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妖怪。”已经恢复到可以轻松甄别妖气的流苏迫不及待地表现:“我感应到了妖气。”
秦弈一直觉得感应妖气这事儿挺神奇的。
妖怪化形之后,与人没什么不同,也不存在动物的腥臭。像夜翎乘黄那样都是香喷喷的,一个清香宜人,一个媚香撩心,二者连香味也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分辨有妖气的……
于是就问了。
流苏没好气道:“谁告诉你这是靠鼻子闻的,妖与人的修行根基不同,修炼所诞生的气机自然不同,这是用神识去甄别的,不是鼻子!”
“那刚才那个,是什么妖?”
“那是一种老鼠,不错的食材。”
“食……材?”
“是啊,味道不错的,化用之后还能增加你的雷电亲和。换了乘黄那个爱吃的,说不定都被她炖了,怪不得不敢进妖城呢……”
“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这东西叫皮卡丘。”
“那是什么?”
说话间,那个清和道长已经在众人簇拥之下到了水井边。秦弈也就没再和流苏开小差,挤了过去探着脑袋看。
这井极深,一般人看不到底,以秦弈如今的目力倒是可以轻松看见,底部干涸,在这大雨的天气,下面居然也没有什么积水,能看见一些湿意在井底被逐渐吸收。
若说是地下水干了吧,也不至于连臭水沟都没了水……这不是井的问题,“管道疏通专业”多半没有意义。
秦弈神色有些凝重,他感到底下有点东西……是超出常规的异力在影响一切。
是那只老鼠搞的鬼么?
搞个水井有什么意义?
此时家主也闻风出来,冲着清和道长拱手笑:“家中琐事,劳烦道长大驾,真是过意不去。”
这便是那王员外了……秦弈打量了一眼,倒是面目清雅的老者,看着有些气质,只是长了一对三角眼,面相不是太好。流苏不学卜卦,自然也不学相术,秦弈无法以貌取人,看了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那清和道长捋须笑道:“无论是淤堵还是有些异力影响,贫道只消施法引地水奔流,淤堵自通,异力自散,不过小事一桩。”
王员外大喜道:“那便有劳道长,酬劳必让道长满意。”
“只为乡里清平,何必言酬?”清和道长正色道:“烦请准备法器便是。”
“道长需要何等法器?”
“黑檀香案,万钱黄纸,丹砂桃木,院中摆上三百六十五星辰灯火……”清和道长一路不停地报了十几种东西。
王员外脸都绿了。
秦弈哂然。
流苏教他的术法,从来不需要这些媒介和稀奇古怪的“道场”,一个法诀完事,只有布阵需要用到各种相应的物品。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别人需要媒介法器,其实与人类借助工具一个道理,自身办不到的事,借助工具就可以。
也不知道是这清和道长自己的修行理念如此呢,还是现代的修行与远古不同,从更重自身变成了更借助外力。
院子里折腾了好久,天色都已经黑了,大雨倒也微止,只剩毛毛细雨,打在脸上很舒服。
道场已经备齐,周围点起灯火,清和道长手持木剑,脚踏七星,念念有词。
“疾!”一剑刺出,串起了空中飘飞的黄纸。
“轰”地一下,黄纸自行焚烧,隐有灵气溢散。
围观众人轰然叫好。
“有点真术。”流苏评价:“就是太蠢,形式大于实际,一个简简单单的引水之诀,竟然被弄得比续命术还复杂。如果今人修行尽是这般模样,可真是令人失望。”
随着话音,水井里隐有灵气旋转起来,慢慢的肉眼可见地下水往上溢出,如同旋涡一般。
清和道长伸手指向井中,做了个往上一勾的动作。
地下水奔涌而出。
“手指勾出水了!”家丁们大喜过望。
秦弈对这句话叹为观止。
清和道长志得意满地收回手指,就在他倒转木剑正要收功之时,那水又无声无息地慢慢降了下去,在众人目睹之中直接消失不见。
清和道长一愣,急速引剑一挥。
“砰!”井中似乎有电流炸起,最后一股水柱冲了上来,喷得他满脸都是。
而井中却再也没有声息,重新变得干涸。
“噗……”流苏乐不可支:“有趣,有趣。”
秦弈皱起了眉头。
井底竟然隐隐传来一种……荒寂的味儿,就像在沙漠里一样。
这明明存在地下水,水脉没有干涸,天上还在下雨呢,怎么会有荒漠的感觉?
那电流又是怎么回事?
那清和道长灰头土脸,厉声道:“此地妖孽厉害,王员外可再备法器,明日贫道与之决一死战!”
秦弈皱了皱眉,悄悄退了出去。
“诶诶诶!”那管家眼尖,瞥到要开溜的秦弈,忽然喊道:“那个少年,你不是说你是来疏通水井的么!何不下去一试?”
疏通你妹啊,贸然下井去作死吗?
迎着清和道长看竞争敌手一般的目光,秦弈掸掸衣角,笑道:“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说真话了,小生哪里会通什么水井,只是听说王家小姐知书达理,特来一见。”
“真的吗?”楼道“咚咚咚”地响了起来,过不多时便有一个三百多斤的肉球直闯而出,一把就将清和道长推开老远:“谁要见我?”
秦弈早已落荒而逃。
你让超级马里奥过来也疏通不了坦克炮管啊!
“真是晦气。”秦弈悻悻地收了雨伞,任由细雨打在脸上,走向夜晚之中小镇唯一还热闹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客栈。
刚刚走到客栈门口,他就愣了一下。
里面一个黄衣胖子坐在柜台后面,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那目光不是看秦弈,而是看他身后。
秦弈转回头,却见那边正是王员外府上的方向,此时依然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从这个角度看去,灯火升腾的烟雾轻聚,远远看去竟然像是一个人形……
而所有的雨水经过这个人形,都消失不见。
“掌柜的?”秦弈忽然喊:“来一壶酒,两斤熟牛肉。”
黄衣胖子脸上抖了一抖,换上一脸市侩的笑容:“客官稍坐,就好就好。”
秦弈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胖掌柜打酒的模样,饶有兴致地笑道:“掌柜刚才一直在看什么呢?”
便有酒客喷出酒水,哈哈拍桌笑道:“掌柜的仰慕王家小姐,朝思暮想,谁人不知?”
客栈里笑成了一团,胖掌柜也只是呵呵笑。
秦弈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
一个化形妖怪,一个奇怪的水井。
一场看似失败的施法却化作了人形的轻烟。
说这是在仰慕一辆坦克才出神,不管别人信不信,秦弈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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