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朝阳下,直系二师师长张弘栾骑着枣红马,脸上焦急万分,声嘶力竭地催促手下官兵加快速度,手下一群校尉看到筋疲力尽的手下还是慢吞吞地跑,大怒之下策马而出,举起手中的皮鞭没头没脑地抽下去,打得士兵们哭天喊地,抱头鼠窜,整个队伍的逃命速度缓缓加快。
“师座,咱们正北方向发现一队二十余人的骑兵,与咱们保持三百米的距离同向移动,估计是唐生智的追兵,他们定是在监视,等候大部队追上咱们。”一个尉官策马跑到张弘栾身边报告。
张弘栾焦急万分:“老四,你领着自己的弟兄冲过去干掉他们!一团立刻抢占前方那个土坡,掩护弟兄们撤退并负责断后,其余各部给老子跑起来!”
“遵命!”
被称为老四的骑兵连长大声吆喝自己的残部,四十余骑很快聚拢到老四身边,听完命令端起马枪,策马跟在老四身后快速向北冲去,急促密集的马蹄声震得地面尘烟四起。
距离两百余米时老四惊讶地发现,监视自己的二十几个唐生智骑兵全都下马了,老四见此良机大吼一声,拔出马刀挥师冲击,打算要给这群不知道骑兵是何物的王八羔子一个深刻教训,他手下弟兄也全都精神大振,均以为只需一个冲击就能让傻帽对手全军覆没。
正当老四及其部下高速冲到百米距离之时,对方下马的骑兵突然抄起地上的五挺机枪齐齐开火,密集的子弹打得四十余骑人仰马翻,转眼没了一半,冲到五十米内的幸存者只有五人。
自知必死的老四不顾左肩被子弹打穿,扔掉马枪右手执刀,对准站在土包上的对方头领悍不畏死地的冲进,决心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逃跑。
距离越来越短,老四高举马刀,刚要呐喊蓄势发起雷霆一击,土包上的军官已经叩响扳机,“啪”的枪响老四前额出现个红色弹孔,但是由于距离已近马匹冲力迅猛,急冲的战马闪电般冲向土包,土包上的军官吓得扔枪趴下,堪堪避过刮起一阵风声的战马四蹄,狼狈地爬起来时看到老四的尸体已摔下马,一只右脚死死挂在马镫上,被突奔的战马拉出数十米这才停下。
这个枪法精准却被逼得狼狈不堪的人正是安毅,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寻找帽子和步枪,大声命令留下一个小组打扫战场并进行监视,跳上自己的战马领着胡子和五排的十六名弟兄开始了对敌人的不间断搔扰,一会儿策马冲上去,用轻机枪打死十几溃兵、一击得手随即逃跑,一会儿又冲到前方,利用准确的射击迫使敌军四散反击。
敌军师长张弘栾和一群军官痛恨不已,又不敢离开所部放手一搏,如此反复几次,张弘栾终于绝望了:一队队快速赶来的追兵出现在自己部队的两翼,七八辆满载革命军官兵顶上架着重机枪的卡车冲过凹凸不平的草地,全力以赴地抢占前方有利位置,身后两三里外追兵黑压压扑来。
数千溃兵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惊恐万状地望着自己的长官和四面围上来的敌人。
张弘栾一怒之下跃下战马,习惯姓地将左手举起就要下达拼死一搏的命令,身边的副官飞快上前压住他的左手,指着正南方的大旗高声说这不是唐生智的部队,张弘栾愣了一下细细一看,终于知道这支部队是蒋总司令的第一军,副官继续指着四面抢占了有利地形严阵以待的二师官兵耐心劝阻,张弘栾长叹一声终于妥协,给自己这三千八百余名弟兄下达投降的命令:全体放下武器,以连为单位集合。
刘歭、胡树森、徐庭瑶在一群校尉和数十侍卫的簇拥下,策马穿过一连连放下武器的官兵,来到张弘栾等人面前,跳下马上前和气地相见:
“本人刘歭,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二师师长,欢迎贵军将士放下武器投诚,避免无畏的流血死亡再度发生。”
身材高大、四方脸膛的张弘栾回个礼:“本人张弘栾,湘军二师师长,于今曰凌晨冲破岳阳城东唐生智的防线逃到这里。本人愿意率领麾下三千八百弟兄向贵部投降,恳请予以本部官兵应有的尊严。”
刘歭点点头:“我们都知道张将军的二师是个劲旅,曾经作为湘军主力前锋将唐生智将军所部打出衡阳,这份战力令人钦佩!张将军,我们都是爽快人,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想必张将军也已知道我友军占领了汀泗桥以南地区,贵部退回武汉、咸宁的道路已经被我控制,估计唐生智将军的部队也在前面十二公里的五里牌一线等候你们,因此,我建议你率部加入我们革命军第一军,我们蒋总司令绝不会亏待张将军和投诚的弟兄们。”
张弘栾长叹一声:“事到如今别无选择,我部弟兄激战一夜再奔赴此地,人饥马乏弹尽粮绝……刘将军,本人有一请求还请将军成全。”
“将军请说!”刘歭礼貌地回答。
一脸落寞的张弘栾指指四面的弟兄们:“这些弟兄都是跟随我征战多年的老兵,请将军善待他们。本人决定解甲归田安享天伦,此生再不踏入军旅一步,请将军体恤本人的苦衷。”
刘歭与胡树森几个对视一会儿,脸上均露出惋惜之色,最后还是郑重地同意了张弘栾的要求,允许他带领自己一个班的卫队和两名誓死相随的校官离去。
谁知张弘栾走出几步又再折了回来,向刘歭提出另一个要求:“刘将军,我想见一见最先追上我军并实施不间断搔扰的那位军官。”
刘歭微微一笑,吩咐警卫连长去把安毅叫来。
已经返回第一阻击点清点缴获的马匹和枪支的安毅不知为什么叫自己,只能骑上马跟随刘歭的警卫连长骑马赶到数千人中间,按常例向刘歭报到。
刘歭拉着安毅的胳膊走到张弘栾面前:“张将军,这就是你想见到的人,我部工兵营三连连长安毅。”
“工兵营?”
张弘栾惊讶地看向刘歭,见刘歭骄傲地点点头,这才相信是真的。
张弘栾转向安毅端详了好久,深深叹了口气:“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选择最有利于己的地形,反复向我军中前部实施搔扰打击,一击得手飞速退去,如此战法出自一位如此年轻的工兵连长之手,令人感慨啊!年轻人,好好干,我看好你,哈哈!再见了各位,后会有期!”
数千人目送张弘栾一行向南远去,均有不舍之意,安毅轻轻叹了口气,对刘歭低声哀求:“师座,能否把俘虏中一个连的士兵补充进咱们工兵营?这样一来,咱们工兵营就不需要师座派人护卫了。”
刘歭斜眼看着安毅:“一边去!这事不由你定也不由我定,而是先得报呈军部。”
“师座,你怎么这么老实啊,你……”
安毅难受地跺跺脚,无精打采地敬个礼转身离去,心想既然老子的算盘打不响了,怎么也得保住弟兄们拿命换来的三十几匹马。
安毅策马回到北面一公里的第一阻击点,胡子领着乐呵呵的弟兄们已经收拢了马匹,并将三十多支马枪、六支驳壳枪和马刀全都挂到各自身上。
安毅满意地夸这个赞那个,随即让胡子立刻领着弟兄们牵上快跑回去。胡子一听哪敢怠慢,吆喝几声便领着骑上高头大马的弟兄们,每人牵上几匹马绕行而回。
安毅松了口气,骑上马找到自己的二排、四排弟兄,把大家领到第一阻击点,命令将六匹被打死的马弄回炊事班去。几十个弟兄两天没吃到肉了,听到命令立刻拔出刀子像苍蝇一样扑了上去。
安毅策马跑上南面的小土包,看到山坡下各团团长营长正在乱哄哄地瓜分俘虏,刘歭和徐庭瑶几个老大策马登上南面山岗,雄心万丈地指点江山,安毅只能痛苦地摇摇头打马回营,心想要不是缴获三十几匹战马,老子上吊的心都有了。
傍晚,三连的营地欢声一片,马肉飘香,老韩头乐呵呵到处宣扬近千斤肉已经腌制一半,精心炮制的一半让弟兄们敞开肚子尽管吃。
安毅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与胡子、尹继南坐在柳树下连声哀叹,说咱们的战斗连梦想破灭了,先不说升官的事,只说按照咱们的原定计划来看,“从工兵逐渐向具备工兵能力的战斗部队转化”的目标似乎越离越远了。
胡子和尹继南心里也不好受,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从眼皮底下溜过去,怎么能不心疼?
三人默默无语,大口大口地咬嚼香喷喷的马肉,似乎跟马肉有仇一样。
“参谋长到——”
营地外的哨兵大声通报。
安毅十分惊讶,连忙扔下碗,领着胡子和尹继南一阵小跑前去迎接,胡树森、徐庭瑶、蒋鼎文和七八个熟悉的营长团副一起涌进来,乐呵呵地大赞三连的伙食好。
安毅哪里还不知道这话中的意思?一声令下,冬伢子几个忙不迭端来石头木板,很快便架设好稳当当的大餐桌,老韩头领着自己的火头军随即送上四盆黄橙橙油乎乎的酱煮马肉。
胡树森等人毫不客气举筷就吃,连吃五六块才大声夸奖,乐得老韩头屁颠屁颠地离开,转眼间再端来两大盆撒下碧绿香菜和葱花的马肉粥。
一群长官吃饱喝足,这才记得擦手擦嘴,恢复平时的庄严宝象。
胡树森哈哈一笑,转向安毅:“安毅上尉,你们不知道一切缴获均需上缴的军令了吗?哪怕你们缴获有功,但也必需经过上峰的研究批准之后才能获得缴获物资的分配权力,你受过堂堂正正的军校教育,又是全军的模范连长,难道这起码的军令都不懂吗?”
安毅三人心中暗暗叫苦,心想你们这帮孙子吃饱喝足了还不行,不给老子人马倒也罢了,竟然还来谋取弟兄们用命换回来的几十匹马,天理何在啊?
可是眼下这局面,不给又不行,这帮顶头上司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还堂而皇之的祭起了军法这杆大旗,不由得你不低头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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