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道看着我,咧嘴笑道:“看,黄元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没人想她重新回来。新时代已经到来,所有她曾经痛恨的都会回来,她一辈子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哈哈哈,什么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到最后还不是被抛弃的可怜虫。”
我不动声色地把黄裱纸揣起来,道:“你可以走了,离开京城,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圆道吃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院门口走。
我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蛊虫,道:“不打算把你的本命蛊收回去吗?”
“等我出了胡同口就收,你不要乱动,否则毒气攻心,立刻就会死。”
圆道头不也回地抛下这句话,走出院门。
我举起手,看着指尖的蛊虫。
这是一只牛蜱。
它还在吸我的血,只是速度很慢。
相对的,它身体里的毒液也在缓慢地渗进我的血液里。
我取出刚才熄掉的三炷香。
中间那炷香没见火头,却还在冒着青烟。
这是制香材料的缘故。
表面上熄了火头,实际上还是暗暗燃烧。
我拿起香,对着蛊虫头部轻轻一戳。
蛊虫自指尖脱落。
远处传来沉闷的摔倒声,仿佛倒了个面口袋。
圆道想用蛊虫施阴招,把蛊毒渗入我血内。
蛊毒量不大,短时间内无法察觉,但却可以对血管气脉造成持续损伤。
我将因为气脉暗伤在修行上进展艰难,甚至停滞不前。
蛊虫被香烧死就是证据。
如果没有吐毒,香本身对蛊虫没有伤害,最多就是把它烤落,它还可以跑掉。
可吐了毒,与香混在一处,对蛊虫就是致命的毒药。
圆道以身养蛊,本命蛊一死,就会遭到反噬。
他已经被我打出暗伤,蛊虫反噬,立刻就会伤势爆发,当场丧命。
明明得到逃脱的机会,却还想着报复回来一些。
人心不能贪。
贪了,就要付出代价。
他是死在了他自己的贪心手上。
天光已然大亮。
圆道就趴在胡同口,一动不动。
身上爬满了圆滚滚的血红色蛊虫。
这些蛊虫也都死了。
四周围了一圈人,可看到他那一身的虫子,没谁敢上去查看情况,只远远的指指点点。
晚间来到陆尘音小院,黄玄然又坐在树下煮茶,手边依旧放着那本诗词集。
我把写满了名字的黄裱纸交给她。
她没有看,直接扔进了炉子里。
我说:“其实可以给赵开来。”
黄玄然道:“没必要,时代变了,过去不合时宜的老东西该丢掉就丢掉吧。天下大势浩浩荡荡,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鸟儿在温暖的窝里趴得久了,不会感激这窝替它遮挡了寒风,只会怨恨这窝束缚了它的自由,总得自己感受一下才会真正明白。老话说得好,话教人,千遍不懂,事教人,一件即会。”
我说:“就这样了?”
黄玄然道:“就这样了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该做的都做了,问心无愧就可以,不能强求千秋万代,神仙也做不到,更何况这世上没有神仙。”
我突然明白了陆尘音对着黄玄然的心情和感受,摸了摸兜里揣着的圆道那件武器,没有拿出来,只说:“我做不到。”
黄玄然看着我,笑了起来,道:“尘音也做不到。一辈人有一辈人的活法,快意恩仇也挺好的。你们不用学我。”
人活一世,长短不论,连快意恩仇都不能,学了这一身本事又有什么用?
我不会学黄玄然,陆尘音也肯定不会学。
京城之战对于我来说,到此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日子,我白天在京城四处闲逛,晚上回白云观学习,总算是清闲下来。
可京城的风浪并没有就此平息。
街面上的风声一天紧过一天。
除了还在持续进行的严打,又增加了一个打击反动会道门的专项行动,重点摸排一贯道历史问题人员。
当年曾经记录在案的一贯道分子都被上门走访查问,很有一些被公家拉了进去,倒也不见得都跟一贯道的事情有关系,有其他违法行为的,也一并处理,由此拔出萝卜带出泥,在街面上混迹的老荣老千花园子都被搂草打兔子给办了一大批,还有好些寺观庙院的僧道牵扯到,虽然不至于被拉进去办了,却不免被注销僧道籍,从此再也不能做出家人了。
除此之外,还有人在统计京城地面上各种教派会社功团,什么烧香的,拜仙的,练功的,都在统计之列,甚至去聚会学习的窝点看了情况。
一直闲闲无事的高尘静变得忙碌起来,我去火神庙几次都没见到他。
不仅如此,火神庙有真本事的道士也被征用了两回,虽然只是在外围做配合,但也算见识了大场面,吴高诚一说起来那是相当的兴奋。
姜春晓联系了我两回。
第一回是说三仙观里解救出来的那些小姑娘,都记不得老家是哪里,暂时被她安置在福利院。
我趁夜去偷看了一回,果然都像冯楚然一样被教歪了,无论是放在福利院寄养,还是就这么送回家里,都不太妥当。
回去后,我便找怀真讨论了一下这件事情。
怀真很诚恳地对我说她和师傅都年纪一大把了,实在没精力管这么些活蹦乱跳的小姑娘。
我说我相信素怀道长在仙去之前,一定能教好这些小姑娘,把她们带上正路。
怀真感慨万千,说师傅看人真准。
姜春晓第二回找我,是说冯楚然的事情。
她因为属于三仙观一案的重要证人,并没有被送福利院,而是单独保护起来。
本来万无一失,不想却有人冒充身份,想把冯楚然带走。
冒充的什么身份,姜春晓没有明说,但能在警方那里公然带人,还没能拆穿,自然不会是街头捡破烂的老头。
亏得赵开来特别叮嘱过,姜春晓那个去当地派出所的小兄弟盯得紧,又有足够的底气,及时把冯楚然截了回来,只是那几个冒充身份的人却跑掉了。
赵开来对这事很上心,特意安排了二十六局的人出了个调查小组去查问情况,声势极大,搞得沸沸扬扬,上下皆知。
没几天,原本一直不依不饶的解家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姜春晓说解家人这是一蠢再蠢,本来不光彩的事情,遮掩还来不及,非得闹腾不休,结果闹到了上面耳朵里,为这事特意给了个批示,解家以后都没机会再翻身了。
虽然这样,但姜春晓还是提醒我,冯楚然不能像其他小姑娘那样安排,一般人家护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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