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币即是正义 一千七百四十一章 两条道路的选择

    哒哒——

    大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叩击声，站在门边的精灵女仆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用那种十分呆滞的目光看着这边的爱丽儿。

    爱丽儿收回视线，落在了这名这些日子来一直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女仆身上。虽然说她的外形的确处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是那空洞的眼神以及对任何的问话都没有任何反应的言语，已经充分证明了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东西。

    现在，爱丽儿则是提起裙子走到那大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点点头。

    似乎在得到了爱丽儿的“应允”之后，这名精灵女仆才去拉开大门，让外面的人进来。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座恶魔城堡的主人，魔王伊戈。

    他的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那抹笑容，进来之后，向着爱丽儿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会让我觉得好受些？”

    爱丽儿单手叉腰，并没有给这位魔王多少好脸色——

    “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后你才会进来，这种形式主义的事情你完全不必去做。我已经见识过太多形式主义的东西了，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更加恶心。”

    伊戈脸上的笑容略微收起，他挥了挥手，那名精灵女仆随即离开，反手带上了门。

    他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沉默片刻之后才转过头来看着爱丽儿，说道——

    “很多时候，你们人类都是那么的自以为是。我即便是想要和你们好好聊聊天，你们也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从来都不会考虑其他的因素。”

    说着，伊戈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类似耳坠一样的东西，放在爱丽儿面前稍稍晃了晃，说道——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吗？”

    爱丽儿看了看这东西，想了想后，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魔力定位装置。按照我的理解，我应该可以认定为是一种小型的雷语发射器吧。爱丽儿，你的确有一群心甘情愿为你而死的人，忌廉这个年轻人，他是真的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啊。”

    听到伊戈这么一说，爱丽儿的喉咙不由得有些堵塞。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压低嗓音，厉声道：“你……杀了忌廉，现在还想要用他来消遣我？！”

    伊戈摇摇头：“不，我没有杀他。”

    爱丽儿：“你让他沉浸在永远无法醒来的梦境之中，一直到寿命终结，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伊戈哼了一声：“随你怎么想，我反正没有杀他。但我当时也没有想到，他拼着命就是为了将这个东西放在我身上。看起来，他除了愿意为了你而死之外，也是深信其他人可以凭借这个小玩意找到你。”

    爱丽儿的目光在那个小小的吊坠上停留片刻，随即说道：“所以呢？你现在才发现？”

    伊戈呵呵一笑，将吊坠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道：“很遗憾，在他把这个东西放在我身上的当天我就发现了。我惊讶于他竟然真的认为凭借这么个小东西就能够找到你。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付出一切的最后一搏也算是彻底失败了。”

    “我的魔法已经完全屏蔽了这个小小定位器的魔力输出，所以你的人不可能找到你，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闯入我的城堡，然后在城堡中四处乱转，最后精疲力竭，被我的手下们一个一个地杀死。就像是以前许多次都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一样，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爱丽儿伸手一把夺过桌上的小吊坠，然后用力朝着伊戈身上扔了过去。

    伊戈没有闪躲，任凭吊坠碰到身上，然后落地，砸碎。

    在进行了几次深呼吸之后，爱丽儿捂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捏着拳头，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激动，开口说道：“魔王，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也都在考虑一件事情。”

    “你，把我抓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玩你那什么勇者闯恶魔城然后营救公主的可笑戏码吧？而我们公会的人在失去了定位器之后，也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闯进来，直接闯进这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

    听到这里，伊戈脸上的笑容渐渐化开，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他缓缓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沉默片刻之后，他打了个响指。

    伴随着啪的一声，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一团淡淡的金色光芒！用不了多久，这个淡金色的光芒就变成了一只柔软可爱的小白猫，缓缓地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请坐，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说吧。”

    召唤出小白猫之后，伊戈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沙发，招呼爱丽儿坐下。

    爱丽儿看看那缓缓落在伊戈肩膀上的小白猫，沉默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在那沙发上安坐。

    “身为大地守护者，有一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此时，却是身为小白猫的娜帕开了口。只不过，它的话语显得十分的冷淡，完全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像是完全不认识爱丽儿似的，只是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爱丽儿坐好，却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等着它说话。

    娜帕似乎也是意识到了爱丽儿的目光，等到她调整到一个稍稍舒服的位置之后，继续说道——

    “首先，大地守护者不可以因为个人的好恶而随意使用力量主动去抹除人类的生命。”

    “大地守护者的力量不是为了满足继承者的私欲而存在的，而是为了这片大地，为了人类，为了这个世界而存在的。所以，其继承者当然不能仅仅因为他人妨碍到了自己就胡乱杀人。简单来说，杀人不能成为目的，而只能当成一个手段。”

    爱丽儿的额头上不由得滚落一滴汗珠，不由得冷哼一声：“但可以进行随意解释吧？哼哼，谁来判断杀人究竟是目的还是手段？难道还能读心不成？”

    娜帕没有理会爱丽儿的质疑，继续说道——

    “其次，大地守护者必须要有一个为了整个世界的和平而努力的宏大心愿。”

    “这份力量存在的本身就是为了这个世界，那么，如果继承者的心灵没有强大到可以承载整个世界的话，那么自然也没有资格使用这份力量。普天之下，悲天悯人的人类的确可以说是不少，但能够从生到死都一直贯彻自己的初心，甚至在背负着如此重大的责任的重担之下依然能够保持初心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这份力量本身是一份恩赐，但同样的，也是一份诅咒。”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大地守护者可以在不违背上面两条准则的情况下，尽情地发挥力量来达成目标。只要能够达成这一点，那么付出再多的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在这其中，甚至包括所有人类的生命。”

    爱丽儿的面色立刻就变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这只小白猫，随即看看伊戈，又看看娜帕，沉吟片刻之后，她的双拳捏紧，缓缓道：“也就是说……在你眼中的那个值得保护的世界，不需要人类的存在……也可以吗？”

    伊戈轻轻点了点头：“相信你也知道，一切都是为了应对那场可能一千年后就要到来的战争。”

    爱丽儿哼了一声：“简直荒谬。”

    伊戈：“或许吧，在你们人类看来的确有些荒谬，但是这却是事实。相比起让人类这种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生物来应对那场未来的战争，还不如将所有的生命全都聚集在大地的力量之下，或许这样才能够聚集起名为‘团结’的力量，从而渡过这场危机。”

    爱丽儿：“那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想要通过劫持我，从而击溃人鱼军，然后用你的想法来掌控这个世界吗？要我说，你真的是打错了算盘。”

    伊戈笑了笑，伸出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开口说道：“不管我的算盘是否能够打响，我将你邀请到这里来的原因，最根本的就是想要能够和你一起坐下来，认认真真地探讨一下整个人类的未来，也就是整个世界的未来。本来，我并不乐于这样做，因为我对于自己的道路依然保持着绝对的自信。但因为某些原因……”

    伊戈的目光向着旁边的娜帕身上瞄了一眼，娜帕则是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缓缓落在了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就像是采取了一个绝对中立一般的姿势，坐在那里。

    “因为一些建议，所以我才决定带你来到这里。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边慢慢等待人鱼之歌的公会成员们是否能够抵达这里拯救你，一边详细地聊一聊，看看我们彼此之间是否能够说服对方。”

    至此，爱丽儿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坐在茶几上的娜帕身上。

    这只小白猫从刚才开始都是那样闭目端坐，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全都不在乎。

    但是爱丽儿知道，它绝对是做了什么，也正是因为它做了什么，自己才能够有这个权力在这个魔王的面前这样安安稳稳地坐着！

    换句话说……

    现在是自己真正直面这名魔王的时刻了吗？不是使用武力或是智慧，而是将整个人类世界全都压在一种和这个魔王完全不同的信念之上的战斗！

    这，也是一场只能属于她爱丽儿·加西亚的战斗。

    想到这里，爱丽儿突然有了一种十分轻松的感觉。毕竟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名魔王似乎并不打算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

    当下，她缓缓呼出一口气，伸出手说道：“那么，曾经的精灵王，现在的魔王，我们彼此之间似乎总是通过各种各样的间接因素来知晓对方的想法。你想要直接交谈？那我也可以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按照我的想法，你那种希望通过将所有的生命都塑造成傀儡的做法压根就不可能获得成功。”

    伊戈似乎是早料到了爱丽儿会这么说一样，一点都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笑道：“为什么你这么认为？”

    爱丽儿：“道理很简单，因为现在的恶魔军队甚至就连人鱼军这么一支军队都无法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你要我怎么相信在一两千年之后，你所组建的恶魔大军能够抵抗外部的入侵呢？”

    伊戈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的这些生命不能，但是不代表未来不能。爱丽儿·加西亚女士，通过与你之间的战争，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之前的做法的确有些累赘和短视。但你还记得我对于所有人的承诺吗？”

    “我会给与所有人充分的公平与公正，所有人都能够得到一样的物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对于人类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尽可能地进行繁殖。”

    爱丽儿一愣：“繁……殖？”

    伊戈再次点头，对于这个话题显得十分的淡然：“通过大量的繁殖，人类在彻底杜绝了彼此之间的仇恨与攻击的情况下肯定会出现大量的人口，而这些大量的人口将会成为我的军团中源源不断的兵力。”

    “并且，这些大批量的兵力还可以通过血魔法进行改造，相信用不了几代人，这些原本普普通通的生命体就会出现具有强大力量或是专注某一工种的个体。硬是要形容的话……那就有点像是我们的人体一样。手负责拿捏东西，脚负责行走，眼睛负责看待事物，嘴负责进食。虽然外形不同，但却统合为一个统一体。我会让整个黄金大陆上的所有生命都如同这样般的聚集在一起，虽然时间还是有些短暂，但只要能够严格按照我的计划来，那么一两千年之内，人类绝对可以成为一个最为强壮的战斗种族，用以应对眼前的危机。”

    一边说着，伊戈一边抬起手，只见他的手指上缓缓长出一根石头做成的尖刺，这个魔王更是用一种十分欣赏的态度说道：“相信不远的将来，即便某些人类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外貌，但战斗能力应该也会大大增强吧。”

    爱丽儿现在只感觉呼吸急促，她捂着胸口，沉寂片刻之后说道：“你……是想要像那些疯了的魔法师一样，用人类的身体来进行炼金术之类的事情吗？”

    伊戈耸了耸肩：“贤者之石？我对那种东西可没有什么兴趣。因为人类的肉体本身就可以产生无限的可能，让人长出四只手和八条腿可比什么贤者之石简单多了。”

    至此，伊戈摊开双手，脸上的笑容显得依然那么的温和：“或许你会觉得这种方法让人觉得十分的难以接受，但是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某一天你的胳膊受了伤，摆在你面前的有两种治疗手段。”

    “其中之一是把你的胳膊整个切下，为了对你进行补偿，你可以利用你那个什么元素机重新做一条铁做的胳膊装上去。”

    “而另外一个选择则是通过一些小小的手术，将一些被你称之为魔物或是不好的药剂注入你的手臂，让你的手臂恢复如初，同时还能够让这条胳膊变得如同钢铁一般坚硬，不可摧毁。”

    “在我看来，毫无疑问是第二种方法更加让人放心吧。而我，也是希望能够选择这样一条简单的道路。”

    伊戈的话到现在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娜帕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只是依然闭着双眼，表达着自己的沉默。

    见此，爱丽儿不由得吸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随即摆出一副十分鄙夷的姿态，摊开双手笑着说道：“说的那么轻巧，什么让每个人都能够承担某一部分的功能，就好像是如心使臂那样轻松简单。不过，尊敬的伊戈魔王，你似乎从头到尾都否定了人类最强大的战斗力。”

    爱丽儿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斩钉截铁地说道：“那就是这里。”

    伊戈的面色略显低沉，但并没有直接放弃，只是默默地听着。

    爱丽儿继续说道：“你希望能够通过大量的繁殖人类来获得近乎无穷无尽的兵源，然后希望能够用血魔法来改造人体，让人类变成某些完全无法想象的模样来维持战斗力。那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这种‘天才’般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要我来说，应该是在你的部队被我们人鱼军连续打爆了好几回之后，才突然想到的吧、”

    伊戈依然没有回话，脸上的笑容虽然淡了点，但也没有表现的十分沮丧。

    爱丽儿继续说道：“人类能够打败你的军队，是因为我们人鱼军前线的官兵们不断地在思考怎么对付你们。战争可不是比拼谁的火力大就能够赢下来的，还要考虑战术，考虑怎么才能够把自己的战果最大化。”

    “在这之前，你的军队就已经被人类的军队打败，你却在被人类击败之后还妄想用将所有人的智慧全都抹除，然后聚合成一个只听从你命令的聚合体来迎接未来的挑战？要我说，别说几千年后的那场危机了，你这种想法恐怕就连人类世界的百年都没有能力维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