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月和付芳他们告别已经晚上七点了,冬天天黑得早,又是双休日,大部分人都宁愿宅在家里面。
只是吃饭的时候,那个小学弟似乎还真对她有了点兴趣,老是一装作不经意间就瞥她一眼。
舒白月不善言辞,默默吃饭听他们高谈阔论,顺带无视了小学弟。
看着年轻人吃完饭还要去唱歌,舒白月感叹真的是青春年少,把围巾围好,让下巴暖和了一些,一个人往自己寝室走去。
前面路灯昏黄,有情侣模样的人在吵架,女的一直在拉拉扯扯,男的似乎有些不耐烦。
舒白月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往外走了两步准备绕过。
隔近了听见女方在质问:“……吃饭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失约,早知道你就不要招惹我啊……”
这语气,听起来就觉得泫然欲泣,还真是让人生怜。
“我从没有答应你要去赴约,又何来招惹之说,你作为一个女孩子,要自重。”
男方声音清冷,可能是被纠缠烦了,客套之间多了几分郑重和严肃。
不过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
舒白月都准备好要绕过男方了,低着头装自己不存在,下一秒被人拉住了帽子,然后被人拍了拍肩膀,然后被迫停了下来。
“舒白月同学,见到老师怎么不打招呼?”
和刚刚明显不同的,现在这种慵懒又带了点奸诈的声音,舒白月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乖乖转过头来,恭恭敬敬叫了句:“祝老师好。”
不是祝野尘又是谁。
最可恶的是这厮居然还不放手,拎着她的帽子,居高临下打量了一眼,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嫌弃,然后点评了一句:“穿得像个企鹅。”
祝野尘是舒白月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么嘴欠的人,不过教养让她不允许有失礼的举动,只好回敬一句:“祝老师今天穿的也同我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来也巧,祝野尘也是一身白色长羽绒服,只不过因为个子高的缘故,穿着就像个模特,让人看见就想到了巍峨大山中的鹅毛大雪。
祝野尘似笑非笑,旁边的女孩子看不下去了:“祝老师,她谁啊?”
祝野尘这才想起她,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明显皱了起来:“我远方表妹。”
“我是祝老师学生。”
两个人异口同声,气氛有一瞬间尴尬。
舒白月对着她笑了笑,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女孩子长什么样,一头精心保养过的波浪大卷,凌厉的眉眼,典型的御姐打扮,和祝野尘站在一起,居然感觉还蛮登对。
“你没什么事情就先走吧,这天也晚了。”
言外之意电灯泡还杵在这儿碍眼吗?
舒白月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说实话,能看到祝野尘吃瘪,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于是看向面无表情的祝野尘,笑容比刚才灿烂了许多:“老师,既然您和这位……这位女士还有私人事情需要解决,那我就先告辞了。”
祝野尘看了舒白月一眼,刚迈开一步,又把人拽了回来:“你妈妈前几天还说要是我碰见你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整天好好的书不读,就谈恋爱去了。”
舒白月气得差点当场发作,这个混蛋血口喷人,但是看着他威胁的笑,只好微笑着把搭在她肩上的手,一点点扳开。
“哦对了,这位同学,老师还有事要忙,就失陪了,这么晚了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舒白月顺势狠狠掐了他一把,祝野尘倒是面不改色,忽略了身边女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拉着舒白月往前面走去。
后面那个女生估计面子里子都没了,还被别人瞧见这样的窘态,于是很快,一声怒骂:“祝野尘,你混蛋。”
舒白月有种狗血言情剧里面当小三耀武扬威抢走别人男朋友的错觉,不过她对祝野尘,也不客气:“拉够了吗?”
祝野尘比她高许多,侧着头看她,起了玩弄心思:“没有呢,小表妹儿。”
听起来真是的格外流里流气。
舒白月甩开了他的手:“祝老师,咱们是合作伙伴,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同伴吗?”
不出意外,祝野尘这波祸水东引,可是用得极为巧妙,现在这个女孩子恐怕会把她当做严重的假想敌,一想到自己这么低调了都居然还能招惹敌手,不由得更加意难平。
祝尘野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很好笑:“同伴?舒白月,你不过是我的诱饵,哪里来这么大的自信?”
他话说得极为直白,将两个人的利用与被利用关系赤裸裸地摆在台面上,完全不介意惹恼舒白月。
没有人会觉得钓鱼的饵的感受,有多重要。
舒白月有一瞬间感觉脸在火辣辣地疼,但是她很快自嘲般笑了笑:“能做祝老师的饵儿,我还真是荣幸呢。”
说罢,她直接抛下了祝野尘,一个人往前面走去。
祝野尘看着她羽绒服下纤细的脚踝,刚刚那股味道没有闻错的话,似乎她身上除了香水味,还有淡淡的鱼腥味。
鱼腥味?
祝野尘叫住了她:“舒白月,你刚刚去了哪里?”
舒白月气得已经完全不想理他,自然把他的问话当做耳旁风,只想快点回寝室。
祝野尘三步并作两步,长腿多跨了几步,追上了舒白月。
舒白月再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强制刹车的感觉,祝野尘的在灯光下长长的影子覆盖在她的影子上面,似乎在说,她生的这些气毫无必要,因为本来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祝野尘很少接触女孩子,麻烦而且事多。
声音不自觉低沉了些,带了质询和命令的味道:“我问你刚刚去哪了?”
舒白月低着头,很快轻笑了一声,声音冷淡地开口:“去外面小区,和朋友聚会。怎么,祝老师,你不会连我去哪都要限制吧?”
祝野尘不想探究她的内心掩藏着多少怨气,只不过等他靠近,那股鱼腥味儿,有如同捉迷藏,消失不见。
他困惑地松开手,不明白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情况,难得说了句:“奇怪。”
舒白月转过身,冷冷扫了他一眼,快步往寝室大门走去。
祝野尘在原地站了一分钟,那股鱼腥味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一般。
舒白月心中有气,和室友打过招呼洗漱完毕后,拉上自己的小帘子,就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躺在床上,看着那些少女心的装饰品,陷入了沉思。
她虽然生气,但是却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祝野尘不像是会关心别人的人,但是他却一反常态地询问她,再者就是,他那句奇怪。
自己,到底哪里奇怪了?
翻身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菩提香囊拿了出来,菩提子在灯光下并没有什么反常,只不过,尾部一道小小的裂痕,让舒白月心惊了起来。
舒父为她求的菩提本不是平凡之物,护心净魂,坚硬如铁。
除非,除非是真的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舒白月的心砰砰狂跳了起来,那栋奇怪的住宿楼,还有奇怪的下楼声音,以及让她本能就抗拒的防盗门。
何璐掀开了她的帘子,满身酒气和香味,混在一起,拨弄了一下舒白月挂在床边的藤蔓假植:“你一个人干嘛呢,干躺着,准备面壁思过?”
舒白月把菩提往被窝里面一塞,坐起来看了她一眼:“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何璐脸通红,笑嘻嘻捏了把她的脸:“我和他分手了,今天这顿是分手酒。”
舒白月原本有些不满意她老是这也对她动手动脚,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惊讶,一时有些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何璐虽然醉了,但是还是知道舒白月有洁癖,笑得满不在乎:“你不用安慰我,我们两个好聚好散,我挺感谢他陪我走过这一段时光。”
当事人都这么坦然,舒白月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何璐还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味道有些不对:“你这儿什么味道,你去钓鱼了?”
舒白月自己也闻了闻,但是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于是怀疑何璐喝多了嗅觉出问题了:“没什么味道啊。”
何璐摇了摇透气,或许觉得自己的确闻错了,有些不好意思:“我可能喝多了,你怎么可能去钓鱼。”
舒白月看见她摇摇晃晃又把帘子合上,然后听见了张馨月嫌弃她的声音:“你怎么喝这么多?”
何璐怼了一句:“我乐意。”
这两个姑奶奶在吵架的边缘来回试探,最后安全休战。
舒白月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她的联想能力很强,祝野尘的反常,何璐的反常,她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鱼腥味。
她不会又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吧。
从被窝当中摸出菩提,看着那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裂缝。舒白月对着光看了眼这个裂缝,内心起伏不定。
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音,舒白月看了眼,把头缩进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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