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细雨中疾行,在青翠的山林前停下,排成一列。
接下来的路要步行。叶昔随元昱下车,将手中的长风衣抖开,助他将手臂套进袖子,拉过肩膀,又绕到前面,细心地为他整理领口。
伞下,元昱歪了头凑到她耳边:“谢谢你,太太。”
叶昔仰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今天是叶秘书。”
元昱低低地发笑:“这个play我也喜欢。”
不等叶昔反应过来,他转身吩咐撑伞的助理“留下照顾太太”,一俯身踏进细雨里。
自有撑着黑伞的助理奔跑跟上。
今日出院,出院归家前要祭祖。眼前的苍山之上是谢家的祖庙,山顶青烟缭绕,自有人常年供奉,祭祖者须步行上山。
古老的家族有着自己的规矩。
叶昔的父亲只能算一代新起之秀,她的外公颇有家世但性格潇洒不羁。严格说起来,她虽曾是“公主”但毕竟只算是个南蛮公主,自不知晓这些规矩。
而元家就更不信这一套。
元承和的出身才真正叫不值一提,就连他要盖一座纪念馆,也是以原配太太陈三妹命名,没有半点尊敬元家祖先的意思。
相比之下,谢家被称为最后一代贵族,与寻常人家还是有着不同之处。
看着刚病愈的元昱一步步艰难地爬山,慢慢地消失在这片苍翠之间,叶昔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庄重。
“与其心疼阿昱,不如想想能做点什么替他分忧。”
谢清月驱动轮椅在叶昔身边停下,叶昔欠身唤了句“谢太”。
没有喝过改口茶,她只能喊“谢太”。
而这位“谢太”,明明是谢家家主的独女,却也同她一样,没有上山的资格。
谢清月收回眼神,脸上的表情还算平和。
自那日慈善之夜表演之后,谢清月对她的态度大有改观。叶昔自问弹奏一曲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威力,只能归因于陈老的认可,让她在谢清月面前多了一丝分量。
叶昔看谢清月望向元昱背影的关切眼神,同理心一下子起来:“谢太放心,我会尽力照顾好阿昱的。”
谢清月偏过头,自上而下地将她打量了。
“光说没用,拿出行动来。”
好态度没能持续太久,谢清月转过轮椅准备离开:“你太瘦了,吃好一点儿。总不好只让阿昱播种,却没有结出果子,对吧?”
叶昔整个人僵在当地。
谢清月挑剔的目光最后瞥了眼她那不慎露出了一点斑驳的领口:“列祖列宗在上,我还等着你兑现承诺,让我抱孙子呢。”
面部、耳朵、脖子一下子全部红透。
她、她、她脖子上那些不是...
不是的!
/
元昱下山,迎面收获一个面红耳赤的叶秘书。
“怎么冻成这样?在车里等我呀?”他搓着手大步上前,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叶昔用余光瞄到了谢清月,只觉芒刺在背,十分狼狈地挣脱出来。
“怎了么?”元昱敏锐地感觉到了叶昔的拒绝,随她看了眼谢清月,了然地往前进一步,凑到她耳畔道:“我妈欺负你了?”
热气吹进耳蜗,叶昔一个激灵,立正站好:“没有!”
反应过激的样子,让元昱愉快地笑了。
“我就知道,她欺负不了你的。”元昱直起身子,看她的眼神温柔又滚烫,“这里的事情办完了。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嗯?叶小蜜?”
叶昔哪知道在他口里,此“蜜”非彼“秘”,只把行程如实报了。
先去公司,再见一个重要客人,晚上还有个饭局,才能回去休息。
刚出院就有如此密集的工作,叶昔同情地看着他。
元昱却笑:“真等不及。”
等不及?
云里雾里之中,被元昱领着同谢清月告别,一列同样的奔驰在山脚下分道扬镳,奔往不同的方向。
夜幕降临,元昱结束饭局。
结束得简直有点太匆匆,连赶来相陪的赵之勋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本来,之所以出院第一天便要出席饭局,只因主宾是港城大佬,手下基金无数,是专门来湾城找项目的。这次大佬身带任务北上,反正都得找人合作,问题只是找谁。
在元氏,对接金融的人向来是元昐。为了瞒住消息,绕过元昐,这一个半月赵之勋可没少费功夫。
这么重要的饭局,元昱却走得飞快。
不过元昱提前就身体原因告了罪,向大佬介绍叶昔时,身份说的又是“太太”,港商很喜欢这种家庭出席的形式,觉得两夫妇出席给足了他重视,总算桌上的氛围还算不错。
赵之勋松了一口气,目送元昱和叶昔离开,才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孙乐呢?
孙乐不在,送元昱回家的工作自然也交在叶昔身上。
元昱没有喝酒,但他累了。
叶秘书搀扶着体力不支的元老板,在装修豪华但跟元昱的身份相比有些平平无奇的地库里,下了车。
电梯是专用的,“叮”一声响,预示着到了。
门打开,眼前是一幅巨大的水墨画。
竟然直接就到了家里。
“你还能走吗?”叶昔托着元昱的手臂,觉得他今天真沉。
元昱的脸色不好看,唇色也有些发白,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我去喊人来。”叶昔伸手按电梯下楼。
“别下去,”元昱微弱的声音响起,看来累极了,“扶我坐一下。”
“好。”
顾不得开灯,叶昔扶着元昱走进屋里。客厅很宽,沙发很大,雪白的颜色在月光下特别显眼。
叶昔这才注意到,沙发面对着超过八米的落地玻璃,三十层的高楼窗外,是湾城西岸一望无垠的大海。
雨过天清,夜色在海面上化开;月色晏晏,打碎了又连成一片。
像极了梦中的景象。
“哇。”
如此美景,叫人倒吸一口气。
“你喜欢?”
叶昔自然地点头:“喜欢。”
“我也很喜欢。”元昱诵诗般的嗓音又沉又柔,“可惜此番美景未曾见。”
叶昔笑着扭头:“这可是你家…”
话未说完,被拉了一把。
她向后跌倒。
随元昱跌进沙发里。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说话间呼吸顺着耳廓流动:
“我说的美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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