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仁可很尴尬甚至羞恼,他和郎战,郎战才是被保护者,但是现在,他反而成了被保护的对象。因为这个原因,很普通的一声枪响,落在他耳中,却如同霹雳。这个时候,他做任何动作都可能适得其反,反而会影响到郎战。所以,他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郎战和赛默尔之间只隔了二十米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以手枪的速度,都不需要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就能越过。零点零一秒能干什么?什么也干不了。既然什么都干不了,郎战原本想着干脆放手,凭身上的的防弹衣硬扛。然而下一瞬,感觉到来袭子弹的异样,他头皮发麻,于千钧一发之际,目光焦点凝聚,锁定了血色视界中的红点。本能示警,郎战不敢大意,念头一转,防御立场立刻启动。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郎战启动防御立场的时候,丁仁可感觉到什么,身体本能的一僵。丁仁可本也看着子弹来袭方向,有那么一刹,他看到了一点火光,下一瞬,就听见“噗”的一声脆响,郎战身子颤动,朝地上埋去。
赛默尔一击得手,整个人跳起来,半空中一个360°大回旋,将冲向他的五六个新兵踢飞出去,落地后,手枪指着郎战,向郎战疾奔而来。
郎战单膝跪地,左手捂着心口,右手把枪一丢,不管不顾的从背后抽出达摩克利斯之剑,然后就朝心口扎了下去。
“郎队长?!”丁仁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急急问道。
“千万不要被他打中——噗!”郎战说道,话毕喷出一口鲜血。
丁仁可位于郎战身后,只看到他抽剑扎向自己心口,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赛默尔紧盯着郎战冲过来,却看得仔细。正因为看得仔细,他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眉头下意识的挑了挑,眼眸不禁缩了缩。郎战看似自残,这一剑其实扎得非常的精妙,一道寒光飞起,从他左手中食两指间穿过去,正好扎入了子弹打出的伤口。达摩克利斯之剑锋利无比,而且除了刃尖部位,后面的刃口宽度要比弹孔的直径大得多,如此一来,他一刀扎下,便等于直接把弹孔给切开了。这还不算完,郎战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扎入一定深度后猛然停住,紧接着,手腕一阵剧烈的抖动,五指捻动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剑柄,让它旋转起来。在此期间,他脸上汗出如浆,脸颊上的伤疤好像垂死挣扎的蚯蚓一样,剧烈的扭动起来。稍后,郎战发出一声嘶吼:“嗷——”右手往外一拉,带出了达摩克利斯之剑。达摩克利斯之剑刚才一阵旋转,不知道切碎了弹孔附近多少血肉,随着郎战将剑抽出,这些血肉被带出,立刻形成了喷泉效应——一股殷红喷薄而出。
殷红的尽头,是一枚子弹,血色衬托下,这枚子弹闪烁着一股黄色的光芒,居然还在剧烈转动着。
丁仁可看到了这一幕,他想起什么,惊呼:“郎队长?!”
恰在此时,赛默尔的枪又响了,丁仁可听见枪声,下意识的抓住郎战的武装带,便想要把他推往一边。“不要乱动!”郎战喊,声音已经嘶哑。丁仁可稍稍犹豫,手上一轻,郎战已经向前冲去。
郎战腰身一晃便摆脱了丁仁可的控制,下一瞬,他右手抖动,达摩克利斯之剑往前一挥,剑尖犹自在旋转着的明黄色子弹发出一声“咄”,向赛默尔飞了过去。
“嘭——”郎战甩出去的明黄色的子弹和赛默尔打出的第二颗子弹撞在一起,四周的空气立刻被引爆,发出了炸裂般的巨响。巨响之后,郎战甩出去的子弹一下子碎成粉末,同时,赛默尔打出的第二颗子弹上有金光闪烁,下一瞬,这颗子弹径直往天上飞去,最终消失不见。
赛默尔应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身子一挫,然后转身就走,三两下跳跃之后,翻过了围墙。
“汪嗷!”哮天发出一声吠叫,身形一闪,向他追了过去。
“哮天,回来!”郎战喊,喊毕,再次跪坐在地上,以达摩克利斯之剑撑地,这才稳住了身形。
“郎队长,你不要紧吧?”丁仁可扑过来,一把扶住他问。
郎战没理他,却看向站在远处的新兵们。几秒钟之后,他往下栽倒,被丁仁可抢到了怀里。
“轰隆隆——”有爆炸声持续响起,到这个时候,皮卡上发射的才触地爆炸。爆炸声中,有惨叫声响起,稍后,阿穆尔带人冲了过来。
“站住,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丁仁可左手搂着郎战的腰,将他搀扶起来,右手拎着手提箱,朝阿穆尔喊。
“汪嗷——”哮天已经回到郎战身边,它看到郎战的惨象,眼睛瞪圆,嘴巴张开露出一嘴森森尖牙,毛须皆张,不善的四顾众人。
“丁组长,请不要误会,”阿穆尔先对丁仁可说,然后命令手下还有新兵们保持距离,最后拿起对讲机呼叫医生。
四十分钟后,扎勃拉丁带人返回,他隔着窗户看到郎战的惨象,不禁大吃一惊。“为什么会这样?郎团长不要紧吧?”他问身边的连城逸等人。
铁木堡的医疗条件实在是太差,而丁仁可等人里面,丁仁可就兼医疗兵一职。丁仁可等人现在对叙雷亚人完全不放心,也是为了避免感染,所以房间内他除了留下黄崀山打下手,其他人全部被赶了出去。
扎勃拉丁一行在城西也遭遇了袭击,不过,因为没有赛默尔这种角色,所以只是虚惊一场。当时扎勃拉丁还感到奇怪呢,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针对他们的袭击根本就是为了转移郎战他们的注意力,让郎战他们放松警惕的。
“心脏中枪,你说呢?”连城逸答,表情非常不善。
未央宫保镖成立至今,不是没有过任务失败的记录,但是最近二三十年里,却鲜有败绩。任务失败没什么,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从丁仁可口中他获悉,郎战之所以中弹,和他为保护丁仁可有关。照丁仁可的说法,如果当时郎战不拉他一把,他铁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手提箱未必能挡得住那颗子弹:“……击中郎战的子弹非常的邪气,我能感觉到,郎战当时应该动用了类似气功的能力,但是没用,一下子就被击穿了——”
郎战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目圆睁,眼白和眼眸皆成血色。丁仁可小心翼翼的用手术刀一点一点的剖开他伤处的衣物,下一刻,他惊恐的发现,郎战伤口处的肋骨已经粉碎,一道弹孔直通心脏,心脏上破开了一个洞,洞口附近,有明黄色的什么在燃烧着,心脏里每时每刻都有血液浇灌上来,却立刻被煮沸了。
丁仁可身边的桌子上,打开的手提箱里并排放着好几根针管,针管上面,标注着“强心剂”、“强烈镇痛药”、“血凝剂”等文字,丁仁可拿起这根想想又放下,再拿另一根,看看再放下,很快,脸上便满是汗水。他咬咬牙,拿起“强烈镇痛药”,先推出来一点,然后正要往郎战伤口处扎去,却听见郎战说:“不要管我。”
他抬头看向郎战,对上一双血色的眸子,没感觉到目光,大惊,问:“郎队长,是你在说话吗?”
“除了我还有谁?”郎战说着,仰头坐了起来。
丁仁可大惊,伸手去抓他肩膀,喊:“你干什么?赶快躺下!”
“放心吧,我没事!”郎战说着,伸手摸剑。摸了个空,他问:“我的剑呢?”
“我给你放桌上了,你要剑干嘛?”
“给我。”
丁仁可再看他两眼,问:“郎队长,你可不要逞强。”
“给我!”郎战提高了音量。
丁仁可走过去,将剑递给他。
郎战接过来,在丁仁可的惊呼声中,再次把剑扎进了伤口。“你疯了!”丁仁可惊呼着扑过来。
郎战已经将剑拔了出来,他把剑放在眼前看了看,再把它插入剑鞘,对丁仁可说:“郎队长,让扎勃拉丁赶紧躲起来——”
“怎么了?”
哮天:“汪嗷汪嗷!”
郎战:“应该是我的老朋友来了,有绷带吗?我的战术背包呢?”
“有有,我这就给你拿。”丁仁可把郎战的战术背包递给他之后,正从手提箱里翻绷带,忽然感觉到异样,转身抬头透过窗户望向天上。“有情况,”他对郎战说。
郎战:“赶紧让扎勃拉丁躲起来!”从战术背包中翻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伤处,再从丁仁可手上扯过绷带,开始包扎伤口。
“我来帮你,”黄崀山很自然接过绷带。
“绑紧点!”
丁仁可则走到窗口对扎勃拉丁说:“将军,你带你的人赶紧躲起来!”
外面的连城逸等人此时也已经察觉到异样,他们不等扎勃拉丁回应,架起扎勃拉丁就走。
“什么情况?你们放开我,”扎勃拉丁先还挣扎道,然后被连城逸附耳说了什么,说:“我自己走!”在连城逸等人松开他之后,他眼神复杂的朝屋内看了一眼,朝一众手下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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