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狂怒呼啸,鹅毛般的大雪纷扬洒落,满是积雪的场中,两人的身影交错,激烈的打斗未曾停歇。
裘千仞面容上露出久违的兴奋,他已有十余年未曾与人这般酣畅激战。此刻,他心中杀意汹涌,自然是愈打愈是兴起。
他双目圆睁,口中连连大吼,震得林中积雪簌簌而落;一双铁掌在空中迅猛翻飞,带起呼呼的风声。
而对阵的杨过,则是神情沉稳,只是见招拆招,并不急于将裘千仞迅速击败。
若是不让裘千仞心中那股多年积压的戾气宣泄开来,即便是此刻将其击败,日后也终究会留下隐患。
唯有待他心中的暴戾之气彻底消散,那时方能心平气和地与之交谈。
念及于此,杨过手中的招式陡然变换,时而施展出刚猛无比的 “降龙十八掌”,掌风呼啸间,气势磅礴;时而又换成同样威力刚猛又别具神韵的 “黯然销魂掌”。
虽说此时因心境略有变化,难以完全发挥出 “黯然销魂掌” 绝顶的威力,但在他雄浑深厚内力加持之下,这掌法的威力依旧令人惊叹。
两人你来我往,又拆了十余招。裘千仞渐渐发觉,对方挥掌间所蕴含的力量愈发沉重,仿若一座巍峨的山峰缓缓压来。
他毕竟已是年纪衰迈,气血不如往日那般旺盛。如今这般硬打硬拼的战斗方式,让他开始有些难以招架。
脚下的步伐开始变得迟缓,每一次抵挡都被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之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杨过察觉他的气息开始起伏不定,知晓他心中那股戾气即将衰竭。当即,他掌风突变,施展出 “天罗地网势”。
刹那间,只见漫天的掌影重重叠叠,铺天盖地地朝着裘千仞席卷而去。
裘千仞眼中只见掌影纷飞,心中大惊,赶忙回掌变招。他双掌飞舞,在身前布下一道防御的屏障,试图护住自身的门户。
杨过趁机身形一闪,欺身而上。他伸出左手,快如闪电般直抓裘千仞左肩的 “肩髎穴”,右手则朝他头顶抓去。
裘千仞何等人物,当即便举掌相隔,试图阻挡杨过的攻势。哪知杨过手上的动作却是虚招,只为骗得裘千仞回防抵挡。
待裘千仞全力护住上盘之时,杨过当即脚下猛地发力。他的右脚如同松开的弓弦,带着凌厉的风声,猛地踢向裘千仞的腰间。
这一脚若是踢中,裘千仞定会当场泄气。裘千仞又怎会不知人体内的气息需要身体作为支撑,而这气息的关键支撑全在腰间。
当下,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身体一斜便向后躲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杨过见他斜走闪避,当即左手轻点,一道劲气如箭矢射出。疾风呼啸而起,卷起地上的白雪,形成一道白色的气流。
裘千仞此时新力未生,已是来不及躲避,瞬间就被射中腰间的 “中脘穴”。
被这道劲气一击点中穴位,裘千仞只觉腹中一阵剧痛袭来,似有无数钢针在肠道内搅动。
紧接着,腹中肠道传来 “咕.. 咕...” 声响,一阵强烈的绞痛如汹涌的潮水向着肛口处奔涌而去。
裘千仞腹痛难忍,几欲喷出,体内气息已无法持续,内息瞬时如决堤的洪水般飞速泄去。
他双腿下意识地夹紧,一手紧抚住腹部,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疼痛,一手捂向臀后,想要堵住即将缺堤的肛口,急得直在原地顿足,身子左右横跳,模样甚是狼狈。
在一旁观战的一灯大师,被杨过展露的这一手惊得瞪大了眼睛。如今他的一阳指已修炼至一品的至高境界,已能将真气射出体外丈余。
而场中这年轻的少年,看似随手的一点,落在他这等高手眼中,自是能瞧得出其中蕴含门道,心中暗暗赞叹杨过的高深实力。
“龙儿,剑来!” 杨过转头对小龙女轻声说道。他的声音虽小,但在这风雪交加的场中清晰可闻。
小龙女闻言,当即右手轻扬。在白雪的映衬之下,玄铁重剑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带着凌厉的气势飞向杨过。
她这一手功夫又引得一灯大师侧目,心中暗道,那场中的少年已是如此不凡,不想在这荒山野岭间,竟还有着这么一位年纪轻轻,又武艺高强的女子。
杨过伸出手一抓,接过玄铁重剑,运起内力,灌注在剑身之中,随后将玄铁重剑当做短棍,朝着裘千仞抽去。
但他这力道却是掌握得恰到好处,每一击落下,只是抽得裘千仞疼痛难当,气息紊乱,却又不让他伤筋动骨,内中受伤。
那重剑抽打在裘千仞身上,发出 “砰!砰!” 的声响,仿若重锤击鼓,震得裘千仞腹中肠胃翻江倒海,更是愈发难以忍住肛口处传来的欲喷之感。
裘千仞本就是腹痛欲泄,哪里还有力气招架这抽来的重剑。被抽得浑身疼痛难当,当下他单臂乱舞,一路顿足,夹臀在雪地中狼狈逃窜、闪避。
一灯大师见杨过并无伤人之意,当下也就不去阻拦。他转头看向小龙女,出口问道:“这小居士内力如此深厚,当真是难得。但贫僧方才见他会使那降龙掌法,不知能否告知贫僧,这小居士的师承是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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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瞥了一眼场中正在追着裘千仞抽打的杨过,轻声回道:“过儿师承独孤求败,这降龙掌法却是丐帮的前任帮主所传授。”
“独孤求败?” 一灯大师口中呢喃,脑海之中却在不停地回想,试图从记忆的深处寻找关于此人的信息。
场边观战的三人侃侃而谈,裘千仞却是有苦难言。杨过手中的玄铁重剑每一击抽打在他身上都让他痛苦不堪。
终于,他再也忍将不住,口中直呼:“别打啦!贫僧憋不住啦!”“别打啦!贫僧憋不住啦!”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和哀求,在这风雪之中回荡。
杨过见他即将崩溃,手中重剑轻轻一拨,将裘千仞挑翻在地。随后,他手中重剑直刺裘千仞胸间,左手劲气射出,替他解了穴道。
待裘千仞穴道解开,体内那腹痛之感顿时一轻。他随即便觉玄铁重剑刺在心口,身上犹如压上了千钧重量。
这重剑虽不锋利,但重量却是不轻,加上杨过手中的力道奇大,只压得他肋骨向胸腔内剧缩,口鼻中只能呼气出外,却是吸不进半口气来。
便在这时,裘千仞心头掠过自己将死的念头。他的脑海中闪过自己的一生,自练成绝艺神功之后,纵横江湖之时,向来只有他去杀人伤人,却是极少会遇到挫折。
距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感觉,他还是头一遭遇上。一想到 自己将死,不由得心中大悔,只觉自己若是在此处绝命,过往做下的百般恶行,便再也无法补救。
他心中暗道,原来被人杀死如是之惨,我过去杀人,被杀者想来也是同我这般悲惨了。
一灯大师见杨过将慈恩制服,说道:“小居士这般少年英杰,实在是难得。”
裘千仞闻言,却是双目紧闭,竭力嘶喊道:“师父,弟子罪该万死,弟子罪该万死!”
他那声音中充满了悔恨和愧疚,在这寂静的场中久久回荡。
一灯大师闻言,面露微笑,说道:“大觉大悟,实非易事。你还不谢过这位小居士的教诲?”
眼见裘千仞戾气尽去,杨过挪开抵在他胸口的重剑。向着一灯大师拱手说道:“杨过,见过一灯大师!”
裘千仞没了重剑的掣肘,当即翻身而起向着杨过叩首下拜。
杨过赶忙伸手将其扶起,说道:“你不必行此大礼,适才我也是多有得罪。”
随后指着小龙女二人向这师徒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妻子龙儿,那位是孙婆婆。”
相互见礼之后,五人返回屋中,围着火炉就坐。
杨过简述了自朱子柳处得到二人行踪,自己前来寻找二人的原由。之后取出裘千尺的书信交与裘千仞。
杨过道:“裘千仞,我妻子当初在绝情谷收你俗家外甥女为徒时,你那妹子特意要求我二人寻你前去与她相会。”
裘千仞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如今绝情谷的女主人便是我家妹子了?”
说话间,他伸手接过书信,随后便展开阅览,口中说道:“不知我那妹子如今还好么?”
杨过面露难色,一时竟难以回答。毕竟裘千尺四肢被丈夫截断筋脉,从生只能困于轮椅之上,成为废人,如今又是命不久矣,这般遭遇,委实是说不上个 “好” 字。
裘千仞见他迟疑不语,心中不禁一沉,说道:“我那妹子性格暴躁,又一向是任性施为,若是她遭到了孽报,也是不足为奇。”
杨过道:“令妹,如今只是手足有了残疾,身子倒还算安健。”
裘千仞看完信件,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地说道:“隔了这许多年,大家如今都已老了...... 嗯,她一向跟她二哥说得来......” 说到这里,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迷离,呆呆出神。
良久之后,裘千仞再次长叹一声,说道:“当年,他二哥是因黄蓉而死.......”
握着手中的信件,叹息道:“自己往日做下的恶事,终归是得了这般恶果,我那妹子想要见我,为的便是让我去找黄蓉报仇。”
小龙女闻言,心道:萼儿的母亲竟是为了找他向过儿的郭伯母寻仇?
见他这般说辞,杨过出口试探道:“那你要不要去为你兄弟报仇呢?”
一灯大师眼中满是怜悯之色。他心中自忧虑,只因裘千仞才有所悔悟,是因处于生死攸关的紧迫之时,那恶念才会突然退去。
但心中孽根并未真正被拔除干净,生怕他此时听闻外界的感召,那恶念便又要再度发作。
裘千仞沉默半晌,开口说道:“往昔的恩怨情仇,已是往昔日的因果。如今,因果既然已经了却,又何苦再执着其中呢?”
“罢了,罢了,我便随你们去绝情谷,走上这一遭吧。俗家的事务,总归是要了却干净的。” 裘千仞微微叹了口气,已是下定决心。
一灯大师听他这般说话,脸上露出笑容,轻声笑道:“慈恩,你能生出这般通透的想法,离涅盘重生之时,已相去不远矣!”
说话间,又将目光看向杨过,说道:“杨居士,前些时日,我得到师弟传信讯,他已从天竺来探访。我师徒二人原本便要南下,前去与他相逢相聚。”
“如今正好与杨居士夫妇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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