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迁宫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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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软口似含糖,绵绵软软的话语听着很是慑心。 如玥虽烦躁难忍,却也看得明白。
无论皇后是否能将,朱佳氏自尽之事平息抹净都好,贵妃已然将自己视为异己,断然不会因为皇后的庇护而放过。
相反,只怕是愈加容不下她钮钴禄如玥了。想来往后的路,只更加难走了。
既然避无可避,不若索性迎上贵妃的目光。如玥迟缓的跪了下去:“臣妾愚笨,不知贵妃娘娘所指何意。还请娘娘明示。”
“本宫也不甚明白,如贵人你究竟何等伶牙俐齿,不过几句话,就说没了一个娇艳如玉的大活人。”睿澄半玩笑的样子还算和悦。
皇后沉青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如贵人新入宫年轻貌美自然是好的,爱逗乐几句也是寻常事。本宫不想睿澄你也有如此的兴致。”
顿了一顿,皇后似不经意溜嘴说道:“只是若如贵人站了上风,睿澄你该不会也随那朱佳氏一般,说没也就没了吧?”
皇后刻意捂住了自己的朱唇,懊恼道:“瞧我,这一大清早尽说些晦气话做什么呢!”
睿澄面不改色,只是眸中清光一紧:“皇后娘娘说的正是,与年轻貌美的妹妹多讲几句,倒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些许。到底是岁月不饶人呢!臣妾也只好邻近娇花,嗅一嗅芬芳香甜,只当自我慰藉也就罢了。或者皇后娘娘端芳大雅,并不能领会。”
如玥跪倒在地,听着皇后与贵妃互相讥讽揶揄,字字句句都绵里藏针,不由乏味。
然而在场的宫嫔依然拘着礼,眼见着皇后与贵妃置之不理,更是心中敬畏。即便是双腿酸软的难受,仍纹丝不敢动。
“本宫乏了,先行回宫了!不耽搁皇后娘娘训导众位妹妹。”贵妃这样说着,便起了身,茉儿急忙上前来扶。并未等皇后应下,轻巧施礼便悠哉的离去。
如玥飞快的抬头,目光停在皇后看不清明暗的面庞只停滞一瞬。皇后掩饰的很好,并不见不悦。如玥恢复了垂首不语的姿势,心中分明,贵妃表面和善总挂着笑意,实则必然是一只笑面虎。而皇后面容端庄严肃,内里却宽厚仁慈。
当然,这宽仁是相较而言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仁慈也无可厚非,总归皇后真心希望能平息后宫种种风波就好。
如玥这样想着,心头微微有些憋闷,是否有一日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连笑也只为藏匿真实的心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也许这一天不远了呵!
“都起来吧!”皇后适时的出声,又是细细看过众人的面庞才道:“各位妹妹瑰姿艳逸,也都聪颖可人,自当谨记本宫提点。本宫座下,上至贵妃,下至答应、官女子,均该同心服侍皇上,无分彼此。你们可明白?”
“臣妾等谨尊皇后娘娘教诲,绝无二心。”在场妃嫔齐齐应声,目光坚肯定。
“好!”皇后欣然笑道:“既然如此,亦无需本宫再言其他。你们就好自为之罢!”
皇后看起来多有疲倦之意,秋水似的双瞳些许血红细丝。待她走近如玥身旁,如玥一眼就瞧出了皇后脸色青白,心头一震。竟连桃花粉也遮不住皇后两颊的病态的淡白,柔和的的腮粉
勾勒出皇后孱弱的神韵。显然这是极为不正常的。
难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么?如玥再三揣测其中究竟,说到底也是枉然。
妃嫔们齐齐恭送皇后回宫,这才都松了口气。
然而皇后与贵妃同来,也没有处置如玥。更让明眼人,心头蒙上了一层畏惧。于是乎,竟无一人敢来责怪如玥,只顾着揉自己酸痛的膝盖,以千百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散了去。
“小姐,你没事吧?”沛双好不容易等宫嫔们散去,才慌忙的跑来。“方才奴婢在殿外听着,当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玥摇了摇头,露出宁和的笑颜:“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没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可,只怕小姐往后的路更加难走了……”沛双耳聪目明,自然知道贵妃对小姐生了愤怨之心,又岂会不担忧。
“你说这时节,宫里开得最美最艳丽的,是哪一种花?”如玥话头直转,沛双有些摸不到头脑:“时至夏日,自然是百花齐放。更何况宫里有好些花园花匠,想要什么花会没有!只是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花堪折只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如玥笑意愈浓,饶有兴致道:“不过,开得再好的花,也总有不喜欢的人。既然要折,不若就让我折去那枝最美的。也算是为碍眼之人出一份薄利吧!”如玥卷卷的唇角,很是迷人。湿润润的光泽,令人舒心。
沛双虽不知那最美的花谓何人,却也明白了小姐的心思,只附和道:“小姐要我折哪一枝,奴婢就去折哪一枝!”
如玥满意而笑,示意沛双附耳过来,柔声道:“莹嫔。”
“小姐,你疯了!”沛双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才入宫三日,小姐已树敌不少。更何况,我们与莹嫔并无交恶,甚至连面也没见到。
再者说,莹嫔与贵妃分宠,不正是皇后娘娘最愿意看见的么?您这样做不但会令自己犯险,稍有不慎,还会得罪皇后娘娘也未知可否。”
沛双喘着粗气,冷汗肆意:“岂不是自掘坟墓,您这是何苦?”
如玥被沛双紧张不安的模样逗乐,取下衣襟上别着的丝绢递给她:“瞧你,怎么这样沉不住气。一点不似原来自信的样子。”
沛双敛了心神,委屈道:“今时不同往日,宫中也不比府中。奴婢沦失自信倒不要紧,小姐你想想朱佳氏,人就死在眼前,难道我们还要犯险么?”
“莹嫔炙手可热,颇得皇上的恩宠。漫说能折了这枝花去,即便是撕下一片花叶来,也能令自己有所惠益。”如玥很想借莹嫔脱颖而出。
身在后宫就像乘风破浪的孤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能白白浪费宝贵的光阴!
“谁?”如玥与沛双均是一个激灵,竟没发觉这正殿竟还有人在。
“奴婢钟粹宫掌事宫女芩儿,见过如贵人,贵人万安。”芩儿由殿内蝙蝠葫芦彩绘的屏风后闪身而出,目光沉着,看不出局促或是不安。
“掌事姑姑?”如玥想起蕊芽的话,之前是说这钟粹宫有一位被发落至慎刑司的掌事姑姑。不免诧异:“这就怪了,莫非慎刑司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么?”
芩儿径直走来,停在如玥面前:“奴婢无心偷听,也不敢隐瞒贵人,方才的话,一字不差落进耳中。”芩儿微微一下,福身才道:“既然贵人知道奴婢被何人所罚,自然知道奴婢为何而来。”
沛双蹙着眉,警惕的望着芩儿。生怕她存心不良,伤害自家小姐半分。
如玥虽不信任眼前的人,倒也不至于恍恍不安,只将心思隐没,眼中毫无酝酿。“不过是知道些许捕风捉影的闲话,当不了真。姑姑也不必细说,各人的心思,只管搁在自己个儿心中就好。”
“贵人。”眼见着如玥要走,芩儿倒是急了。“方才贵人一番精辟的见解,莫不是说说而已吧?奴婢愿从旁辅佐贵人,只求助您得偿心愿,而奴婢自身也能安身立命,仰仗贵人福荫得以保全。”
“我凭什么信你?”如玥只觉得好笑,眼神中不禁显露轻蔑:“只凭你能从慎刑司全身而退,还是凭你方才听了些细碎闲话?”
“奴婢没有贵人的胆色,亦不及贵人聪慧。唯胜在奴婢于宫服侍二十载,盘根错节的人事关系却比贵人分明得多。”芩儿将心一横,大胆上前一步:“奴婢帮衬贵人,也并非无所求,只愿能追随在贵人身侧。只当是为自己谋一条活路。”
如玥浅笑辄止:“我无权无势,只怕无法达成姑姑心愿。沛双。”如玥一唤,沛双忙近前来扶:“今夏的莲蓬才冒出些,咱们瞧瞧鲜去。”
芩儿只抿了抿唇:“贵人只管想个明白,芩儿候着便是。”言罢,她淡然自若的退了下去。
钟粹宫外不远,是一片鳞鳞静静的花塘。塘中的荷花品种繁多,颜色各异,根根鲜活枝枝玉立,倒是像足了后宫的美眷。
如玥本就无心赏景,更是厌倦风动水面鳞闪光耀的刺眼。晃的她脑子里原本浮现着的皇帝英俊的面容,此时竟模糊不清了。
“贵人大喜啊!”钟粹宫的苏儿迎面奔来,口中不断嚷喜,倒是令如玥有些惊讶。
“莫不事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沛双和如玥想到了一处。“少胡说。”如玥有些羞赧的垂下头去。
苏儿站定,深喘了几口气才笑吟吟道:“贵人大喜,迁宫的旨意下来了。方才皇上近前的常公公来宣的旨,皇上将永寿宫赏给了您一人住。”
如玥的脸笑的有些僵硬,迁宫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并未有太多惊喜。却是自己的心,那样迫不及待的把持不住。眼下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姐。”沛双愧疚的咬紧唇瓣:“奴婢多嘴了。”
如玥没有理会,只问苏儿道:“太妃太嫔们迁宫可是皇上的旨意?”
“并不是。”苏儿乖巧的应道:“是太上皇的旨意。奴婢听说是太上皇瞧见了,皇后娘娘在宫道看了几个奴才的脸色,才有的旨意。且说那几个不识趣儿的奴才,竟是太妃身边伺候的。太上皇处事公正,回了养心殿就敕旨太妃们一并迁往寿康宫居住。就此与皇上的后宫妃嫔分院而居。”
“只是不知何时迁宫?”沛双问道。
“明日一早。”苏儿笑嘻嘻应道:“贵人有了自己的宫苑,便能早些承宠,是天大的喜事呢!”
如玥笑意更深:“知道你精灵先来讨赏。沛双。”
沛双立即会意,掏出一个精致的彩绣荷包。
“谢如贵人,贵人艳冠群芳,必定能得皇上垂青。奴婢在此敬贺贵人荣升。”苏儿的眼笑得极弯,犹如烂漫的春花明媚。
如玥摆了手,示意苏儿退下。幽幽叹了口气道:“皇后的动作,比我预想快了很多。”
“小姐聪颖,一早便料定三日内必迁宫,这才过了一日呢!只是,沛双不明白,您何以知悉……”
“卧踏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玥算是看明白了,皇后也好,贵妃也罢,总归是为自己更多一些。只不过,皇后知所避忌,不会令皇上为难。到底也是有一番夫妻情意在的。
贵妃,就难说了。
如玥有些心疼,身为皇上有太多无奈,更何况此时太上皇仍然不肯权利下放。许多事,皇上也只能默默隐忍。
关乎后宫的妃嫔就更不用说了,她们大多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荣辱,有多少是出于真心的呢?
可不管怎么说,如玥都希望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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