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里长让人把莫守言找来狠狠批了一顿,放出话,他莫家屯子决不允许出现卖闺女的丑事,谁要敢私底下做这种事,他就开祠堂把人给赶出莫家屯子。
听到里长这一番话的莫小来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灵机一动想到这个法子。
她伸手摸摸发疼的脖子,不管怎么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比起被渣爹把她卖给个傻子当小妾,这点疼算什么?
里长狠狠训了莫守言一顿后,让他儿媳妇把莫小来送回老莫家,这莫小来回到家后少不得又是一阵折腾吵闹,好在有里长儿媳妇在,老太太多少有些顾忌言语间收敛很多。
“呼~”听着老太太的咒骂声回到自家屋子,莫小来那颗高悬的心才算是踏实了。
莫小来家住的屋子就在老屋后面的小院子,就两间黄泥土垒起来的窝棚,冬天干冷,夏天闷热,莫小来一家六口人都窝在这一间屋子里,外面那间小屋子用来堆放杂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脏兮兮臭烘烘。
“大姐,你还疼不?”招弟觉得自己啥事都干不好,啥忙都帮不上,大姐差点被爹卖掉,娘也被爹打伤了还晕过去一次,她一点用都没有,想着就直掉眼泪。
“大妹别哭,我没事儿,这印子过两天就好了,不碍事;里长爷爷今儿个可说了,不准咱爹卖咱们,往后你跟二妹三妹也别总害怕爹会把你们卖掉,他要再敢打什么歪主意,咱就告到里长爷爷那儿,把他给赶出咱村。”莫小来安慰大妹招弟,但她心里却很清楚,今天的事若不是她以死相逼,故意跑到村口的大槐树上扯绳子上吊让很多人看见,里长也不会出来管。
归根究底,这都是老莫家的家事,要不是她把事情闹大了里长担心会坏了村子名声,今天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如此轻易完结。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大姐,把咱爹赶出村子以后咱跟咱娘吃啥喝啥?大姐别生气,爹以后保管不敢再犯浑了,咱爷肯定会管着咱爹……”招弟被大姐的话吓一跳,爹再不好也是爹啊,要是爹被赶出村子她们咋活啊?
莫小来撇嘴,心道:老爷子要是管得住渣爹就不是这样了,她也没想着指望渣爹能干啥,只要他别给她添乱就成,那种会打老婆卖孩子的渣爹,有还不如没有。
傍晚时分,福宝跑来叫莫小来去吃晚饭,而连氏早在莫小来回来之前就被白氏让人给叫去老房干活儿,估计这会儿刚忙完。
“爷、奶、大伯、大伯娘、四叔、五叔……”莫小来来到老房,把屋里人都挨个叫了一遍,最后怯生生的眼神落到凶神恶煞的莫守言身上,张张嘴,还是没叫出来。
“啪!”莫守言一拍桌子,瞪着莫小来,脸上还淤青一大片,指着她骂道,“你这扫把星该死的丧门星,你把老子害惨了,你长本事了,敢用死来威胁老子,你怎么不干脆吊死算了?小贱人,丧门星……难怪老子赌钱老输,都是你这死丧门星害的……”
“我,爹……”
“啊,爹,你又去耍钱,爷,咱爹不听你的话,爷都说不准爹去耍钱爹还去,爷快教训爹,他不听话……”福宝小眼珠子一转,迈着小短腿跑到老爷子跟前抱着老爷子的胳臂撒起娇来。
福宝是老爷子最年幼的孙子,平日人也机灵嘴甜会说话,老爷子很疼他,一听他这么跟自己撒娇,瞪了眼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怒喝道,“闭嘴!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去耍钱,我把你腿给打断。”
“都别站着了,坐下吃饭。”老爷子一发话,没人敢吭声,都过去围着桌子坐下。
莫家吃饭从来都是摆两桌,老爷子带着家中男丁坐一桌,老太太带着儿媳孙女们坐炕上吃,老爷子他们那桌多两道菜,馒头也是一大盆,而老太太她们这桌就三个菜,一个水煮大白菜,一个豆角炖茄子,还有一盘自家做的芥菜,一人一碗稀粥。
“老三媳妇,你去后院给我拔两根大葱过来。”老太太拿起一个粗面馒头掰成两半,分给来弟和带弟,见两小丫头吃得很欢眼里露出一道满意的神情,再看她们身旁的连氏,脸马上拉下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皱着眉头说道。
“好嘞。”连氏应了声赶紧起身去后院拔大葱。
莫小来眉头皱了皱,看着她奶把本该分给连氏那个馒头放到莫莲儿碗里,莫莲儿眯着眼叫奶笑得可甜了。
老莫家吃饭时每顿饭的量都分都很仔细,绝不浪费一丁半点儿,连氏若是晚饭没吃饱也没得东西可吃,只能饿着。
想着,莫小来悄悄把自己面前的粗面馒头掰下来一半藏袖子里,不小心看见大妹招弟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心里当即明了,涌起一股暖流。
人穷不可怕,心穷才可怕,只要一家人团结一起努力,总有赚钱过上好日子的时候。
“奶,今儿个这馒头蒸得真软和,真好吃。”莫莲儿吃完第一个馒头,开始吃本来该给连氏那个馒头,笑眯眯的跟老太太撒娇道。
“好吃就多吃点,瞧你脸上都不长肉,跟你老姑当初一样一样的,回头我把你老姑没用完的胭脂给你,都大姑娘了好生收拾自个儿,回头才能说门好亲事……”老太太往莫莲儿碗里夹了一筷子茄子,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莫小来。
“啪!”
突然,老太太脸色一沉,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瞪着莫小来的眼睛跟要杀人似的。
莫小来拿着馒头的手还僵在半空,满脸惊愕,怯生生的说了句,“奶,我……我饿。”
“就你知道饿,谁不饿?那么大一个馒头还喂不饱你,你干脆把我这份也吃了算了,一屋子白眼狼只会吃,干活啥不行,一说到吃就来劲儿,你干脆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白氏捶足顿胸在炕上嚎起来,叫着莫莲儿去给她拿刀子来,她把肉割給莫小来吃了算了。
本来好端端的一顿饭,就因莫小来伸手多拿了个馒头,瞬间跟炸开了锅似的,老太太是又哭又闹,老爷子那边也没心情吃下去了。
“咋回事啊?咋又嚷嚷上了?”老爷子不知道这边啥情况,就问了句。
老太太一听老爷子的声音当即更有底气了,尤其是看见连氏手里拿着两根剥好的大葱进屋后,叫嚷得更厉害,“咋回事,还能咋回事?她们这是要吃我的血喝我的肉啊,嫌我分的饭不够吃,手都要伸我老婆子碗里来抢粮食了,养一窝子都是白眼狼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别人家儿孙满堂是享福的,我这都是来要我命的,我这把老骨头没脸活了,我一头撞死算了,身上的肉还能给那几只白眼狼添点肉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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