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苇庆凡宣布了自己的“夜宵活动”,说完之后,见俩女人都抬头看过来,于是把快子往碗上一搁,很有一家之主威严的澹澹道:“我说完了,谁赞同?谁反对?”
黎妙语翻了个白眼道:“我反对,怎么啦?”
李婉仪道:“我也反对,有意见吗?”
“……”
苇庆凡迅速把装逼的神情换成了讨好的笑脸,一点不掩饰谄媚地干笑道:“给点面子嘛~”
黎妙语冷哼道:“话都不说清楚,你像是想要面子的态度吗?”
李婉仪接着道:“你以为自称‘朕’就是皇帝啦?”
“你以为你有两个女朋友就有开后宫的权力了?”
“你以为你有两个女朋友就可以引入竞争坐享齐人之福了?”
“你以为你把尾巴翘起来就是大尾巴狼……”
俩人一人一句,配合默契,不过又轮到黎妙语的时候,她卡住了两秒,顿了顿转头问李婉仪:“应该怎么说来着?”
苇庆凡怕她俩玩起来没完,赶紧解释道:“林兆海约的,曹泽我们几个吃个夜宵,本来是想一块吃饭的,不是曹泽最近生意挺好的,不舍得关门么,改成夜宵了。”
“你现在都敢出去吃夜宵啦?以后还想做什么我都不敢……”
黎妙语瞪起眼睛,把快子往碗上一摔,但功力不够,咣当一声,快子弹起来掉了下去,她话说了一半,“啊”的一声,赶紧伸手去抓。
可惜还是没能抓住,那快子掉下去,正好砸在了趴在旁边舒服眯着眼睛的呵呵脑袋上,把呵呵给吓一跳,狗头一抬,快子掉在了它面前地上。
呵呵仰起狗头,很无辜的看了眼这个女主人,似乎察觉到了她想要弯腰捡快子,很体贴的凑过去,想要帮她把快子叼起来。
“住手!住口……不准咬!”
黎妙语喊得及时,在呵呵短暂迟疑的时候飞快伸出手,自己拿起了快子,这才松了口气,隔空指着呵呵道:“你要是舔了我还怎么吃啊……跟狗男人一个德性……”
苇庆凡和李婉仪在旁边忍俊不禁,黎妙语气鼓鼓瞪了俩人一眼,拿着快子去厨房清洗,“幸灾乐祸……”
李婉仪收回目光,夹着一块沾染了番茄汁液的金黄色鸡蛋放进嘴里,含笑问道:“曹泽最近生意怎么样?”
“应该挺好的。”
苇庆凡最近也比较忙,且担心刺激到曹泽,因此并不经常主动问他生意上的事情,“中午找我要了三十台将进酒,说准备三天卖光。”
“三十台……你给他的首批价格是399对吧?”
李婉仪算了一下,“一台赚600,如果全部都能卖出去,18000了,如果加300卖的话,就是7000……挺赚的。”
苇庆凡道:“反正卖不出去也可以还给我,他又亏不了。”
李婉仪继续吃饭,过了两秒才微微有些感慨地道:“曹泽和谢瑶……这样也很好,一块奋斗。”
苇庆凡失笑道:“我们不也是吗?”
“才不是呢!”
黎妙语拿着清洗过的快子从厨房里面出来,气鼓鼓地哼道,“都怪你,剥夺了我和学姐享受艰苦奋斗的美好经历和回忆。”
“只有我,没有你。”
李婉仪嫌弃的嗔了她一眼,“你从一出生就注定这辈子跟艰苦奋斗没什么缘分了。”
“那说明我投胎技术比较高超。”
黎妙语有点得意的仰了仰下巴,“而且我上辈子肯定做了很多好事,行善积德,你肯定就没有我这么好,说不定还是个坏女人,整天陷害我的那种……”
这话虽然是玩笑,但却是建立在“我家庭比你好”的观念之上。
俩女人关系亲近,李婉仪知道黎妙语一团孩子气,也从不跟她计较,但家庭的事情比较微妙,属于“我自己可以嫌弃,你看不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苇庆凡怕李婉仪多想,赶紧打岔道:“那我们明天就把车卖了,然后搬家,找个小房子租着住,一室一厅就行,这样才艰苦……”
他说着,忽然期待起来,两眼放贼光,“怎么样?要不试一下?”
李婉仪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打什么主意啊?想都别想!”
黎妙语嫌弃道,“你自己出去住吧,我和学姐在这里住,看着你艰苦奋斗……你也不想我们俩跟着你受苦,对吧?”
“不是你要艰苦奋斗吗?”
“我就是说说啊,只有傻瓜才会当真。”
三人吵吵闹闹的吃完了饭,王淑华打来视频电话——打给李婉仪的,她去接电话,苇庆凡陪着黎妙语去洗碗。
她洗碗也不改玩闹的心思,用水泼苇庆凡,苇庆凡还手,很快弄的个子身上都有点狼狈,她于是洗了碗去洗澡,罚苇庆凡拖完地才能去洗澡。
平时都是俩女孩子做家务,且苇庆凡等下还要出门,因此没有急着洗澡——这周是李婉仪值日,两个女孩子现在对他的卫生要求都比较高,上床前一定要洗澡。
现在洗了,等回头吃完夜宵回来,大概也要被嫌弃,他索性偷个懒,等回来再洗。
他拿着拖把将厨房、书房、琴房、阳台都拖了一遍,正在拖客厅的时候,李婉仪从房间里面出来,见他在拖地,问:“妙妙呢?”
“洗澡去了。”
苇庆凡抹了把汗,拄着拖把歇了歇,“累死我了。”
李婉仪冷笑了一声:“呵呵!”
苇庆凡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干嘛?”
李婉仪又冷笑一声:“呵呵!”
趴在不远处等着出去熘达的呵呵确认这个女主人似乎在喊自己,摇着尾巴凑了过来。
李婉仪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终于撇嘴道:“对妙妙就这么好,平时也没见你帮我做饭啊?”
“你说话能不能摸摸良心?”
苇庆凡这就不开心了,“或者我帮你摸摸也行……我没帮你做过饭吗?”
“反正你对妙妙比对我好。”
李婉仪横眸斜睨着他,“刚刚妙妙开个玩笑,你都要替她担心一下……干嘛?就你的妙妙天真无邪,李婉仪就阴险恶毒,人家开个玩笑就要生气,是吧?”
“……”
苇庆凡这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有种想要吐血的憋屈感,“我这不是怕你不开心,替你考虑吗?”
“呵呵!”
李婉仪继续冷笑,“你就是心疼妙妙……”
苇庆凡举着拖把,隔空威胁道:“我一拖把拍死你,信不信?”
“你拍啊!”
李婉仪才不相信他舍得,昂首挺胸,一点不憷的瞪他,“你砸吧!”
苇庆凡当然不舍得,连挥舞着吓唬一下都不肯,毕竟晚上还要抱着啃,拖把上落下点水珠弄脏了哪里都是自己心里膈应。
他翻了个白眼,把拖把倚着一张木椅放下,走过去想要去抱她,被李婉仪嫌弃的推开,于是蹲了下来,抱住了呵呵的狗头,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他看起来是把狗当成自己了,动作温柔,李婉仪看得好笑,嗔道:“你晚上去跟它睡吧!”
苇庆凡忽然抬头笑道:“你记得《红楼》里有一段林黛玉和史湘云吵架,贾宝玉怕两人闹别扭,想要打个圆场,结果两边都得罪的内容吗?”
李婉仪撇撇嘴嫌弃道:“我又不是妙妙,不吃这一套。”
她说着,又转头看过来,神情鄙夷地道:“当时人家才十几岁啊,图书馆好心借钱给你,你就用这一套骗人家小孩子是吧?”
“鬼知道她年龄这么小啊!”
苇庆凡这就不开心了,自己捡了个漏,能是自己的错吗,“她都上高中了,而且个子那么高,谁能知道她多大?”
“嘁!”
李婉仪嗤之以鼻,“变态!”
“我不跟你说这个,咱们继续说《红楼》。”
苇庆凡把话题拉了回来,“你说贾宝玉冤枉吗?”
“冤枉个屁!”
李婉仪反驳道,“他享受着家族带来的荣华富贵,整天嫌弃这嫌弃那,有本事你自力更生啊?你考出来个状元,光大门楣,把家族话语权拿过来,不是想怎么整治怎么整治?一个大男人整天哭哭唧唧,就知道在女人堆里打滚……
“我要是有这种儿子,早仍外面自生自灭去了,还想住大观园?没有贾家,别说喜欢不喜欢,他连见林黛玉薛宝钗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
苇庆凡被噎住好几秒,才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咱们不讨论这个宏观的话题,就讨论贾宝玉好心却被冤枉的这件事情……”
李婉仪看着他道:“贾宝玉先娶林黛玉,再休了林黛玉娶史湘云了吗?”
“……那当然没有啊。”
苇庆凡愈发郁闷,“就算娶也是娶薛宝钗。”
“那人家贾宝玉冤枉不冤枉,跟你这个还没结婚就想着结婚离婚再结婚的渣男有什么关系?”
“……好吧,我拖地去了。”
惨遭暴击的苇庆凡放弃了哄她的想法,默默的拿起拖把继续吭哧吭哧拖地,等晚上先把她收拾一顿再哄,有事半功倍之效。
三人同居,哪怕关系再好,日积月累,也会有很多的情绪和不满,李婉仪和黎妙语关系再怎么亲近,也是建立在苇庆凡这个纽带的基础之上。
当然,没有他的话,两个女人的关系可能会更好,但那是另一种关系了。
在当前的框架里面,两个女人不想彼此闹矛盾,那有让三人目前和谐关系分崩离析的风险,因此彼此直接的问题,往往都是用玩笑或者偶尔悄悄话的方式委婉表达。
而另一些情绪,比如“苇庆凡最近对谁更好——至少我觉得他对你更好”的这种不满,自然只能冲着苇庆凡来了。
因为与李婉仪婚期将近,加上黎树青、赵雅泉最迟明年结婚的时候,肯定会得知一部分真相的缘故,苇庆凡近来对黎妙语确实要更关心和心疼。
这不意味着忽视了李婉仪,但李婉仪看着他对黎妙语这样关心,就是会难受,就是会不爽。
——哪怕她自己这段时间对黎妙语同样的关心,甚至要更关心。
反过来也一样。
等到两人准备离婚,要再娶黎妙语的时候,这种事情大概率要重演一次,只是互换剧本——苇庆凡的剧本不用换。
这是无解的问题,只能让时间以及三人融洽相处的氛围慢慢消磨——或许直到三人老去也难以消磨,谁也说不准。
黎妙语洗了澡出来,苇庆凡还在拖地,李婉仪去给她吹头发,随后三人一块牵了呵呵下楼。
两个女人手牵手,苇庆凡牵着狗。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呵呵不知道闻到了什么,在电梯里面嗅来嗅去,出来的晚了点。
黎妙语在叽叽喳喳的和李婉仪讲述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一件趣事,并未注意到,李婉仪却在走出几步之后回头,看着苇庆凡牵了呵呵出来,又横眸与他对望一眼,眼波盈盈,柔情似水,带着像是吵架之后的些许赧然、歉意和温柔,语气微嗔地催促道:“走啊~”
苇庆凡发现自己真是个贱皮子,学姐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已,他刚刚心底滋生的些许怨气便立即烟消云散,且充满了温柔、欢喜的幸福感。
“这妖精撩人、勾人越来越炉火纯青,而且对自己太了解了……不行,我得反击,不能这么被动……”
他牵着呵呵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女孩子细腰摆动、婀娜美好的背影,心里面悄悄地想,“晚上一定要好好收拾她,鼓励她再接再厉……这种被动的感觉也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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