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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宠妻日常
顾玉环靠在脏乱不堪的墙壁上,耳边又是女子嘤嘤地哭声,她抱紧了自己的腿,蜷缩在角落里。她一身华服早已脏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尚书府二奶奶的模样?
二月的光景,正是乍暖还寒当然时候,外头的柳枝已经出了嫩芽,但是风还凉的很,所以便有了那句“春风二月似剪刀”的说法。
大兴二十六年腊月二十七吏部尚书黄辉犯谋逆之罪,全家三十二口人下狱,一道圣旨,定了所有人的命。黄辉的次子身体孱弱,下狱不到三天便咽气了,想想以往黄家是多威风,京城里巴结的人不在少数,却因为拥趸了一个错误的皇子,落得如今被抄家的结果。新皇登基,最先斩杀的便是余孽党羽,顾玉环正是余孽的家眷。
她的丈夫,是吏部尚书黄辉的次子,自小体弱多病,一直是个药罐子,在这大狱里,熬不过三天便去了,她坐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手,开始回顾自己的一生。
她出自广陵顾家,她是嫡长女,本该在广陵嫁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的,但是父亲为了攀高位,给她定了这门亲事,她还未出嫁前,便知道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个药罐子,也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守寡。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生生地熬了三年,在这大狱里熬不过去了才死。
这三年里,她日子却并不好过,她不过是以冲喜的名头嫁进黄家的,府里上上下下没人会高看她几分,如今,说起死来,她却是一点都不怕的。
&理寺少卿陈大人到——”外头的狱卒报了一声,便听到有好几人的脚步声。
顾玉环捏了捏手,抬头去看,一高大的身影走在最前方,身边还跟着几个护卫一般的人物,排场做的十分的大。
&大人,别来无恙啊。”那人语气淡淡地,似是带着笑意一般。
&大人是来送行的?”黄辉握拳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他白发苍苍,换了一身灰色囚衣,落魄极了,通身没有零星半点的尚书的气度,这段难熬的日子,让他一个将近古稀之年的老人心力交瘁,以往面上容光焕发,如今却只能看到眼里的浑浊了。
&歹师生一场——”
师生一场?呵,哪有亲手将老师推向断头台的?只怕就他陈玄朗一人罢?
&我低估你了。”黄辉笑了一声,无奈的叹气。
他在朝堂上纵横了多少年他已经不记得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拉他下马的人是一个这般年轻的人,更讽刺的是,那人还是他的学生——
&生已经提醒过老师了,老师却还要谋逆……怪不得学生。”他眉目舒了舒,“老师,您教导过,良禽择木而栖,我不过如此罢了。”
&他一口气提上来,猛地咳嗽了一阵,“你就不怕报应!?”
&应?”陈玄朗念着这词,只觉得十分好笑,他的手里,是许多条人命,但他从未怕过,“老师说笑了,老师都未曾怕过,学生怎么会怕呢?”
顾玉环仰着头去看,那人面目俊朗,墨发高束,他生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幽深的瞳孔沉静如水,看人时带了几分冷意,他站在这满是污秽的地牢里,长身玉立。他未着朝服,而是穿了身黑色绣金纹云锦的圆领直缀,外头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衬的他整个人高大挺拔,这人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大理寺少卿陈玄朗。
估摸着,办完这件案子,他就要升迁了吧?
说来也好笑,这人是她表哥——
她的这位表哥,却是个不得不说的人物,她未出嫁时便听她继母小陈氏说起过,他在陈家地位卑微,父亲是陈家庶子,他更是庶子中的庶子,陈家人待他不好时,哪知如今这人是陈家所有的仰仗呢?
对这位表哥,她倒是没有多少记性,只知道他十九岁时便中了进士,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整个陈家,就这般被一个庶子撑了起来。她只见过陈玄朗三次,第一次是她出嫁前,第二次是他带着兵马围剿尚书府时,第三次,就是如今。
如今,她就要死了,还是死在自己表哥的手下,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黄辉突地笑了几声,“我最出色的学生是你,却是你将我一手送进了这大牢。”
陈玄朗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以往同几位同僚喝酒时,总会夸这个最叫他得意的学生,但是他忽略了一点,是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最狼子野心的学生。
&我师生情意,就到此了,老师,学生最后一次给您送行了。”他眉目平淡,向边上移了一步,身边一端着酒壶的太监便走到了前边,那狱卒打开了门,那太监便走了进去。
&大人,您好走。”那太监捏着嗓子,阴阳不分的声音十分难听,语气里含着浓浓地讽刺与不屑。
&爷!”
&
和她关在一处的女眷都大声哭了起来,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她已经两天没有进过水了,喉咙干哑的说不出话来。
黄家倒了,嫁进黄家整整三个年头,看过黄家最鼎盛的时候,也见过黄家最落魄的时候,就是如今——
男犯和女犯是分开关的,黄家的女眷趴在地上哭成了一团,还夹杂着小孩儿的哭声,那是黄家的嫡长孙,今年不过四岁,文章学的十分好,四岁便会被许多诗文了,规矩也学的十分好。她未同黄晋容同房过,膝下无子,许是想到自己,所以她待这个侄子十分好。
他才四岁啊!就要背负起家族的责任。
不过一会,黄辉便吐了血,倒在地上抽搐,一边痛苦的□□,嘴里不知是吐着什么话,没过上多久,便没了声息。
黄家的掌舵人倒了,整个黄家就倒了,黄家嫡长子已经在夺嫡战乱的刀光剑影里失了性命,嫡次子下狱不过三天,便去了,如今,黄家的主心骨死了,这群悲哀的女人们,出了哭,还能做什么?
黄家这滔天的富贵,终是在这场夺嫡之争中崩塌。
陈玄朗从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子身上收回了目光,放在袖下的手微微握了握,才把目光放在倒在地上没了动静的黄辉身上。
端酒的太监踢了他几脚,脚下的尸体没有任何动静,觉得黄辉确实死透了,才退了出来,尖细着嗓子说道:“大人,已经死了。”
&抬下去。”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来。
身边的两个护卫立马就进了牢房里,一人抬着一头出去。
&人,该走了。”那太监见人已经抬出去了,嫌恶地看了里头一眼,轻声提醒道。
陈玄朗定了定心神,淡淡答了一个“嗯”字,转过身,步履平缓地走了。
顾玉环抬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融入大牢的黑暗中,才低着头去看那地上的鲜血,还未干透,透着黑红色,那发臭的血腥味围绕在她鼻息之间,她打了个干呕,眼泪便掉出来了,但是其余的人只顾得上哭了,根本没注意到她。
现今该轮到她们死了吧?
顾玉环靠着墙壁,大牢里阴冷十分,又无窗子,所以并没有阳光,也看不见外头的春景,这个时候,桃花应当是开的很好了吧?
正是四月的天气,她突然十分怀念以往在光陵做姑娘的那段日子,在家中她虽然不受重视,但是身边的亲人都在,她的兄弟,她的姐妹,还有她院子里种的那几棵桃树。
可惜,她却不能看到了。
她失望地垂着头,看着手上戴着的唯一一件还未被搜刮走的首饰,是一条红色的绳子,那绳子上绑了一个铃铛,只要轻轻碰一下,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近来记性也是越来越不好了,这是谁送的她都忘了。
大牢里是一片哭声,狱卒听得厌烦,便挥着手中的长鞭,嘴里骂骂咧咧勒令,这一群女眷才害怕地压低了声音,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婶,我们是要死了么?”
小孩儿眼睛哭得红肿,他拉着顾玉环的衣袖显得十分地可怜。
她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露出一个笑容来,“谁说的?我们是要去另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他眼睛里立马放了光。
&呀。”她叹道。
&婶,可是我害怕,母亲和祖母都在哭——祖父是死了吗?”他睁着圆圆的眼睛,问道。
&有,祖父是先去那个地方了。”她将他抱在怀里,心里无比酸涩。
他还这般小,如何去面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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