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们,感谢大家来送家父最后一程...”
元昐的发言十分悲伤,她并非念稿,动情处往往哽咽,在场嘉宾无不动容。
若有人分神偷看元昱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甚至带了两分讥笑,更要在心里批上两句不孝子铁石心肠。
念过亡父,元昐提起下一个话题:“直到父亲故去,我依然没有组建家庭,有人问我是否遗憾。”
她环视宾客,刻意地顿了顿。
今日不设演讲台,元昐傍在元承和的墓前,显得特别朴实近人;她的个子不高还有些驼背,在高大挺拔、年轻力壮的元昱身边更显得体衰年老、不堪重负。
但她特意抖了抖身子,努力站直,让自己像一面旗帜,话语也铿锵有力:
“我不遗憾,我有一个很大的家庭!元家是我的家,元氏集团也是我的家!作为长姐,照顾元家众人是我的责任!作为董事局主席,照顾元氏集团是我的责任!大家都是我的家人!父亲信任我,将一切交予我,我定不负父亲所托,不负家人们的期望!”
悲愤有力量,元昐在父亲墓前的话像誓言,得到了在场最响亮的掌声。
这声音沿着山峦起伏,传得很远。
叶昔远远地瞧着,听得清清楚楚。
她最后看了眼站在元昐身边、明显意兴阑珊的元昱,扭头离开会场。
/
葬礼过后,元承和的案件定了性,出公告说是意外。
吃瓜群众还来不及失望,又被元昐和元昱
“兄友弟恭”的发言刷了屏。
元昱在叶昔走后也简单发表了两句,竟也是脱稿,说了些支持元昐工作的话,看上去还像那么一回事。
和一年前跳上桌子扇了元昐一巴掌的模样判若两人。
慈悲的姐姐终于感动了不听话的弟弟、两姐弟在父亲墓前和解的温馨故事,给元昐的“家人们”带来了更多的正能量。
元昱后来对叶昔吐槽,若是那时元昐掌握流量密码,开一波打赏哭两句,恐怕能筹集到资金重新建立一个元氏集团,大可不必坐那般事。
叶昔满脸好笑地望着他,配合着帮他把“食材”倒回海里。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此时的叶昔,根本笑不出来。
/
蒋韵儿回来了。
这天叶昔忙完一天的工作,发着信息走进林靓家公寓的电梯厅。
她最近一直住在这里。
林靓的公寓在老城区,不方便,但装修特别温馨,叶昔住进去就不舍得走。
也不排除她贪恋陪伴,喜欢有个人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感觉。
她发信息问林靓晚上几点能到家、吃晚饭还是吃宵夜,总之就是呼唤林靓回家。
林靓同她抱怨今日加班,什么都说不准,叶昔只好悻悻地走出电梯。
转过拐角,猛然看见林靓家门前瘫着一团。
她谨慎地上前查看,发现是个身体浮肿的人,再仔细一些——
“韵儿!”
叶昔靠近,又惊又怒。
蒋韵儿竟被丢在大门口!
只见韵儿紧闭着眼睛,神情似有痛苦
,紧紧地攥着手。
“韵儿,韵儿?”
叶昔迅速上前查看,边查边轻声唤名字。蒋韵儿看上去没有明显外伤,对她的呼唤也有回应,可就是哆嗦着不肯睁眼。
这到底是怎么了?
“韵儿别怕,”叶昔安抚韵儿,自己却慌起来,抖着手掏出手机,“我们报警...”
三个数,按错了一个。
她删了再来,拨出那一下,手腕被拉住了。
蒋韵儿的眼睛出现在眼前。
那一双曾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又圆又凸,瞪得几乎从眼眶掉落:“不许报警!”
极其骇人。
叶昔被蒋韵儿的神情吓到,噎住了说不出话。
电话里传来关切的声音:“喂?您好?是需要点外卖吗?”
蒋韵儿的话太凶,机智的接线员以为叶昔遭到了胁迫。
叶昔感受到陌生人送来的勇气,振作了,问韵儿:“你确定不需要报警?”
蒋韵儿坚定地摇了摇头。
叶昔向接线员感谢并道歉,挂了电话。
再看韵儿,已经没有了方才那一下的凶狠劲儿,只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地毯。
叶昔伸手去扶:“我们去屋里?”
她等了两秒钟不见韵儿反应,干脆俯身上前抱紧:“我的韵儿受苦了。”
蒋韵儿终于“哇”一声哭起来。
进了屋,安抚好韵儿的情绪,叶昔去倒热水。
回来一看,沙发上空了,蒋韵儿滑下来,把自己塞在沙发坐在与茶几的缝隙里,显得又小又可怜。
叶昔放下水杯,心
疼地将茶几移开一些,不挤着韵儿也不破坏这细小空间营造的安全感,然后陪着在缝隙里坐下。
“还要抱抱吗?”她柔声哄着。
蒋韵儿点了点头。
叶昔搂住了韵儿,这一回没听到哭声。
不知过去多久,窗外的夕阳落下,屋子渐渐暗下来。有时候无需语言无须解释,拥抱和陪伴已经很好。
韵儿缓下来,在黑夜中幽幽地开口:“她说,‘一命换一命’。”
叶昔心下一凛,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
蒋韵儿没有回答她,一句接一句地自说自话:
“最初是我贪心。”
“我母亲说,我会有双倍的福分,只要...我肯先吃苦。”
“纹身的时候真的好痛,但我想这便是我要吃的苦...昔昔,我手指上的两颗福气痣,其中一颗是纹的。”
叶昔的眼神去寻韵儿的手,黑暗中没有光线,但她似乎看见了。
这是韵儿十几岁的时候做的,那时她们还是大学生,林靓为此特意嘲笑了韵儿“恋爱脑”。
她拍着蒋韵儿,好好安抚。
蒋韵儿停了一会儿,缓缓道:“给承和送文件的那天,他直接拉住了我的手。”
“因为我不仅有一双和李诗韵一样的眼睛,还有和她一模一样的...胎记。”
“昔昔,我并不喜欢元氏集团那个hr,他那副油腻的样子我怎么会喜欢?我只是需要‘碰巧’进入元氏集团而已。”
“...根本不是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
凄凉的笑声响起,根本无法停下。
叶昔被韵儿笑得一阵阵难过,一下下地抚摸韵儿的背脊。
蒋韵儿受到鼓励,从叶昔的怀中起身,黑夜里,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瞪着她——
“昔昔,其实,我从纹身那天开始,就知道我的目标叫元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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