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医院是S市知名的急救医院,S市百分之七十的救护车都会将病人送到这里,从大厅到急救三层,二十四小时都是热闹非凡的,与其他医院的急救室相同,这里总是人满为患。
一号急诊室的医生护士刚刚送走了一名心脏搭桥出问题的急诊病人,在休息了三分钟之后刚喝完一口水,他们就迎来了新的病人。
年轻的女孩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就像是一具人偶,清秀的脸庞上红唇似血,配上青色的眼袋,让人一瞬间有了在解剖室的感觉。
“什么情况?”
担任急诊主治医生的中年男子面容掩藏在口罩后,随着他开口,口罩上也出现了凹凹凸凸的质感,一名年轻的随车医生跟着病床进来,在听到主治医生的问题之后,他简短的汇报起来。
“心跳79,血压90的135,倒在公共电话亭旁,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打电话的应该不是她,现在还没有找到人,所以病发前的状况不清楚。”
“知道了,签单。”
主治医生微微抬起了下巴,示意急诊室内资历最浅的小护士去签字交接病人,他则走到了病床前,看着助手们合力将病人移到了医院的病床上之后,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让开一点。
原本病床前乌压压一片的人头消失不见了,病床上的年轻女子似乎也感觉好了些,苍白的皮肤透露出了些许的红色。
主治医生已经忙碌了近十三个小时,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困意,躲在口罩后面打了一个哈欠,当他努力的眨去因为困意而涌上来的泪水时候,他的视线对上了病床上的一双乌黑的眼珠。
“哎?”
很少在急救的病床上看到这样的情况,主治医生有些傻眼,刚才这个女孩明明已经处于虚弱状态,他正准备检查之后就使用大剂量兴奋药物,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哈欠对方居然就醒了。
“你还好吗?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吗?”
能在医院里执掌一个急救室,主治医生的经验和资历是不容人质疑的,几乎就在呆滞了半秒钟后,他就迅速的反应过来,迅速的在心里调整了使用的药剂和用量,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观察起眼前的年轻女子。
“我叫芬芬,这里是哪里?医院吗?”
年轻的女子展开了笑脸,大约是因为虚弱,所以这个笑容略显单薄,但即便如此,年轻女子给人的感觉还是非常好的,就像是邻家女孩一样。
“芬芬,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主治医生询问了最后的例行问题,他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一个女孩子应该没有大碍了,只等着对方回答结束,他就让身旁的随诊医生接手。
“没有,就是有点头晕。”芬芬左右转了转头,确认了自己是在医院中,不知道为什么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味道。
主治医生有些奇怪,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眼前的这个病人情况并不严重,他招手让随诊医生上来,乘着这个空闲,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以便接待下一个病人。
“你的身份证号码。”
随诊医生在旁边已经看的真切,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情况没有什么特殊的,他一边示意身旁的护士记录,一边小声的交代着葡萄糖的用量。
年轻的女人似乎有些迷茫,在脑海里努力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证号,正要开口说出来,一阵疼痛自她的脚尖传来。
“哎呀。”
下意识的向自己的双脚看去,年轻的女人不由自主的惨叫了一声,一双白嫩的小脚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十来条血痕非常的明显,原本她的脚是放在被子里的,一时间也没有被急救医生注意到,等到她自己觉察惨叫出声之后,立刻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消毒,上药,包扎。
两名小护士在年轻女人的脚板上戳戳弄弄,因为是脚底的皮外伤,没有打麻药的必要,也因为是脚底的皮外伤,感觉越发的明显,年轻女人又是疼又想笑还不敢挣扎,折腾了好一会,三个人都被弄的满身大汗。
“医生,我们是不是应该……”
护士长走到了主治医生身旁,小声的开口,手指还比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之前没有发现年轻女人脚上的异常时,他们只打算当她是一个迷路者来救助,但是当看到脚上的那些伤口之后,他们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非常明显的追逐伤,这个年轻女人恐怕是在逃跑中弄出来的,而她为什么要逃跑就非常的让人深思,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恐怕这就是一件刑事案件。
护士长的意思是不是要打电话报警。
主治医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打盹了五分钟,他的急诊室里就出了麻烦事儿,可是事已至此,什么抱怨都没有用,看着那一双被包成粽子一样的脚,主治医生点了点头。
S市的出警一向很迅速,从接到报警到警察抵达也不过十来分钟,待医生将事情的原委向警察汇报完毕并且领着人走进住院病房之后,迎接他们的,是一张沉睡的脸孔。
警察和医生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叫醒眼前的年轻女人,出警的警官肩膀上跟着一个机器警察,在将年轻女人从头到脚扫描一遍之后,他很快得到了报告。
眼前的这个睡的正香的女人就是S市最大的珠宝家族成员之一谢万东的女儿谢芬芬,在警察局的报案系统里并没有接到对应的失踪人口的记录,在场的警察有些犹豫,而主治医生因为警察的犹豫也越发的犹豫起来。
“她有说自己是逃出来的吗?”
警察的视线落在病床上好梦正酣的年轻女人身上,嘴巴却冲着身旁的医生询问道。
“没有。”主治医生摇了摇头,并没有为了肯定自己的推测而胡乱的提供证词,“我们是从她脚上的伤口推测出来的,刚才在给她补充葡萄糖的时候我们稍微做了做检查,她的毛囊和皮肤都显示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处于正常阳光的照射下了。”
那就有很大的可能是拘禁。
警察和医生都知道这种种的客观证据指向了同一个事实,但是因为最关键的当事人证词没有出来,他们一时没有办法做后续的事情。
“这样吧,我先通知她的家人,我会留一个机器警察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它会及时给我发消息的。”
此时已经是深夜,正常人都已经进入了深度的睡眠,出警的警察在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再次来到了病床前。
年轻的女人依旧没有清醒,苍白的手放在腹部,与医院洁白的被子比较起来,竟然丝毫不逊色。
看着手背上插在青色血管中的输液管外端,警察摇了摇头,还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女人经历过了什么,转身离开的他并没有发现病床上那个女人猛然睁开的眼,而原本在他肩头的机器警察转过来的一瞬间,年轻女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深夜的医院住院部是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恐怖的地方,除了偶尔值夜的护士走来走去,除了病房里偶尔传出的呻吟声,剔除之后的安静,总有一种别样的气氛。
“嘶~嘶~嘶~”
原本应该一步一顿走在冰冷地板上的双脚,因为穿的是拖鞋,所以咔嗒声就变成了拖拉声,如果仔细看看,那双脚白白胖胖的,将原本宽松的拖鞋涨的满满当当,就像是两个小棒槌。
“哎呀,你不要跟着我,我只是睡饱了想出来走走。”
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在走廊这个安静的环境里,产生的回声瞬间就让她自己吓到了自己。
“滴~~~~滴滴滴~~~”
飞在年轻女人头顶的金属圆球并没有理会对方的抱怨,一道红绿光条在它的腹部闪过之后,它保持着原本的速度继续飞行。
“吓死我了……”年轻的女人无暇顾及头顶上的圆球,回头看看,她走出来的病房门已经自动关上,原本透亮的空间瞬间就被黑暗所笼罩,同样的,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其他病房的门,只能从门上最顶端的窗户透出一些亮光,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年轻女人突然就觉得,脑袋上有这个一个机器警察挺好的。
“我,我就散个步,然后我们就回去,你可要跟好我啊。”年轻女人小声的嘱咐着脑袋上的机器警察,就看见它圆滚滚的肚皮上划过各种灯光,依旧匀速的跟在她的头顶上。
战战兢兢的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年轻的女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在病床上躺了太久了,她急切的想要离开那个房间,其他人也许并不清楚,但是对于她来说,白色的床白色的房间,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终于,成功逃离那个鬼地方了。
透过敞开的窗户,谢芬芬望着窗外的月亮,举起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原本无力的身体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转过身,谢芬芬准备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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