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局主席失联,股票应声大跌。
元昐的病来势汹汹,不是昏迷就是胡话连篇。
元昱只得挺身而出,全面主持工作。
管理经营、应对政策、主持搜寻,一刻不停。
即便元昱忙得脚不点地,内外还是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毕竟这一趟出航的目的虽未官宣,但猜到传给猜不到的,局内的传给局外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直到——
确认冲上岸的尸体是元承和。
一代英雄人物,就这样孤零零地惨死在无名的沙滩上,与世间任何浮尸没有区别,吓坏了赶海的渔人。
高伟的身躯被海鸟啃噬,华贵的衣饰被海水泡个稀烂。
舆论哗然。
根本压不住。
警方十分重视,但出事地点特殊,涉案人员不明,只得向船长要求了全船的监控,又十分谨慎地约见了元昱。
毕竟是在元昱的船上,这样敏感的时点,两父女一死一病。
谈话还算客气,但适度的同情和怀疑反复折磨着元昱。
事情结束,叶昔送走警察。
转过身,见元昱呆坐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盯着并未动过的茶水发呆。
这些天元昱的情绪波动很大,叶昔跟在身边,看在眼里。这种时候,其他事情只能先放一放。
叶昔做好心理建设,走到元昱身侧坐下,柔声问:“你还好吗?”
声音虽轻,却把精神极度衰弱的元昱吓了一大跳。
他那双动人的凤眼啜满疲惫,增加的眼皮褶子和乌青的眼底,都显示
他不好。
元昱无意识地将眼神放在她脸上。
整个人前所未有地呆滞。
叶昔心疼地道:“要不要睡会儿?”
元昱回过神,摇了摇头。抓过桌上的浓茶一饮而尽。
自从知道尸体是元承和之后,元昱这几天就没睡过觉,全靠咖啡因挺过。
他不分昼夜地强打精神处理事务,看上去既不悲伤也不难过,像一个机器人般准确而冷酷,只在他母亲崩溃大哭时,动容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谢清月哭过后,大声数落了他。
说他没有照顾好他的父亲。
一如她割腕没死成,醒来后气急败坏的当年。
元昱无言地听着,没有反驳,甚至孝顺地给谢清月递上手帕,在母亲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劝她“缓一缓”,或者应下“是我错”。
可叶昔知道不是他的错。
元承和失踪的时候,元昱正在小岛上安慰她,远离邮轮。
元昱喝完茶作势起身,打算接着干活:“我看下今日的新闻...”
叶昔双手抱住他的手:“睡会儿吧...就在这里,我陪着你。”
元昱没舍得抽开。
这是她从小岛上下来后,第一次主动触碰他。
元昱依言坐下,由得叶昔按着他的额头,又听她的指引在沙发上躺好。
她柔韧的指尖自额头滑入他的发丝,轻重有序地弹着一首熟悉的舒缓的节奏。
元昱闭上眼睛仔细感受,注意力被她的节奏带走。
他想通过节奏猜出她演奏的内容。
她的指法有力,指尖
冰凉,给紧绷的头皮带来奇妙的新鲜感;她的手指随着揉搓渐渐发热,范围也从头顶延伸至耳后,耳垂,然后是酸胀的后颈...
叶昔看着腿上逐渐安下神的元昱,感受他的身体放松,放缓了按压的节奏。
待他出现一句细不可闻的喉音,叶昔知道他睡着了。
她轻拂过他年轻疲惫的脸颊,一下一下地梳拢他的额发,像是安抚小朋友或是小动物。
他长长的睫毛抖动,似是抗议。
但他太累了,醒不来。
叶昔取出手机,翻看今日的新闻。
外面的舆论变得更加可怕。
阴谋论者认为,元家出事必定与元昱有关。这位看起来“很不行”的二世祖,一定是提前知晓继承人不是自己,为了权力弑父杀亲——如今元昐久不出现,也一定凶多吉少。
这种观点被元昱的支持者,还有叶昔和岑宁的宣传全力反击。
但正面形象难立,坏消息和八卦却天生具备传播性,她们的努力收效甚微。
更有冒充知情人的、开直播蹭热度的,甚至连网络算命人都来批上一句,元家众人八字如何,应了今年必有血光之灾,想要化解须速速添加某账号...
叶昔满心激愤,明明他是站在前线拼命的那个人,却反要遭受如此非议。
她快速编了个信息发送,【元昐醒了吗?】
五分钟后,敲门声响。
出人意料的叩击声,将元昱从美梦中惊醒。
“他怎么在这里?”元昱睁开眼睛
侧过脸,负面情绪向下沉,酝酿着愤怒。
办公室的门自动关上,卫师在叶昔惊讶的眼神中停下脚步,盯着她道:“我来跟你汇报。”
叶昔看了眼手机,是问卫师为何不在线上说。
卫师当看不到,盯着她腿上的元昱。
两股同样愤怒的眼神对上,巴不得上去撕了对方。
叶昔看不到元昱的脸,在卫师的眼神下无地自容,她推了推元昱,示意他起身。
“我很累。”元昱拒绝。
叶昔无奈地往边上挪,企图从元昱的后脑勺下把腿收回。
元昱不满地拉回了她的腿。
“阿昱,”叶昔出言提醒,“你起来。”
“是你让我睡的!”元昱突然暴躁。
随即他又意识到不该发火,迅速偃旗息鼓,一脸愠色地坐起身。
对上卫师像监视像威胁地眼神,元昱只想当着他的面按着叶昔一顿亲。
可他又不想让卫师看到叶昔被亲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脑子里一来一回,把元昱气得不轻。
“阿师,”叶昔转移话题,“说一说元昐怎么样了?”
卫师简短地汇报了元昐的情况,简言之就是不好。
医生说原因不明,但很可能是积劳成疾,未必能从床上爬起来。
这条消息,对元昱来说不知算好算坏。
叶昔转向元昱,想听听他的意思。
元昱却睨着卫师:“汇报完了?”
卫师不答。
元昱当卫师默认:“汇报完了就滚蛋。我有事和你主子说。”
卫师看了眼叶昔左右为难的脸,不忍
她难做,居然不等叶昔吩咐便离开,自己转身出门去。
叶昔确实难做,有了卫师的善解人意,她终于得以缓口气,转而略略埋怨地看着元昱。
元昱不以为然,一脸阴沉:“他怎么在这里?”
他在这方面并不是好说话的人。
叶昔知道他不满,但她有理由:“现在一切都乱着,我需要阿师的帮助。”
“帮助?他能干嘛?”
“阿昱,你知道他能干嘛。”
若说安保工作,她身边没有人比卫师更能胜任了。
元氏出事,就怕有人趁乱摸鱼,这种时候更加需要值得信任的人在身边。
卫师下船便承担了她和元昱的安保工作,和元昱的秘书们配合无间,能为元家做到这种程度已算仗义。
但元昱不这么想。
他冷笑一声,不再是刚才见到卫师那般愤怒,更像是兴师问罪前的敌意——
“那...这男人登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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