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书 第2章 1.2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恍惚中我还做了一个梦。599小说网 http://m.xs599.com梦里我还只有12岁的年纪，穿衣服土气到不行；扎着马尾，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那时候我是个好学生，这样说不代表我现在成绩不好；只是那个时候，我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学生气十足的，学生。

    每天我背了书包走出街道都会有人说：哟，瞧大学生又去上学了。我听着这些话从耳边飘过，走得更迅更急了，听见别人这样评价自己，对我来讲其实是件挺难堪的事——身后随即传来很大声的笑音，格外刺耳。我该抱着怎样的心情走过这一路呢。低着头，缄默如我。

    梦见了我刚上初中去报到的那天——天气可真是热，我赶早八点多就去了五中，沿路的树叶几乎没有被晒化，我捂住自己滚烫的面颊，站在五中的大门口发起了呆。不对啊，五中不是没有警卫的吗。我看着门口几个来回穿梭的黑衣人，心下嘀咕，他们长得又阴沉，难免也有点害怕。

    而他们在此时看见了我，一个脸上还有大颗的痘痘的小警卫过来捉住了我，就拉着我让我走到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的大门前，说是要我做个虹膜比对，不对上不让我进——我就在心里感叹：哇，听起来好高级的样子。虹膜比对，我还没见过真的呢。我正傻不愣登地跟着小警卫往里走的时候，就听见了背后的一声大叫，声音极其清越嘹亮，实在有做歌者的前途。这样我便鬼使神差地转了头，回头就看见了秦江洋那张欠揍的脸——我疑心是他害我没见到那极有前途的歌者，于是朝他吼说：“秦江洋你奶奶的做什么呢！”接着我毫无顾忌地朝那家伙的胸口擂了一拳，神情颇是悲愤——那个叫秦江洋的小子呆呆地受了我这一拳，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却抓住我的手又往他脸上打了一下，接着他更呆了，“扑通——”一声人就倒在了地上。

    还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却看见他又站在了讲台上，笑得满面春风说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戏谑的语气，老练的作派，我在心里暗暗评价道，是个会多事的人。转眼他走到了我身前，伸手就拿走了我怀中的小蛋糕，龇着牙笑：嘻嘻，同学，刚巧我没吃早饭呢。由不得我说话，他自顾自的露出了一口晃眼的大白牙，微眯的眼中透露出一点狡黠。占便宜占得心安理得的模样。

    怎么没有人管管啊，我在梦中抱怨。

    然而这毕竟是我的梦境，不多时出现的老师解了我的围。嚣张的少年乖乖地坐在了我身旁开始听课，我偷眼望他——黑发服服帖帖地顺着面颊滑下，长长的睫毛不时地眨一下，褐色的瞳孔映射着阳光，竟有了琉璃一般的透彻与流光溢彩。是一张看起来很温柔的面孔呢。

    忽的阳光一暗，云层穿梭间天地少了些颜色，少年察觉了我偷窥的眼神，大大咧咧转过头来，露出那种他特有的，孩子一样顽皮的笑容。接着，他的手在我发上轻轻的地一揉。轻声的说：“辛玉呢。”

    我就是在这时醒来的。

    醒过去之后的我再难以入睡，且不说做的梦是奇奇怪怪，梦到秦江洋就是一件令我心烦意乱的事了。这时再想起白天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只恨自己不能忘了个干干净净——也就不用现在想睡也睡不着。要么，干脆就和他断个干干净净，索性从此见面再当是路人！我被自己脑海中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什么断个干干净净——我和他之间又有过什么呀，八成他现在还当我是在发神经呢。我哪回闹脾气是叫他看出来的，也就他神经粗大敢在我心情不好时火上浇油了。而我也回回由着他闹，直到现在——

    天将亮的时候是五点多的样子，我起床下了楼，蹲坐在花坛旁边，初秋的冰凉的露水沁的花也蔫掉了，何况自称人比花娇的我呢——我抽抽哒哒地吸了吸鼻子，堵塞了秋天的寒意在里面。环抱着双臂，我在这里坐等日出。

    一个人看日出其实不太好——当你望见天边的鱼肚白时你不能对旁人说“嘿，原来真的有这么变态的颜色啊”；你看见树影婆娑的时候阳光刺破天际没人跟你分享眼中的惊喜，没法用百感交集的眼神去望着身旁同样激动的人；没办法在心满意足之后跟那人一同在晨起的路上散步。

    真的是很寂寞的一件事呢。日出，就是要身边有人陪伴才会格外美丽的吧。

    我的双臂已因晨起的微寒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徙拉着拖鞋，拖着步子的我又一个人一步步走上了楼。

    当我再度趴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问题：一个人，就是非孤单不可的吗？

    从前我不曾这么想：确实，那时秦江洋很耐心地教着我怎么去成为他的好哥们，我也依然乐意着去和他身边的人相处，他们因着秦江洋的关系一向对我都很好，其中一个看起来阴柔兮兮的哥们最后还成了我的好姐们；再以前我也没有这样想过，那时我爸妈还管我管得很严，每天能一个人溜出去玩一会我就很开心了，根本没察觉过孤独的滋味；后来秦江洋说我那时完全就是不懂事，自然没有其他的想法了，然后我凑近了问他：“呃？那你说我现在懂事了没。”秦江洋笑着摇摇头，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我现在不懂事，那你说我为什么觉得这么孤单——”他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玩笑般的说：“依老衲看来，少女你是思春了！”

    我明媚的一笑，笑得光明磊落，笑得心脏生疼。将他要搭在我肩上的手挥开：“我看思春的是你吧——”他接话：“好好，你说是我就是我！”他纵容似的一笑，伸手揉揉我的发，眯起的眼睛更显魅惑“老衲心甚慕姑娘你啊”。那一刻，我不懂事地笑得无法自已，笑得眼泪几乎掉出来——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我脸上残存的酒渍，眸色在杂乱的灯光下晦暗不明。

    秦江洋，那时我曾想对你说，我不孤单，是在懂事之前，情动以后的事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兴许，我就不孤单了。

    你那么聪明，怕是早就知道了吧。所以那天夜里，任由我乱来——你纵容我，怕也是因为你对我的这份愧疚吧。

    如果的确是这样，那么，请你不要对我那么好。

    你越对我好，我就怕自己陷得越深，那么你将会更愧疚，将这份愧疚再变成对我的纵容。这只是个恶性循环。

    所以有人说：爱是穿肠的毒药。你的好是薄如蝉翼，却令我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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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