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怂恿
夜色已深。
凤仪镇的夜有些明亮。
没有电力,幸存的人们点燃了干柴,甚至还有几台柴油发电机在工作。
篝火冉冉,沙哑的嘶吼,无声地哭泣,奋力地扒拉着废墟,此时他们的悲伤大抵是相通的。
蜀乡宾馆外只有干柴堆,柴火燃烧地噼里啪啦作响,长长的火焰,无风自动,热烈而妖娆,却并不知道人类的痛苦。
高洁和刘晓娜继续奋战,按照两人当时的记忆,对准那个位置闷头苦干。
有的手指已经磨破了,但是两个姑娘依然没有放弃,朝着固定的方向努力着,祈祷会有奇迹发生。
废墟之中。
一个狭小的空间。
也许是林余在地震来了之前喊了那句,洪福齐天,万寿无疆,起到一定的作用,亦或是命不该绝。
这时,李芷涵的一双大桃花眼慢慢地睁开了,一幕幕的回忆让她清楚地知道此时的困境。
林余笑而不语。
吃了点东西,林余整理了一下被子,生物钟的催促,此时应该睡觉了。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林余大声问道。
李芷涵的手停顿了一下,“那我也知足了,如果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埋骨地,挺好的!”
“说什么胡话,赶紧的!”,林余佯怒,板起脸说道。
只剩下滚烫的热泪,一行一行。
说的那些话,只是想让她老实一点,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真的就这么挂了,真的意难平。
“压缩饼干。”
只见李芷涵迟疑地摇了摇头,“算了,我怕疼,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变成丑八怪.不拍电影了.”,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那双桃花眼几乎瞬间就流出了眼泪,她哽咽了起来。
“那处枪伤!”
李芷涵发楞或者难过的事情并不是被埋在废墟里,也不是脸上的伤,而是林余说的不怎么聪明,她知道林余表达的意思,那就话又在她的心间响起,“给我三年时间,你一定会过上林太太的生活”
“你刚才点烟为了什么?”
“你就是骗了,好多次!”
林余放下了手机,忍着疼痛,将手伸进了头上的背包里,摸索了起来,他记得有纱布还有盐水,还有他曾经想买的股票的那个药,白药。
“包里有纸,你自己找找…”,林余又补充了一句,李芷涵瞬间红了脸,伤口都不觉得那么疼了。
“嘶…放手,本来就缺氧,你这么做只能加速…”
“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
“呜呜.呜呜”
如果是自己,并不在乎,可是这样一条伤疤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斩断了她的前程,斩断了她的梦想。
“嗯!”
“为什么那么快就掐了?”
“比纯甄还真!”
“还有别的地方疼吗?”林余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往脸上想。
缓缓地,像右手边飘散,流速不大。
姑娘羞红了脸,林余闭上了眼。
李芷涵瞪大了眼睛,“哥哥,你这是百宝箱?”
林余脖子向后一抻,惊恐地看着这张俏脸,虽然打着补丁,也难以掩饰其颜色。
“你会不会嫌弃我,你说话呀…”
沈嘉颐…
林余也不知道自己处理的对不对,因为这是面部创伤,清洗好了伤口,用纱布吸收了多余的水分,撒上了调料撒上了白药,用胶布把纱布粘到了她的脸上。
“腿被压住了,只剩上半身能动,下面已经失去知觉了…估计没多长时间了…”
那么就不会被闷死,为了更进一步判断自己的感觉,他摸出烟,点上了一支,轻轻吐了一口,观察烟雾在空气中的流向。
但具体有没有受伤流血,需要仔细的检查一下,因为对方还在昏迷当中。
林余抬头看着她。
林余将左手拿在眼前,用右手摸了摸,应该是骨裂了,还没到骨折那一步。
林余再次拿出手机,照亮了脚下,寻找另外一个背包,过了很久,终于在尾那边看到了背包的带子,费力地拖了过来。
林余依然歪着脑袋。
林余看着她越来越暗淡的目光,柔声说道,“脸受伤了,一会儿我给你消消毒,敷药。”
林余解开衬衫,对着胸口指了指,“这儿,就这儿.”
“呜呜.你不准骗人!你总是骗我”
一个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大妈,隔着楼板,声音从底下传了过来。
林余单手拍拍李芷涵的后背,示意她不要紧张。
“呜呜…我知道我弄丢了什么…”
“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净冤枉好人!”,林余照顾她的情绪,随着她的话,扯起了闲篇。
仿佛一根刺一样,扎心!
“你这个脑袋…”
得,一个老财迷。
她刚才想要握一下林余的手,听闻这个声音,他应该是受伤了,于是焦急地问道。
“好!”,为了给她足够的信心,林余爽快的答应了,想都没想,顺嘴拈来。
“呃,去脚下,放心吧,我睡了!”
李芷涵会意地点点头,神情有些羞涩。
“没事,还没折,但骨裂是一定的”
“别扯犊子!”
她又接着说道,“不知道给你准备的那些饭菜在什么地方了,可香了…”
林余和李芷涵两人瞬间一拘灵。
“嘶”
“好马不吃回头草!”
两人性命无碍。
李芷涵在地板下坠之时,被碎片刮伤了脸。
“法克!李芷涵,我劝你善良!”
“可是我好看的时候,你也不理我…”
“不准哭,泪水进了伤口会发炎…”
李明…
一片残垣断壁,好在林余感受到一样东西,气流。
一个温暖柔软的唇瓣印在了他的胸口,林余顿时一激灵,向后缩了缩,“老实点!这是废墟,氧气不够,容易憋死!”
话音落下。
要么说,年龄大,人生经历多,说起来往事一段一段的,比看电视剧都有意思,让这废墟之中有了些温度。
李芷涵点点头,“对嘛,你根本不需要那么做,直接对我说爱我,我就会回答,我也爱你的,哥哥!”
“哥哥.我想看看你的伤口”
不多时,那边琐碎的声音传来,之后,便发出了一阵涓涓地细流声响。
李芷涵接过手机,照着林余指的地方,反复的摸了摸,凑近了看了看。
“小伙子,都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然后拿过李芷涵手里的手机,向外面照了过去。
只是林余和李芷涵都受了伤,林余觉得左手手骨应该是骨折了,就在棚顶落下来的那一瞬间,他护着李芷涵后脑的那一下。
李芷涵依然坐在那边,欲言又止。
姜总不知道怀没怀上…
林余赶紧吸了两口,掐灭了烟头。
李芷涵还沉浸在悲伤里,眼神直愣愣的。
“嗯?”
“反正你也不爱了,脸花了就花了…”
“嘻嘻…如果你从了,即使我出不去了,我也没什么牵挂了,这世界上没有疼我的人了,只有一个我想要被疼的人,还在身边,心却在天边…”
“哥哥.我害怕.”
林余无奈地说道,“你说是就是吧!”
林余把包递到李芷涵面前,“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但不要吃那么多,水也少喝一点..”
李芷涵用力将林余身体扳过来,她迅速翻身,跨坐在了林余身上。
林余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劝解着,“我之前被人划了一刀,挨了一枪,结果现在几乎没有任何疤痕,不信,一会给看看,一个在胸口,一个在腰间”
林余顺嘴嘣的一句话,又让眼前的姑娘红了眼,湿了脸。
“别动!”
“你老实点!”,林余把她的手弹开。
“我疼,掐自己疼上加疼,再说我有那么傻嘛?”
李芷涵紧张地看着林余,“哥哥,你的手?”
李芷涵撅了撅依然粉嫩的嘴巴,慢腾腾地挪了回去,朦胧之中,坐了起来,林余将手机递给了她,拽着背包,挤到了她的身边。
“.”
她还活着,因为身上的温热和那颗跳动有力的心脏。
“那些话骗骗鬼可以,我不会相信的,说不定明天我就变成了鬼!”
大桃花眼仿佛有了焦距,看了林余几下,又看向了别处。
“哦哦哦”
林余轻轻地歪着脑袋,一眼就看到了那娇艳的脸蛋上的伤口,那样的触目惊心,心里顿时凉了大半,这一条小拇指长的伤口,从耳根到嘴角,看起来并不深,但却足够长。
“哥哥,你吃什么,我给你开。”
相比林余,李芷涵反而格外地放松,没有过多的担忧。
李芷涵紧张地趴在林余怀里,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死死地扣着他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手机的光亮下,眼睛惊恐地颤抖着。
林余吓得赶紧将衬衫的扣子系上。
林余依然歪着脑袋。
“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你买下的公司?”
“涵涵,醒了?别怕!”
“只要高洁和刘晓娜两人幸存,咱们还是有很大的生存几率的,所以你安安静静地躺下,等待救援就行,如果…”
“嘶”
“你不惜以身犯险,在知道要地震的情况下,还要来救我?”
“这儿,就这儿,看到了吧”
“哥哥…”
“你放手!”
一双桃花眼愤怒地瞪着林余,“你想做干爹?还想潜规则?”
心,疼了起来。
说者无意,或许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可听者却是有心的,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别处。
林余的心揪了起来,心里自责了起来,如果自己在上面,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了。
这时,林余不回头地说道,“弄好了就躺下,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要挣扎了,我刚才看了一下,没有外力,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身处绝境。
“为什么不承认,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我?”
他用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信号显示的位置是一个叉,心下了然,打开了手电筒,轻轻歪着脑袋看了看李芷涵,想要为她检查一下。
“我有女朋友…”
“嗯,嘶”
李芷涵闻言,动了动,发觉都好好的,只是脸,于是抬手就想摸,被林余伸胳膊挡了下来。
林余拿起手机,向脚下照了照,那边宽敞一些,应该足以让两人这般的身高坐起来。
打着纱布补丁的脸,点点头,她看向了林余的双眼,“还有呢?”
两声饿肚子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
“涵涵,咱俩退到脚下那边,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从里面拿出牛肉干,面包,压缩饼干,饮料,香肠,矿泉水…
他一个人先躺了过去,面朝一侧躺下了。
“咕噜.”
未几,一个温热的身躯贴在了他的身后,“哥哥,我们换一下,我的脸…”
知道她的遭遇,所以觉得她说的这些话,有些让人心疼。
“呜呜.真的嘛?”
豆豆还没有长大,还没得到哥哥的疼爱。
“咕噜.”
“呵!反正不怎么聪明!”
接下来,林余再怎么操作,李芷涵也不抵抗了,即使脸上的伤口很疼,她牙关咬的紧紧地,也不出一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林余想着自己哪处没有演好,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她。
“你怎么不掐你自己!”
“别哭了,还像小孩子一样,都和你说了,一定可以治好的,我有经验,一会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姑娘…你…说的对,我支持…你推了…他!”
黑不隆咚的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出来这么个声音,多数会把人吓个半死。
正在他思绪漫游之际,一只微凉地纤手伸了进来。
“呵呵…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都能看开,可就是特么的才领了一年退休金…我的钱呐…”
“哥哥,我的脸.好疼呀”
林余瞬间炸毛了,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为什么自己能提前预知地震,心里祈祷李芷涵不要关注这个点,心里快速地转了起来,得转移话题。
那苦涩的味道一股一股的,溢埋了嘴巴。
“对不起啊,我们困在里面,过不去,也帮不了你。”
林余醒来早一些。
“想屁吃呢!”,林余似带嘲讽地看着她,意思是姑娘你想多了。
林余说不下去了,现在看来,生存的几率不大。
李芷涵的脸都快贴上了,“看到了吧?余哥是不会骗人的!”
“呃涵涵,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把你当女儿养?”
林余找来一个木片,伸平左手,用纱布轻微地缠了几圈,然后用胶布再缠几圈,像儿童输液的小手板一样,将手掌固定,防止再受伤。
“.…..”
“我想嘘嘘…”
李芷涵的话,疯里疯气,但林余却沉默了。
“哦哦哦,好吧,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还是很乐意的!”
李芷涵将下巴靠在林余的肩头,“哥哥,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已经被你跑了好几次了,这次我不会上当啦,再说…也许没有以后,你就从了我吧!”
“哥哥.”
“滚!姑奶奶不缺爹!”
“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我变成了丑八怪,就更讨厌我了,呜呜…”
如果结痂的话,那也得有小拇指那么宽,而且看起来的深度,想要恢复如初怕是难上加难了。
“起开!”
掸去上面的灰尘。
“别哭,泪水会把伤口感染的.你控制好情绪,以后可以去美容修复,保证还你一张完美无瑕的脸,用放大镜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醒后听闻楼下的痛苦的呻吟之声,直到对方渐渐地没有了声息,活生生地一条人命就这样消失在眼前,待他屏息仔细听起来,相隔不远处依然有痛苦的声音,也有不放弃,在里面挪动的声响。
这一来二去的就聊上了,李芷涵也暂时地忘记了她想要做什么了,加入了聊天群。
李芷涵和林余换了一个位置,不然她没办法侧脸躺着,她有些兴奋,并不觉得此时依然在危险之中,伸出修长的手搂紧了林余。
“人生,过去了就真过去了,死了什么也剩不下,一切的一切…”
“姑娘,你赶紧行动起来,让老太太在临了前,听听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我想我家那口子了…呜呜…他年轻时很帅….”
“姑娘,不要…后悔…一辈子!”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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