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
四十多年前,平阳放着满京城的诸多未婚贵公子不管,偏偏看中了卢子修这个有妇之夫,为了抢走别人的丈夫,不惜狠心将人家原配鞭打致死。
十几年前,平阳的独生女永嘉郡主倒是没有选中有妇之夫,可她喜欢的杨怀瑾却是个订了亲的人,为了嫁给他,她接连出手,生生逼得人家未婚妻退了婚,最后自刎而死 。
而在两年前,平阳的唯一外孙女杨绮去茶楼吃茶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新科进士骑马夸街,她一眼便相中了俊美探花郎赵楚。
巧的不能再巧的是,赵探花早已娶了太医院院正家的嫡长女。
杨绮却不管这些,她继承了外祖母和母亲的‘强悍’基因,自幼听着两位前辈的各种丰功伟绩长大,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再者,贺家虽然是医药世家,在京中和宫里颇有些地位,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大夫。
杨绮不是公主,却被家里纵得比公主还要骄纵,贺氏一个太医的女儿,杨绮还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就在杨绮准备朝贺氏下手的时候,贺氏却忽然生了一场大病,好容易病愈后,贺氏又以养病为由,去了赵楚的老家登州静养。
杨绮和她的外祖母、母亲一样,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反复确定贺氏去了登州后,她也打着‘养病’的旗号,一路追了过去。
杨绮有她两位长辈的彪悍和狠毒,却没有遗传到两人的好身体。
经过长途跋涉,她刚到登州便病倒了。
跟随的管事妈妈们又是请大夫,又是寻好药的,足足折腾了好两三个月。杨绮的病情才稳定下来。
杨绮的身体好转后,便立刻命人去赵家田庄找人。
但不知为何,杨绮派了好几批的人去赵家。只是确定了贺氏在庄子里,却未能亲眼看到本人。
杨绮好不气恼。加派人手继续搜寻。
如此又折腾了几个月,还是没能找到贺氏。
杨绮忍不住怀疑贺氏根本就不在赵家的田庄,更有甚者,她根本就没有回登州。
杨绮不禁猜测,莫非自己喜欢赵楚的事被贺氏察觉了,贺氏害怕自己朝她动手,提前躲了出去。
心理阴暗的人,想问题的时候也不会太阳光。
杨绮自己心里有鬼。便觉得贺氏‘狡诈’。
但不管她怎么想,也不管她如何打探、搜寻贺氏的下落,贺氏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都找不到。
恰在此时,杨绮的弟弟杨维病情加重,杨怀瑾和永嘉郡主心急如焚,担心儿子的同时,也担心远在登州的女儿,唯恐当年的血誓应验——生子夭折,生女早亡。贱人毒妇断子绝孙!
永嘉郡主便接连派人去登州接杨绮。
正巧杨绮想回京探访贺氏的消息,也有些担心弟弟,顺势回了京城。
又是一番路途劳顿。杨绮还没进家门就病倒了。
还是姚希若出手,不但治好了杨维的怪病,杨绮的病情也稳定下来。
永嘉郡主亲眼见识到了姚希若的神奇医术,为了能保住一双儿女的性命,这才生出将杨绮许配给齐家的主意。
“齐家虽然没了爵位,但根基还在,且我那位好姨母最会‘经营’,手里的私房钱肯定不少,”
永嘉郡主苦口婆心的跟女儿商量:“齐勤之是嫡长孙 。承袭绝大多数的家业。再者,他生得也好。允文允武的,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了……”…
永嘉郡主想跟齐家联姻。也不全是为了保住杨绮的性命。
今时不同往日,先帝驾崩,平阳病逝,永嘉郡主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豫王府虽然还在,可并不得当今看重,十几年下来,渐渐远离政治中心,早已沦落为闲散异姓王。
杨家就更不用说了,杨怀瑾本来就是侯府的二房,因为太夫人还在,杨家不能分家,杨怀瑾一家才得以继续住在侯府。
一旦老人家去了,安成侯府定然分家,到时候杨怀瑾便从侯府二老爷变成了侯府旁支。
杨家唯一的依靠便是永嘉郡主这个空头郡主了。
永嘉郡主的名声太差,杨家二房又有血咒的阴影,最最要紧的一点,杨绮身体不好,根本就没有太好的人家求娶。
而求上门来的人家,基本上全都是贪恋侯府或是豫王府权势的落魄户,那些求亲的子弟更是斗鸡走狗的纨绔,永嘉郡主一个都瞧不上。
矮子里头挑将军,齐勤之勉强入了永嘉郡主的眼。
但杨绮却看不上齐勤之,她既然知道了贺氏的下落,且贺氏还托人跟她送信,表示只要杨绮能帮她离开铁槛庵,她就跟赵楚和离,杨绮就更不同意齐家的亲事了。
“娘,齐勤之若真的这么好,赵氏为什么拼着亲生女儿不要,也要跟他和离?”
杨绮被家里宠坏了,说话横冲直闯。
永嘉郡主一窒,旋即道:“哼,还不是赵家眼皮子浅,正好齐家还在议罪,齐家前途不明,为了避祸,所以才吵着和离。”
“呵呵,齐家的事情过去后,赵家着实后悔了一段时间呢,因为赵氏再嫁的人选,样样不如齐勤之。绮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杨绮却死活不听,“娘,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嫁给齐勤之。我、我喜欢赵楚,赵楚可比齐勤之强多了,二十来岁便考中探花,如今又在翰林院做编修,深得柳大学士的器重,前途不可限量……”
永嘉郡主脑子好使,愣了片刻,便想起了赵楚是谁,她急声道:“赵楚早已娶了太医院贺家的女儿——”
杨绮却微微偏着头,唇角噙着一抹笑,仿佛在说:那又如何?外祖父和父亲都是有主儿的男人。不照样被外祖母和您抢了来?
“……”永嘉郡主那叫一个心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们这些做长辈的身子不正。又如何教导孩子‘守规矩’?
杨绮见永嘉郡主似有松动,继续补了一句:“贺氏同意跟赵楚和离。咱们只需等他们和离了。再跟赵家议亲便是。”
她可比外祖母、母亲强多了,既能得到心仪的男人,还不比担负骂名。
永嘉郡主眼睛一亮,如此,赵家这门亲事倒也不坏。
“好吧,只要贺氏肯和离,我就同意这门亲事。”永嘉郡主到底心疼女儿,长长叹了口气。终于应了下来。
至于姚希若那边,永嘉郡主并没有放在心上。
命人给齐家送了张请帖,邀勉四奶奶次日来家里做客 。
姚希若以为是杨家终于敲定了婚事,请她去杨家是为了商量具体的细节,心里很是得意,委婉的跟宁氏炫耀了一番,第二天一大早,换了崭新的袄裙去了杨家。
先给杨绮、杨维姐弟两个诊了脉,又开了滋补的方子,姚希若这才被永嘉郡主请进上房说话。…
“我们家绮姐儿和维哥儿这几日都好多了。真是多亏了勉四奶奶的妙手回春哪,”
永嘉郡主真诚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感激以及隐隐的疏离。
姚希若浅浅一笑。矜持的说道:“郡主太客气了,说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都是自家亲戚,理当相互帮衬。”
永嘉郡主仿佛没有听出姚希若话里的暗示,笑道:“是呀,你是姨母的孙媳妇,绮姐儿依礼还要唤你一声表嫂哪……”
“对了,提到相互帮衬。我听说勤哥儿和勉哥儿还没有正经的差事,”
永嘉郡主一脸关切晚辈的模样。“正巧我们家郡马跟五军都督府的周都督颇有些交情……五军都督府还有两个‘都事’(官职名,从七品)的缺儿。如果勤哥儿、勉哥儿不嫌弃,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姚希若心里咯噔一下,永嘉这是什么意思?
先是对杨、齐联姻的事儿只字不提,反而说什么‘表亲’。
如今又主动表示要给齐勤之两兄弟谋官职,她想做什么?
给杨家姐弟治病的酬劳?
应该不是。
如果永嘉想答谢,只需给齐勉之谋个缺儿即可,根本不用加上齐勤之。
难道是补偿?永嘉不想把女儿嫁给齐勤之了?
姚希若脑中涌现出各种猜测,脸色也有些隐晦不定。
永嘉仿佛没有看到,继续笑着说道:“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咱们是自家亲戚,你对我们杨家又有恩,冲着姨母和你,我们也当有所表示。”
姚希若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郡主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家太太知道了,定会亲来致谢。”
杨、齐联姻,可是永嘉跟宁氏说好的事儿。
姚希若特意提到宁氏,就是想提醒永嘉。
永嘉却似没有听懂,笑道:“哎哟,还致什么谢啊,都是自家亲戚。倒是我们绮姐儿和维哥儿,还需要勉四奶奶多多费心。我和郡马这辈子就养下了他们姐弟两个孩子,我们也没有别的奢求,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康泰。勉哥儿媳妇,我就这点子心愿,应该能实现的,对吧?!”
最后两个字分外清晰。
对上永嘉满是威胁的双眸,姚希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郡主放心,我、我省得。”
永嘉定定的看着姚希若,良久,才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永嘉便端茶杯送客了。
姚希若木木的走出了正房,由杨家侍女引着来到二门垂花门,直到上了马车、出了杨家,她才松开紧握的拳头,狠狠的骂了一句:“……贱人,你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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