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说,水火无情。
人常说,水为生命之源,火为灭世祸根。
人又说,水火不容就像阴阳,不可相互,不能遇到一起。
人还说,水火实如镜子两面,彼此相伴,从不孤单存在。
十三郎说,水火可看成生死外相,可号令,关键在能否看破生死,能否捏住藏在其中的那根引。
天下之火源与昊阳,如今的他做到前者,再拿金乌之火作为引子,便可号令天下。
“以我之名,召天下之火。”
吹响号角,竖起战旗,生死问道,真火做引,十三郎四望人间,呼唤人间火。
令出天变,紫云岛周边丝云纵横,不知从何处起,只闻号令响在心头,滚滚声涛轰轰荡荡,顷刻千万里。
传功崖上无数落石,投入清河荡其涟漪,涟漪不灭直扑对岸,岸边惊动几双枝柳、还有停驻在枝头的数十雀鸟。
雀鸟嘶鸣振翅高飞,将来自魂魄的号令带向远处,传往四面八方
岭南新宗,大小山头,各个世家,此刻正有无数修士往来穿梭,忙着安排一年中的大计:种虫。
炎炎虫喜火阳,修士们在长辈的指引下寻找向阳之地,最好还有地火之源,设置阵法安置炎虫,忙碌而充实。
忙碌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风,吹在身上暖烘烘不似春意融融,反像七月骄阳灼烤伤人。种虫师兄疑惑抬头,发觉阳光变得刺眼,明亮似乎增大数倍,之后他觉得脚下微颤微凉。忙在低头时
“见鬼!”
本该火意十足的洞穴清亮幽幽,安置好的炎虫疯狂扭动,头颅朝着一方向。
“怎么回事,火呢?”
“火呢?”
“哎呀!”
惊呼不及,剧变又起,主修为火的修士们身形摇晃。体内真元蠢蠢欲动,几难压制。
风再起,吹往下一处
西部荒原,黑烟弥漫,热浪熏天,一座火山之口。
赤身修家置身火海,以无上坚韧吸纳地心烈火,脸色有些狰狞。
荒原世界残酷而艰苦,这里的妖兽比别处更凶猛。这里的修家常与天争;这里的这位修士找到这个会有后患的办法,强行提升自己的火道修为。
地心之火猛烈但含有剧毒,黑烟热浆均有浓浓戾意,火内修士渐渐到达极限,即将破土而出。
耳边似有威风吹过,引来身下骤然沸腾,一股如荒狼狂啸的声音四面响起,内心却为之一寒。
身在火窟。怎么会有寒意?
荒原修士大为惊恐,忙奋起修为脱离火海。忽觉得体内空空难耐,明明身体在飞,法力在流,但好像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内心惶惶。
片刻后,荒原修士来到外面的世界。看到那股黑烟卷着火星笔直转向,感受到体内如喝令般的强烈冲动,神情越发不可思议。
长年在火中“浸泡”,荒原修士比寻常修家更能理解火,他感受那股朝拜的**。体会那种万流归宗的急切与狂喜,心里明白了什么。
“人间已有圣火出现,就在那里。”
说出这句话,荒原修士跪下来,朝极远所看的方向膜拜三次,之后站起身,神情转为坚毅。
“我应该到那里去。”
极寒漠北,冰天雪地,世界荒凉而孤寂。
一座临时搭建的雪屋,里面闪烁着昏黄的光,兽皮上躺着受伤的男子,血迹斑斑。
雪原上的人们生活艰苦,打猎是最最常见用来维持生计的手段,男子与野兽搏斗而受了伤,气息衰弱,神情渐渐绝望。
生命之火就像外面的天色一样,忽明忽暗,惨淡昏花。
床前,身形壮实的妇人照顾他,冰天雪地竟然满头大汗,一面焦急朝身后大喊。
“娃子,快把热水拿过来!”
“正在烧,可”
七八岁的男童大声应着,对着一堆柴草忙个不停。这座雪屋并不是他们的家,因为男人晚归,母子两千辛万苦才找过来,匆忙修建的御寒之地。
凛风寒冽,四面呼啸聚火艰难,来得匆忙,母子两身边甚至没有雪域燃火所必须的油脂,男孩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生火,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雪原汉子身躯强健,可是再强健的身体经不起流血带来的寒意侵心,没有火,没有热水,他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娘啊!”
收集来的柴草冻如冰块,雪屋四面透风,男孩双手被划出道道血口,几番努力仍不能将火点燃,无助地叫起来。
“点不着”
“怎么这么笨!”
火与热重要,伤口又何尝不需要及时处理,妇人正用粗陋的工具帮丈夫清理冻在伤口的冰渣,抽不出身来只能怒叱。
“再不生火,你爹就要”
“我知道”
男孩哭起来,颤抖着手用力敲打火石,对着那些绽放的火星虔诚祈祷。
请快点烧起来吧,求您了!
又来一阵微风,男孩愤怒想要咒骂,忽发现这次的风与之前不同,暖暖的,热热的,吹在火石迸出的火星,眼前为之一亮。
火苗腾地的一下子窜起来,生命之火也被一同点燃,连同一家人的心、还有那座孤寂清冷的雪屋也跟着亮起来。男孩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灼热而光亮的火焰,手里拿着火石,竟然有些楞了。
“还不快点!”
妇人被火焰吸引了目光,回头大叫着。
“知道了!”
男孩大声应着,一把擦去眼角的泪,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本该瞬间凝结的泪水同样热乎乎的,男孩望着手山湿痕被烘烤成热气。像是明白了什么。
“谢谢,谢谢你!”
微风听到了这句话,在其身边打两个旋,留下光与热,带走了某些更热、更有活力的东西,奔往下一个远方
河东。两河流域山水茂密,最多的就是热泉;泉水从山间生,经溪流入湖河,在由分支灌溉沃野。热泉最能滋养生灵,所过之处,鱼虾丰美林川秀丽,是沧浪星稍有的富饶之地。
傍晚的天空渐渐灰暗,靠水收网靠山出林,劳作一天的人们盘算着今日收成。开始返回家园。
阵阵微风吹过,天忽然亮了。
将临边陲的昊阳抖了几抖,一抖抖出重重光面,重新将大地照得通明;四方水域,偏偏鳞波飞跃天空,山间水上热气升腾,像极了晨曦初露的清晨。
“鱼跃龙门,跃龙门啊!”驾船的人们奋力大喊。
“兽潮。兽潮了啊!”山间的人们大声高呼。
“快看快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孩子们那样开怀。脚声清脆,喊得也最响
岭南,西域,漠北,河东,以紫云岛为中心。以天空号令为指引,四面八方,八方四面,无数热流滚滚袭来,源源不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边出现打团赤云,比起当空那一圈圆环围绕的浓密黑云,显得单薄显得脆弱,但其范围更广,堆积更远,且如长线连绵万里,目光看不到尽头。山水周围,一阵阵回风似在高呼,一股股热浪并不灼人,但当它们涌到某个范围,真正触及到追索而至的源头时候,火焰瞬间升腾。
那是什么样的火啊!
有黑有白,有橙有紫,有赤如朝霞般亮丽绝伦,有艳如桃花笑开人脸,有恶鬼扑面阴风阵阵,有骄阳临头热浪滚滚,还有地泉勃发之怒,更有彩虹倒挂之奇。
修士的火,凡人的火,昊阳之火,大地之火,胸中怒火滔滔如浪,命里魂火跳跃如灯。
“这是真火意志啊,小小少年,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千万修士早已目瞪口呆,修火的修士早已伏地,红衣大汉嘘声感慨,目光微瞥,忽发现火尊痴痴地望着天空,历来温和深厚的目光满是怨毒,更有无可名状的嫉恨,与疯狂。
“呵,他罢了罢了,既然都这么有本事,留给你们自己处理,是死是活,本神都应该抓紧时间办正事。”
红衣大汉又看了看,觉得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身形微晃,瞬间万里外。
当时当下,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火,对他而言,这样的环境比传送还传送,任意遨游无碍,甚至不怎么需要法力。
这一刻,四方火焰齐奔紫云,汇聚成一道人间意志,共同迎向天空那团亮光重聚的劫,还有那些雷!
火海无边,雷霆又何尝是普通的雷?
道门内,黑云间,此刻已被亮色填满眼眶,第四、第五、第六到雷劫接踵而来,哪里还是什么雷柱雷枪棍雷弧,分明就是连续镇压的三做雷山!
雷山下,火海如一根拥有无限大底座的枪,枪锋所指,雷山也不得不缓下势头;视线中,头一座雷山尚未消解,次一座已经凌空压在其山顶,之后是下一座。
轰!
雷山骤然下沉千丈,浩瀚威压之下,百里地面骤低三尺;雷山所对的正中央,四方火海如受伤野兽,疯蛮姿态汇流而上,再次将剩余雷山托起。
雷与火的碰撞,凶暴激烈而且绚丽多姿,空中四处都是被击飞的雷弧,周围烧着这样那样的火,活像一只只被驱赶兔子。
是雷在驱赶火焰,还是火焰在追撵雷霆?
十三郎不像兔子,此刻的他定身在战场中央,头顶雷池,脚踏火原,四手双面沉稳依旧,看清了世界的目光写满自信与强大,渐透出几分嚣狂。
“风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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