爷的西跨院和东跨院,两个院子大小、摆设都是一般的。咱们这西跨院,除了姑娘住的屋子,一旁还有六七间空出来的屋子,两间摆放一干物什,两间给咱们住,还有空余呢!”
“我们几个都看过了,商量着还可以给姑娘收拾出一间像模像样的书房来!”关关笑着说。如今姑娘这院子可比宁家的吟书斋宽敞多啦!
宁书点了点,道:“折腾了一天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今儿,我给姑娘守夜,就在外间,姑娘有事就喊我。”首秋说。
几个丫头瞧着宁书有些累,便都下去了。宁书躺在床上,望着大红的喜烛,虽身子乏得厉害,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该用怎样一种姿态去面对匡策。
“姑娘!姑娘!”首秋慌慌张张地冲进来。
宁书皱了皱眉,四个丫头里就属首秋最稳重,怎么这么慌张。
“世子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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