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求我,我或许能为你提供一点帮助。”开门见山,久别的汉密尔顿如此说道。
洛林一脸古怪的表情:“怎么?才刚立国,美国就迫不及待地想在国际上体现存在感了?西班牙算合适的对象么?”
“这是污蔑。”汉密尔顿义正辞严,“西班牙可不是什么合适的对象,就算衰落了,也不是现在的美利坚惹得起的。”
“难得你们有自知之明。”洛林招招手把莫妮卡唤过来,“茶?还是咖啡?”
“威士忌加冰,谢谢。”
莫妮卡行了一礼转身备酒,汉密尔顿正肃起表情。
“上次见面我跟你说过吧,各州对国府在战后依旧掌握强大的陆军感到不安,认为没有价值,只会浪费民众的税金。”
“对大陆军的裁撤一直都是国会重要的讨论事项,双方的分析很大,亚当斯先生希望通过整编的方式减少人数提高战力,杰斐逊先生则希望彻底取消大陆军编制,由各州掌控的国民警卫队承担国土防卫的工作。”
洛林挑挑眉毛:“争夺军权?”
“觉得无法理解?”
“邦联思维嘛,无法理解倒是不至于,但中央政府的权威如此薄弱确实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酒上来了,洛林隔着茶几随手一推,汉密尔顿极自然地接住,向莫妮卡点头称谢。
“联邦党人一直致力于组建强大的中央政府,所以我们不可能放弃军队。但现在国会的论调确实更偏向州府,裁减势在必行,关键是能保留多少。”
“一场回馈西班牙盟友的支援战争是体现大陆军价值不错的舞台。”汉密尔顿敲着桌子,“我有个提议,你主动承担军费,我来说服迈阿密承担给养,我们自己承担抚恤。只要你点头,我有信心在半个月内拿到国会的授权,至少可以调出两个掷弹兵团,怎么样?”
“不怎么样。”洛林翘起二郎腿,“美国参战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事实上如果不考虑我们之间的友谊,大陆军出现在迈阿密,能带来的只有麻烦。”
“不致于吧?”汉密尔顿张了张嘴,“围攻迈阿密的三个部落都是佛罗里达有名的部落联盟,总人口超过三十万,虽然没有到总动员的地步,但随着损失增大……”
“不会总动员的。”洛林慢条斯理抬起酒杯,抿了一口,“迈阿密要展示给世人的是她的安全,不是她的幸运,所以,战争会在双方难以承受前结束,不会总动员的。”
汉密尔顿震惊莫名:“肯维,你是个疯子。”
“把各方的情绪向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去引导是最基本的商业考量,是本份。我又不是战争贩子,着实承受不起你的夸奖。更何况你不也打算利用战争保留军队么?你没有资格说我。”
“这么说似乎也对……”
“对了。”洛林放下酒杯,“你这次过来,难道说?”
“总统先生的行程定下了,4月10日访问波士顿,会在那里逗留三天。总统保卫处原则上同意总统先生乘坐瓦尔基里,但他们有条件,除了你,瓦尔基里的所有乘员都必须换成海军和保卫处,我认为这个条件可以接受。”
“我认为不可以。”洛林想也不想当即作答,“水手把船称作她,自己的船就像是自己的女人,哪怕利润再丰厚也没有双手献上的道理。”
“但你仍在船上不是么?如果你有要求,我可以争取让你保留船长的头衔。”
“我不需要头衔。”洛林拒绝说,“如果担心总统先生的安全,总统可以在瓦尔基里允许的范围内携带随员,满员状况下是20人。”
“我不会放弃对船的控制权,你们不愿意的话,请乘坐你们自己的舢板去波士顿。”
汉密尔顿脸上挂满了黑线:“洛林,你知道这很难沟通!”
“亚力山大,你完全可以放弃。”
“军权和财权是强大政府的基础,是我毕生的追求,我怎么可能放弃!”
“那就请说服他们让步。”洛林挺着胸信誓旦旦,“别忘了,如果我们的备忘录得到美国国会的首肯,我就会成为铸币委员会的核心成员以及第一银行的主要股东。”
“身为美国未来的钱包,我要求得到信任,这是理所当然的。”
……
战争的残酷是理所当然的。
面前的印第安人像潮水一般退去,荒凉的已经被原火燎烧了数次的草原只剩下映衬斜阳的硝烟和残尸。
迪普亚尼镇长听到旗距上前的号令,这意味着前线收到了印第安人打扫战场的请求,又一天的战斗结束了,接下来,战场属于双方的劳工。
“阿亚米上尉,让三连和四连有序接替防线,限时一小时内完成换防,八连和十连作为第二梯队。”
“是,长官!”
打扫战场是战场上绝对的和平时间,代表着人性和文明的光辉,例来是守军换防的最佳时机。
这其实很神奇。
明明没有强权力的推动,违反了也没有代价高昂的惩罚,但它偏偏被执行得很好,无所谓文化、修养,全世界的战争都认可它的合理性,像迈阿密围城这种攻守双方比邻而处的战场,犹胜。
客观原因自然是它最主要的成因。
比如作为战场的草原是双方共同生活的土地,烧起来会给以后的生活带来困扰,所以灭火的工作必须及时。
又比如在天气温润的春季,残尸容易腐烂变质,滋生瘟疫,为了士兵能以尽可能健康的状态赴死,收尸也是必须及时的工作。
总而言之,在打扫战场期间保持克制是攻防双方共同且认可的义务,谁也没有打破它的理由,指挥官也需要时间来放松精神,调整状态。
换岗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即告完成,迪普亚尼神色复杂地看着在战场上兢兢业业的民夫们,感慨地叹了声气。
“阿亚米上尉,今天……第15天了吧?”
“1月26日首战,今天是2月11日,距圣瓦伦节还有3天,确切来说,是开战第16天。”
“原来马上就要到圣瓦伦节了……”
圣瓦伦节就是情人节,在公元3世纪,罗马帝国出现全面危机。
经济凋敝,统治腐败,社会动荡不安,人民纷纷反抗。
贵族阶级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用残暴的手段镇压民众和基督教徒。
当时有一位教徒瓦伦丁在镇压中被捕入狱。
在狱中,他没有虔诚地歌颂上帝,而是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典狱长年轻漂亮的女儿身上。
很难说典狱长年轻漂亮的女儿有什么理由时常出入监狱,但故事记载,他们确实坠入了爱河。瓦伦丁和典狱长的女儿相互爱慕,在狱中,这位情圣的基督徒得到了女士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好日子终归会走到终点。
某一日,统治阶级下令将瓦伦丁执行死刑。在临刑前,他给典狱长女儿写了一封长长的遗书,表明他光明磊落的心迹和对典狱长女儿深深的眷恋,顺便不着痕迹地提了一嘴自己是无罪的。
这封情书被原封不动的转交到典狱长女儿的手里,并没有像大部分书信一样受到检查。
公元270年2月14日,瓦伦丁正式被处死刑,基督徒为了纪念他为正义、为纯洁的爱而牺牲自己的事迹,将他临刑的这一天定为“圣瓦伦节”,又称作“情人节”。
迪普亚尼无奈地笑了一声:“最近的精力都在战争上面,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
“司令,要提前为您准备玫瑰么?我觉得只是情人节当天的话,您完全可以回去陪伴夫人……”
“我回得去,士兵们回不去吧?”迪普亚尼摇着头,“士兵们想家了,这几天军队的士气萎靡,连那些扛包背尸的民夫都比不上……”
“那些民夫……”阿米亚上尉欲言又止。
“民夫怎么了?”
“前几天,德雷克商会为民夫们兑现了第一笔薪水,听说不仅有说好八角金币,民夫们还收到了家人的信,尤其是那些表现优异的,似乎还额外收到了德雷克学校的教育抵用券。”
“教育抵用券?”
“相当于德雷克学校专用的奖学金,可以兑换一名学童三年的学杂费用,连生活补贴都有。”
迪普亚尼听得咬牙切齿:“我们的士兵在前线流血,德雷克商会却还不忘收买人心!我要他们组织的民军呢?”
“依然是拒绝。”阿米亚上尉的表情有点怪,“但以德雷克为首的百商联社为驻防河口的线列兵团提供了一批军械。武装后,线列兵团从装备上已经达到了掷弹兵团的标准,但训练一时还跟不上,所以……”
“把线列兵团拉上来吧……”迪普亚尼颓丧地垂下头,“缺少训练就用实战弥补,印第安人最近又增兵了,只靠掷弹兵团,我们的血会很快流干。”
“司令,如果把线列兵团调上来,假如印第安人迂回,河口区的防御怎么办?”
“洛林.德雷克不是说他手下的军队会守卫德雷克商会的产业么?迈阿密中属于德雷克的产业可不止在寒鸦和学院,河口区也有大片的德雷克社区。”
“那里的防御就交给他!现在的我们,需要心无旁骛地去思考胜利,别的……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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