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伪书画的,最喜欢买类似这样的老纸了。就这两张纸,伪造两张乾隆御笔书法出去,迷惑性太强了。”葛亮接着说道。
“还真是。”吴夺接口,“别看乾隆书法不怎么样,但是市场行情可真不赖。”
“你俩怎么还替作伪的考虑上了?”梅小梅撇了撇嘴,旋即又道,“好了,看看我捡的这个漏儿怎么样?”
梅小梅之前说过她拿下的是一面铜镜,只是吴夺还没看,不过吴夺觉得她既然和宁霜一起,应该问题不大。
不料宁霜却道,“我还没看小梅姐的铜镜。因为我俩分开过一段时间,碰头没多久,她光说拿下了一面铜镜,你俩就来了。我也等着看呢。”
“对,你们三个一起看吧。”
这时候吃得也差不多了,梅小梅放下了筷子,拿起饭店的一次性塑料手套戴上,从包里取出了装有铜镜的锦盒。
吴夺一看,这锦盒不大,估计铜镜也不大。
果然,这面圆形铜镜的直径,也就是十厘米甚至不到十厘米。
镜子很漂亮,通体水银古。而且皮壳老熟,不是生坑的东西。
镜面光滑,镜背中央是伏兽钮,弦纹圈将镜背纹饰分为内外两区;内区是四只瑞兽,外区则是六只飞禽,同时带有六串葡萄纹饰;而在镜边,还有如意图案点缀。
“好一个禽兽!”吴夺还没上手,就不由叹道。
这是一面很经典的禽兽葡萄镜。
禽兽葡萄镜,也叫海兽葡萄镜、瑞兽葡萄镜、海马葡萄镜等,名称很多,出现在自古至今的各种史料上。
其中叫得最多的还是海兽葡萄镜,清代的《西清古鉴》也是这么叫的,影响比较大。
不过,吴夺还是习惯分开叫,因为有的镜背纹饰上没有飞禽。没有飞禽的,他就叫海兽葡萄镜;有飞禽的,他就叫禽兽葡萄镜。
而镜背上的瑞兽纹饰,叫“海兽”或者“海马”,究竟是什么动物,目前的说法仍然很难一致。但有一点,这应该是亚欧文化相结合的产物。
因为海兽葡萄镜是唐代兴起并走向成熟的;所谓海兽,应该是唐代的中西交流和宽松多元的文化发展的产物。
唐代的铜镜,是收藏的大热门,其中的精品,往往具有很高的工艺水准和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实际上,唐代是缺铜的,朝廷曾经下令禁止用铜来制造生活器物。
但是呢,镜子这玩意儿,在当时只能用铜制造,别的材料还搞不定。
所以,唐代的铜器技术和工艺,便集中体现在铜镜上,由此形成了铜镜艺术的一个高峰。
“确实好吧?”梅小梅微露得意之色。
“这禽兽葡萄镜,开门啊。”吴夺接口道,“这样开门的东西,还能捡漏?”
宁霜也说,“是啊,这铜镜你不是说没花多少钱么?”
“小镜子,本来价值也不是很高。”梅小梅摆摆手。
唐代禽兽葡萄镜的价值,除了工艺水准和品相,尺寸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直径过了二十厘米的唐代禽兽葡萄镜,上拍到几百万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要是十厘米左右,不要说百万了,能到几十万的也得是精品。
唐代的铜镜,小尺寸的相对还是比较多见的。
“但这面应该是头模,市场价值不会小于二十万。”吴夺接着又问,“小梅姐你到底花了多少?”
所谓头模,是第一次使用模具制作的铜镜;头模的铜镜,自然是最好的。
梅小梅腾出一只手来,屈起拇指,用四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四万?”其他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吴夺接着说道,“确实是漏儿啊。”
“去!”梅小梅撇嘴,“谁说四万了?是四千!”
“啊?!”大家不由目瞪口呆。
“这个漏儿大了。”葛亮笑道,“这个摊主,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亲戚吧?”
古玩地摊上,捡漏很正常,但是开门的东西,捡漏就不正常了。
这样的一面禽兽葡萄镜,就算是精品高仿,想要订制的话,出四千人家也未必肯答应。
“等会儿,让我上手看看。”吴夺突然想起了什么。
而吴夺洗手擦干并直接上手之后,却发现并不是他所想的“爬山头”。
“爬山头”是扒散头的误读,但是却也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古玩行话,就这么叫开了。
扒散头,以前多是说字画和家具的,顾名思义,将散碎的几块拼补起来。如果是铜镜,那就是本来裂成两块甚至几块,又给拼接修复了。
但这面禽兽葡萄镜是全品。
吴夺同时也听到了具体的年份。
严格来说,这面禽兽葡萄镜是武周时期的,不过武则天建立的大周夹在唐代之中,工艺和水准也并无差别,对于铜镜价值的判定没有什么影响。
“小梅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宁霜看到吴夺的表情就知道,这东西怎么看也是真品、全品。
四千捡漏,匪夷所思。
梅小梅在金银铜器上,眼力确实不低,但除非摊主瞎了。而且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呢,就没有一个懂行的?
“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们猜不透的。”梅小梅大笑起来,“其实就是巧了,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根据梅小梅的说法,她当时在这个摊子上先拿起了另一面铜镜看;那面铜镜尺寸不小,直径足有十八厘米,不过是清代的,仿唐代禽兽葡萄镜的样式。
因为这面清仿唐镜的品相不佳,特别是有个对穿小孔,所以梅小梅摇了摇头又放下了。
这时候摊主就说,他有一面唐镜,要不要看看?梅小梅随口说“好”,摊主就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了这个锦盒。
不消说,锦盒里就是这面禽兽葡萄镜。也就是说,这面唐镜,摊主之前压根就没摆出来。
梅小梅上手细细一看,东西挺开门啊!
正想问价,摊主却又开口了:“从你的眼神和动作就知道是行家,那我也别瞒着自讨没趣了。其实呢,这是一面现代高仿,刚才说唐镜,只是笼统一说,而且觉得精品高仿的话,你也可能喜欢。”
梅小梅心头暗喜,便顺着说:“嗯,高仿能仿成这样,也算是一流工手了,当个样品玩玩也不错。”
接着梅小梅就问价钱,摊主开价八千。两人谈价,一来二去,最终是四千成交。
“就这么回事儿,那摊主兴许是真当成高仿了,而且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一时就决定出了。”梅小梅最后说道。
“这······”吴夺看向梅小梅,“小梅姐,就算他阴差阳错认定是高仿,也不太可能说出来啊,想尽办法当真品出手,那才是正常的。”
葛亮和宁霜也都点了点头。
这次捡漏,实在是太蹊跷了!
“所以我说各种机缘巧合······”梅小梅还沉浸在捡漏的“幸运”之中,接着还又分析了一些个巧合和可能。
看她的状态,吴夺也能理解。
不要说她真的捡漏了,就算自以为捡漏、实际上吃药的,也很容易沉在里面拔不出来;仿佛觉得天上掉馅饼砸中了就砸中了,恰好自己就站在那里而已,不偏不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理解归理解,却不能不点破。
“莫不是贼货?而且已经被有关部门盯上了?”吴夺眉头一皱。
贼货就是赃物。这面铜镜不可能是出土不久的鬼货。若是贼货,而且被盯上了,成了烫手山芋,如此“抛售”就一定可能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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