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也差点摔了的江锦,被人一把拉住。
也不必这么害她。
她抬头对着刚帮了她的陆荒年,堪堪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忽略了他眼里意味不明的笑意,而后行了一礼便离开。
作为第一个走出考场的嫌疑人,江锦直接走进了旁边的屋子。
还是喝杯姜茶暖暖的好,若是病了阿娘定会生气。
她眉梢忍不住染上笑意,推开门就见里面的人愣了一瞬。
是之前主持算学考试的师兄。
他眼里闪过一抹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自然的招呼着江锦过去喝姜茶。
江锦也没推脱,她道谢后找个靠前的位置就坐下了。
进屋子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墙不隔音,隔壁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一会白朝意也走了进来,捧着姜茶坐到了离江锦最远的位置。
随后陆陆续续进来人,都绕着江锦,喝完茶取了暖便走。
江锦也不在乎。
她一个人乐得自在。
听见山长平静的抓住作弊者,以及作弊者不甘心的反抗,她都听在耳里。
竟真的是李来。
隔壁的动静越闹越大,大到有一些喝姜茶的学子也跑回去瞧了。
江锦没跟着凑热闹。
她已经猜到陆荒年踹门的用意了。
紧接着就听见李来大叫着问为什么。
“因为我和于先生查验了全员的字体,确定了纸团上的字体是伪造的。”
“不是我!我的字体与纸团上的并不同!”
江锦啜了口茶,“啧”了一声,这孩子真傻。
怎么能自证?
“你真当我们的眼睛都是摆设吗?”
“你从未用左手写字,那袖口上的墨汁哪来的?”
“既然会用左手,又为何一直忍着不用?”
“还需要我将话说的再直白点吗?”
山长无情的戳破李来最后的一层脸面。
“今日闹剧皆因你而起,读书怎有捷径可走!”于先生痛心疾首。
李来有些恍惚,他还想辩解,却被猛地抓住了衣领使劲地推到了后面的墙上。
伴随着“咣当”的声音,一声暴吼吓得江锦差点将姜茶撒了出去。
“李来!”
“你他吗在做什么!”
这一声不仅吓到了江锦,连着分姜茶的师兄也被吓到了。
他手里的姜茶掉落,而后直接冲了出去。
江锦这下也坐不住了。
本想着坐享其成,看来还是得插手。
她实在想不出李来为什么要坑她。
若非是魏有黎受命?
可她和魏有黎也没仇啊!
难道套麻袋的时候让他看见了?
她古怪的跟过去,就瞧见考场里已经一片混乱。
魏有黎红着眼睛扯着李来质问是不是他爹让李来这么做的。
而师兄正混在两人间拉架,白净的脸上因生气而变得涨红。
“哥!你别管!”
哥?
“魏有耀,我再说最后一遍,你别管!”
江锦属实是惊了。
原来知府有两个儿子!
这样就说的通了,原来那本习题集是魏有耀的,考中举人的也是魏有耀。
真是罪过,她竟然认错了人。
只是没想到同是一个爹,怎么性格差这么多。
一个温润内敛,一个傲娇冲动,这也能是亲兄弟
一片混乱中,倒也有一片净土。
陆荒年正好整无暇的站在一旁看着闹剧。
江锦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站在门口靠墙的位置挡挡风。
但挡得住风,却没挡得住人来疯。
“我是收了江锦的钱财,才如此冒险的。”李来低头擦着嘴角的血,声音嘶哑,“是她阿娘找的我,说江锦是个混的,若是不能考入山居书院就没办法回主家,让我一定要帮帮她。”
他的头始终没抬起来,“长辈给我下跪,我也是一时不忍这才决定帮她。”
“你在说什么?”魏有黎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这样的!”
李来长呼一口气,肩膀变得很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以后永不踏入山居书院。”
“你说狗屁!”魏有黎神情更加激动,“为什么要自毁前途!你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的?”
“魏有黎!”
魏有耀“啪”的一下打了一巴掌,强硬地将疯如野狗的魏有黎拖走了。
他临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江锦一眼,被魏有耀察觉后无情地盖住了眼睛。
江锦心里“啧”了一声。
听这么长时间,她算是摸到点头绪了。
迎着所有人探究的目光,江锦丝毫不惧,“李来你真是高看我了。”
她手里摩擦着玉佩,本不想在陆荒年面前暴露身份,但如今也没什么办法。
“首先,无论我怎样,主家都会接我回去,考进山居书院并不是前提,因此你说的这条并不成立。”
“二,你说我阿娘找的你,那么请问是何时,何地,又给了你多少银两?”
“三,自我落水出事,阿娘从未离开过江府,家里连我的束脩都需要叔叔接济,莫说我从赌坊赢的钱,全赔给了家里的仆从,哪来的钱给你,里正来调节,我也是不从的,我想我们可以公堂上见了。”
江锦眼皮微掀,唇角勾起的笑极具压迫感。
“山居书院地处偏远,里正赶来估计要到傍晚时分了,再耽搁一时半会的恐让大家等的太久。”
她冲着陆荒年和山长各行了一礼,“不知几位可否替里正进行调解,事情结束好让各位同窗及时归家,天寒地冻的外面还有各位的家人在等着。”
山长和陆荒年对视了一眼,见着他点头,这才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将此事揽下了,老夫也是有调解权的。”
在当朝,民事纠纷需要先经过里甲、老人的调解才能上告官府,否则不仅不会受理案件,她身为告状人还会接受处罚。
因此江锦想要将事情快速解决,只能拉陆荒年和山长下水。
李来还想再狡辩,但山长无情的声音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无论如何,作弊一事都是发生的事实,这个你无需再说,身为山居书院的山长,对作弊者是永不录取的。”
山长抹了把山羊胡须,“污蔑一事,也如江锦所说,你能否说出何时,何地,又给了你多少银两?”
李来理不直气也壮,“一周前申时。”
“申时?”江锦丝毫不慌,“你有人证吗?”
她慢悠悠的往前,笑得肆意,“你要明白,不是什么事光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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