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薤白哆嗦着手展开信纸:
我欠你良多,伤你至深,如今更是欺骗了你。笔砚阁 www.biyange.net
你若不是个傻子就别再念着我了。
好好活着,若是敢死,下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一笔一画娟秀又带着些洒脱,是和光的笔迹。只有短短几句话,章薤白却看了很久。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和光对待他过于无情了些。
他这一生都在不停地等待和光,就盼着哪一日和光能看到自己,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又被狠狠抛弃。
和光说她伤他至深,此话不假,可章薤白对和光升不起一丁点儿恨意。他知道,和光太苦了。
世上多得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可章薤白一点儿都不想拿这些悲惨的女子同和光比。他知道,无论其中因果结局如何,和光到底是被林非灼毁了一生。
他只知道,他的和光受了委屈。他只知道,他的和光受到了伤害,丢了性命!仅仅是想到此处,章薤白便心疼的无以复加,哪里还能恨她?
“贯之,叫我一声傻子罢,大声些。”章薤白将信纸细细收好,转头同白予一说话,脸上不悲不喜,很是平静。
“傻子!”白予一看着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按着他的要求做了。
“唉!”白予一话音未落,章薤白便紧跟着应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望着和光,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
“这下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念着你了。”章薤白倾身凑近了些,语气温柔。
‘你若不是个傻子就别念着我了’
瞧,这便是爱着李和光的章薤白了。
章薤白对李和光永远认真。即使李和光死了,他也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哪怕要违背,他也会以温柔的方式给她理由。章薤白对李和光不是肤浅的宠爱,而是平等的爱重。
白予一在一旁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开了目光,只定定的瞧着桌案上的牌位出神。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他没见过,即使当初母亲身死,他也只是见到了一座坟而已。如今看到章薤白的模样,心中倒是有些难过。
不是别的,只是他知道,章薤白在同李和光告别,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跟章薤白告别?只不过一个是死别,一个是生离。
李和光死了,章薤白的心便也死了。没了心,白予一便再无走进章薤白心里的可能。今天,他与章薤白都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母亲,你看,这便是我的爱人了。”白予一望着刘氏的牌位,心里默默想着。
冰冷的牌位听不到白予一的心声,更无法做出回应。白予一头一次觉得有些委屈,母亲不在了,如今章薤白也不在了,他自己一个人,将来又该如何过下去。
这一天,章薤白在佛堂呆了一夜,白予一也陪了一夜。他们从不知道,黑夜可以这么长,以至于这后半生再看不见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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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晨
章薤白没有给和光办丧事。他与和光都是彼此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有章薤白一人相送便够了。章薤白没有将和光放在冷冰冰的棺材里,和光怕黑、怕虫,若是被埋在不见天日的土里,她定是要哭鼻子的。
章薤白选择将和光火葬。今日清晨,章薤白给和光擦干净脸,换了一身白底秋海棠的袄裙,又用他雕的秋海棠簪子替她挽了头发,耳朵上戴上了他幼时送的一对银耳铛,最后为她披上了一件大红色斗篷,将帽子戴上,遮住了她的脸,亲自抱着和光走到了城郊。
白府离城郊有些远,白予一原是要开车送章薤白去的,只是章薤白拒绝了,还不许他跟着,只自己一个人去,白予一便也没有勉强,只是到底还是不放心,远远地跟在了章薤白身后。
章薤白身子原就不好,抱着和光走这么远的路,更是艰难,只是白予一在身后瞧着,章薤白走得极稳,生怕颠着了怀里的人,即使她已经死了。
一路走来,路上难免会碰到人,路人看不见和光的样子,只当是女人撒娇,让丈夫抱着走,一时也有人嘀咕着说这对小夫妻可真恩爱,章薤白听了,倒是难得的露出笑意。
走了一个时辰,章薤白终于到了城郊,这里有一片秋海棠,所以他选择将和光的骨灰洒在此处,和光爱花,怜花,在这里她应当是开心的。
章薤白这样想着,抬手点燃了柴堆,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带着凌冽的气势将和光围住,章薤白站在火光之中,缓缓低头在和光额上落下一个吻,缱绻而又深情,全然不顾燎上他袍角的火。
就在白予一准备去救他的时候,章薤白又神情自若的走了出来。他不能死,他还想与和光有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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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林非灼醒了,也知道自己的左臂废了。出奇的,他没有任何恼怒情绪,甚至还安静的用了早饭,整个人平静的让人害怕。
林昌过来时看到的便是林非灼倚在床上百~万\小!说的模样,眉头一皱,有些担心。林非灼是他的儿子,他最是了解。他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是别人艳羡的对象,自己聪明,家境也好,自己更是骄傲非常,如今,变成一个废人,他怎会甘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现下这番样子,怕是心中郁结,强撑着罢了。
“非灼,你准备如何?”林昌走到床边坐下,也没说别的,只问了这么一句。
林昌知道现在说别的林非灼也听不进去,还不如问问他打算怎么报仇,毕竟这个亏,林家可不能忍气吞声的吃咯!
果然,林非灼准备翻页的手一顿,抬起眼,瞧着林昌,黑沉沉的眼里翻涌着滔天恨意,远没有他表现得那般平静。
“父亲,我要他们死!”林非灼一字一句,咬着牙吐出来,完好的右手将书捏地变形。
“好。”林昌瞧着爱子被折磨的如此痛苦,心中也是不忍,伸手覆上林非灼紧攥的右手,拍了拍,点了头。
与林府的惨淡不同,周家此刻倒是热闹非凡。昨日得了林非灼残废的消息,画眉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她如今正是当嫁的好年纪,林非灼是不顶用了,只是林府怕是不会轻易解除婚约,如是拖的时日久了,自己再寻夫婿怕是晚了。最好还是现在就准备起来,她对自己的手段还是有信心的,只要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将人笼络住,只待退婚之后便可出嫁。
林家原是沪地商界的第一人,现下败落下来,不少人眼热这位子,周老爷当然也在其中。加上这几年周家生意越做越大,故此想在近日办一场宴会,一是笼络人心,二是结交一些生意上的伙伴。
画眉便把注意打到了宴会上头,毕竟周家的实力不低,能请到的人也是非富即贵。若仅凭画眉自己,一年她都见不到这么多名流,现下这场宴会倒是结交贵人的好时机。打定了主意,画眉便在周老爷面前卖了乖,又是出主意,又是出力的今日便把宴会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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