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敏哑口无言!
“他王世子的身份也不过如此!您与燕王平起平坐,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又没有说世子,您何至于这样对我?!”
她哭起来。
“王世子的身份不过如此?”
韩顿冷笑:“燕王是和先帝一起打江山下来的,约定江山共治,真正能跟燕王平起平坐的只有皇帝!
“江山初定,百废待兴!文官虽然被大量提拔重用,实力却远未能与功臣相比!
“连太后皇上都不能不忌惮燕王,乾清宫早朝上,有专设给他的一把王椅!皇上看到他萧寄寒私下里还得叫声哥哥,你居然跟我说不过如此!”
韩敏被训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韩凝略凝神,上前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敏姐儿的错,不怪世子动怒。让大哥操心,凝儿代替妹妹跟大哥赔不是。”
韩顿神色稍缓,他环视起屋里人,最后目光落在温婵身上,躬身行起礼道:“姑娘们的事,还请老太太多费费心。
“您是真正的贵女,咱们家的小姐虽不至于个个如凝姐儿,但也再莫要如敏姐儿这般胡来了。
“那沈羲如今是准世子妃,倘若真过了火,别说世子,燕王那边也不会答应的。”
温婵心思还游离在韩敏带来的那番话上,猛然间便被这声真正的贵女刺疼!
她惯性地往腕上的血玉镯摸来,然而触感的异样使她忽然察觉,血玉镯也早已经被沈羲讨了回去!
她心内陡颤,对他的话竟是没顾上回应。
韩凝见状,又站出来解围:“大哥的话我们记着了。敏姐儿这边我也会注意的。老太太应是累了,不如我们先退下罢?”
韩顿看看她,点点头,随即出了去。
到了门下叮嘱了她们几句,彼此才又分路。
韩凝与秋氏她们也在院门外分了道,走到廊檐下顿了会儿足,忽而也折身往韩敏屋里走来。
韩敏着实也被温婵先前的模样吓到,也吃不准究竟是自己口无遮拦而闯了祸还是因为沈羲让转达的那番话引起,这里刚惴惴地进房坐下,韩凝就进来了。
“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我听!”她不假辞色。
当着亲姐姐的面,韩敏已无法回避。这里支支吾吾把话照吐出来,竟是半个字也未曾再隐瞒。
韩凝听完之后也未能说出话来。
沈羲话里的意思似乎很明显,就是在借韩敏的口告诉韩家以及提醒温婵,她昔年曾经杀过人,而那人如今又回来寻仇来了!
而如果沈羲不是故弄玄虚,那她的意思更可能是说她就是那个曾经被温婵所杀的人……
作为一个活了六十多年的内宅主母,手里沾上一两条人命倒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可是倘若沈羲的命有那么贱,可以随随便便杀去忽略不计,温婵何至于惊成那样?
而且沈羲那一身的气度风范是哪里来的?
如果她真是那只来索命的“鬼”,那也是一只非同寻常的“鬼”!
而她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鬼呢?
关键是,这“鬼”究竟是谁?
“二姐,我是不是闯大祸了?”韩敏忐忑地站起来。
韩凝捏捏她的手,说道:“怎么又在外针对人家呢?你有几斤几两你自己不清楚么?你日后若再不改改,大哥回头骂起你来,我可不会再管你了。”
韩敏低头抿唇。又惴惴道:“那燕王府真有这么厉害吗?连我们韩家都比不上?”
韩凝沉了口气,起身道:“论起实力,燕王府当然是我们比不上的。
“但是先帝既然能放心让燕王在京师建府,并且甘心授予他那么大的权力,必然暗里有所牵制。
“不然的话不光是太后皇上不安心,毕太傅也不会放心的。
“所以只要我们一心忠君为国,替太后和皇上着想,没有什么好怕他们的。”
韩敏点点头。
说到这里韩凝顿一顿,又似自言自语地道:“燕王当初既有与先帝共谋大事的志向,又怎么会对乾清宫那把龙椅不感兴趣?
“他安于燕王的身份,当然有可能是谨守君臣本分。但也有可能,是想得而得不到。”
说完她垂抿唇,又将下文戛然止住。
韩敏似懂非懂,并不知她究竟在说什么。
“这件事再也不要往外说了。世上哪里有什么鬼呢?沈羲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你就当没有这回事,知道吗?”
韩凝话锋一转,又叮嘱起她来。
韩敏重重点头。
韩凝这里却是直到走出门,双眉还未松开。
大半日的游走也使人乏。
裴姨娘着人抬来热水,让沈羲泡澡。
内心的愉悦又或者是热气的熏腾,使她脸上红霞久久未退。
她靠在桶壁上出神。
他话说得坚定,已然没给自己留退路。
婚约她解除不了,仇她也要报。
在吃茶的那刻她已经打算好,如果他直言这件事不妥,那她便就继续徐徐图之,伺机再动,总之尽量不给他招来麻烦便是。
但他既然这样说了……
她掬了把水拍在脸上。
从前她满心满脑子全是复仇,看不到别的,如今却已被他强势挤进来占去一半。
如果她不是赫连人倒罢了,偏巧她是,于是与温婵的交手便不能等闲视之。
但他在沉默之后还是那么果断地告诉她,足见是打定了主意。
她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运气,能在当初那么危险的时候遇到他……
“姑娘,戚嬷嬷回来了。”元贝在帘栊下道。
“知道了。”
她泼了捧水在肩上,立时起身穿衣服。
再出来时,戚九已经在房里等她。
一看到她,戚九便说道:“姑娘把韩敏给打了?”
她点头:“还让她带了话回去来着。”
“难怪了。”戚九接着说道:“温婵气得翻起了白眼,而且还准备话给韩顿,让他寻沈家替韩敏出头。
“不过世子居然先下手为强,抢在韩家动手之前,把韩敏在韩顿面前给告了一状。
“韩顿刚才把跟着韩敏出去的下人全都审了一遍,下人们吐了实话,说是她先辱骂的姑娘,于是刚刚在温婵屋里把韩敏给训了。”
沈羲心里泛暖,微顿又道:“那韩家如今怎样?”
“只温婵称不舒服,别的人没有什么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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