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野不敢在说什么,刚刚的话就不该说,只那几个字,韩唤枝就能办了他,若是这几个字传出去的话,国法也不容他。一笔阁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说
许久之后韩唤枝吐出一口气“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我们是臣。”
“是。”
聂野垂首“属下知道了。”
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马车在廷尉府门口停下来的时候韩唤枝才说话“把散出去的兄弟们收回来,你和方白鹿分别带一队,我们的人不够用,只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必须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全”
聂野道“属下遵命,这就把人都撤回来。”
他走出去几步之后又停住,忽然想到,都廷尉大人这话里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他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韩唤枝,韩唤枝人已经在廷尉府衙门里边了。
聂野又仔细想了想,然后笑起来。
东宫的构成很大很复杂,除了该配备的所有在职人员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太子宾客,而这些人将来都是要为太子所用,有朝一日太子登基称帝,这些太子宾客都会摇身一变成为国之重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指的并不是一个朝代被另一个朝代替换才会有的事。
未央宫。
刚刚回到宫里的珍妃才把白麟剑放下来,有侍卫进来禀报,说是韩大人送来消息,红酥手的大当家云红袖失踪了,并且给珍妃送来一本。
珍妃把接过来看了看,封面上的三个字让她心里微微一动。
“醒心论”
她看了茶爷一眼“你先去陪陪孩子,我看看这。”
茶爷应了一声,去找两个孩子,珍妃拿着坐下来,靠着窗口位置看,这并不厚,从头看到尾有半天的时间差不多也能看完,可是从页折页的程度来看,这,云红袖每一次读上二三十页就最多了,不是读起来艰难,应该是心境艰难。
“她承受不住。”
珍妃自言自语。
看完,珍妃把册合上,看窗外才知道已经天黑。
“一样的人。”
珍妃又自言自语了一句。
原本的她喜欢坐在窗口看着外面云卷云舒,看着天空飞鸟划过,看着日月交替,看星辰变幻,那个时候的她心境和现在的云红袖应该有些相似之处,可她比云红袖要好些,因为陛下的心在她这边,她求而得之,云红袖求而不得。
那时候给珍妃压抑的是皇后,现在给云红袖压抑的是她自己。
皇后死了之后珍妃的心结也解开了大半,而云红袖的心结,可能一辈子也解不开了。
“她会去杀人。”
珍妃明白了韩唤枝把这本送来给她的目的是什么,是需要珍妃来做一个证明,陛下从北疆回京的时候,珍妃会把这本交给皇帝。
珍妃叹息一声“女人啊”
夜。
太子伴读林东亭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上次他约好了禁军之中的一位将军到远望乡酒楼谈事,可是还没到远望乡酒楼就得到消息,廷尉府的大队人马把远望乡酒楼抄了,掌柜的被生擒,苏启凡逃走下落不明,紧跟着就发生了百晓堂刺杀韩唤枝的事,此时的他体会到了什么叫风声鹤唳,走在大街上,看每个人都觉得可疑,都觉得是廷尉府的人在盯着他。
从东宫出来之后上了马车,他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总是会错觉,下一息就会有个人突然从袖口里抽出剑,隔着车厢一剑把他刺死。
从东宫回家的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之前他和太子殿下告了假,打算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哪儿也不去了,什么人也不见。
他的父亲是内阁次辅林耀贤,地位极高,如果说内阁首辅大人元东芝是一个新老接替的过度者,他父亲也是,而且还没有退下来,还在为新老接替这四个字而付出,可是服气吗
不服气啊。
元东芝熬了二十几年才把沐昭桐熬下去,做了几年的首辅大学士,虽然前阵子暴毙,可那也是做过了,据说廷尉府那边定了是暴病而死,可他不信,太子没和他说过什么,但他知道元东芝一定是太子的人所杀。
他父亲林耀贤也熬了二十几年,本以为熬到元东芝退下去之后也能做几年的首辅,可没想到陛下如此冷酷无情,直接让不管身份地位还是资历威望都远不如他父亲的赖成做首辅,他父亲怎么可能心里一点怨言都没有
那是首辅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只能做上年首辅,也是一种不可替代的荣耀。
陛下是天下之君,而首辅就是执君权者。
一路上林东亭的心都静不下来,也不可能静得下来,太子做事已经越发没有顾忌,连杀元东芝都没有丝毫犹豫,如果他做的不能如太子意,太子杀他的时候会不会亦不会有丝毫犹豫
然后他又不得不劝自己,元东芝被杀是因为他不愿意为太子所用,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自己作为太子殿下的亲信之人应该不会有事,这几年来,太子很多事都是他在忙前忙后,甚至包括说服他的父亲大学士林耀贤成为太子的支持者。
太子已经答应了他父亲,只要赖成一死,林耀贤立刻就是内阁首辅。
太子已经答应的事,还能反悔如果反悔,如何取信于人
马车在林府门口停下来,林东亭从正门下车,马车又绕去了后门进院,进门的时候林东亭问了一句“父亲今日回来吗”
他知道自己会一如既往的得到没有回来的答案,父亲在内阁,十天八天不回家也是常事。
“老爷刚刚回来不久,在房,吩咐过若是少爷回来了就去房。”
林东亭一怔“父亲今日怎么回来了”
可是谁能给他答案,大学士回自己家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知道怎么了,林东亭心里突然就紧张起来,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父亲才回来的一边走一边想着,若是父亲出了什么意外也就不会在房等他了,想到这脚步放缓了些,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真的是太累了,压力大的让自己都不能理智。
到了后院门口,两个下人俯身一拜“少爷。”
林东亭往后院看了看“怎么里边没人伺候”
“老爷吩咐过,不许人靠近房。”
林东亭刚刚放下来的心再一次悬起来,他加快脚步往房走,到了门外听了听,房里很安静,他在门外试探着叫了一声“父亲”
“进,进来。”
林耀贤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
林东亭立刻推开房门进来,刚进门一道黑影就在自己面前出现,他还没有任何反应脖子上就被切了一下,他脑袋里嗡的一声,人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可是却没倒地,袭击他的人一把将他拉住,伸手把房门关好。
林东亭迷迷糊糊的被人拉拽到了房里边,很快嘴巴就被人用什么东西塞住,然后又被绳子勒上,别说喊叫,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晃了晃脑袋,才注意到房里父亲
被绑在椅子上,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人,哪怕蒙着脸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他也确定那一定是个漂亮女人。
“很好。”
那女人看了林耀贤一眼“你刚才若是喊了,我先杀了他。”
林耀贤一脸惧意的看着那女人“你到底是谁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你是谁我来做什么”
年轻女人在林耀贤对面坐下来,看着林耀贤的眼睛说道“你是当朝大学士,内阁次辅,陛下待你极好,可你却不知足,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从桌子上把笔墨纸砚取过来“写,太子是怎么勾结你的,你们都计划了什么。”
林耀贤眼睛骤然睁大“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年轻女人当然是云红袖。
云红袖微微皱眉“我一直耐性不好,他说过我很多次,说我脾气容易起急,他还说脾气急容易伤肝,让我以后多控制,可我总是控制不好,也只能是在他面前还好些,若是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应该会更好些”
这话不像是说给林耀贤的,而是说给自己的。
“脾气不好就不好吧,总不能什么事都为了他。”
她笑了笑,依然像是自言自语“我总是表现的如他意,像个温婉的女人。”
林耀贤的眼神里惧意越来越浓,因为他发现自己面前的女人可能是个疯子。
“你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
云红袖看向林耀贤,林耀贤立刻摇头“不是不是。”
“我不是疯子。”
云红袖看着自己的手“只是个傻子。”
林耀贤急切道“这位姑娘,如果你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尽可跟我说,我是内阁次辅,如果我能帮到你的话,我一定不遗余力。”
“那你写啊。”
云红袖笑了笑,笑的让林耀贤后背发寒。
“你按我说的写出来,就是在帮我了。”
云红袖的剑放在林东亭的脖子上“你不写,我杀他。”
林耀贤立刻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身为内阁次辅忠君爱国,也绝没有做过结党营私之事,你不要污蔑我,也休想用这样的方法逼我。”
“唔。”
云红袖叹了口气“那么换一下。”
她的剑离开林东亭的肩膀到了林耀贤的脖子旁边,然后看向林东亭“你愿不愿写”
林东亭的眼睛骤然睁圆。
云红袖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好人杀人,也会比坏人杀人理直气壮些吧,尤其是好人杀坏人的时候。”
她的剑往下动了动,林耀贤的脖子上被切开一条血口。
林东亭嘴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只是使劲儿的摇头。
“看来你愿意写。”
云红袖指了指桌子“绑住的是你的嘴不是你的手,你若是愿意写,现在可以写了。”
第二天一早。
下人们在房外敲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应声,连忙进去查看,才发现老爷和少爷都被人吊死在房梁上,房墙壁上用血写了几个字。
乱臣贼子。
一个时辰之后,消息到了廷尉府。
韩唤枝听到消息之后却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似乎都在预料之内似的。
他本在写奏折要送去北疆,笔离开奏折,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
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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