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芬芳一阵,牡丹亦是倾城。藤萝缠绕,花飞漫天。丽妃坐在凉荫下陪着太祖皇帝在下棋,木槿则在旁边儿摇着扇子,替丽妃去除湿热。看着这满园的**,丽妃甜美的笑容,木槿也跟着开心。
怎么眼前一会儿是丽妃,一会儿又是夜辰,努力睁开眼,竟是安逸云冷冰冰的面庞!她揉揉发痛的额头,挣扎着起身,问:“我这是怎么了?……王爷,我怎么会在王爷的**榻上?……王爷恕罪!……”她准备下**跪在地上,却被他制止住了:“你可真不是个尽职的丫鬟,昨儿的药没换成,疼了我一晚。”
垂下头解开他的衣服,看他胸口处的衣襟,竟是殷红了碗大的一片。“王爷快躺下,奴婢这就去给您换药。”一面着一面慌乱的下**去端水找药。再次掀开他的衣襟,发现伤口似乎又深了一层。
“昨儿早上好好的,王爷这是那里又受的伤?”木槿看了出来,原来复原的伤口这次怎么比昨日深了好多。怕是难以愈合了,她边擦边埋怨道:“都了要王爷好生静养,这可怎么办?……”
**榻上的他却得意的笑了,昨夜,他趁着她睡下的时候,拿刀子在自己的伤口处狠狠刺上了一刀,那么深,只怕是一个月也难好的。看着木槿细细的为自己包扎,他真的希望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伤,让她治疗,包扎,不,一辈子。
换好了药,木槿有些伤心:“都怪奴婢,不然王爷的伤早就好了……”他冷冷的道:“你们这府里难道没了人不成?偏派你来,笨手笨脚的!”她从来都没听过这样的话语,心里委屈极了,若是夜辰在这儿,定然会哄自己开心。
她低着头摆弄着裙角,低声道:“对不起……我……”着着,声音越来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看她时,她的睫毛都湿了大半儿,心里也有些微微的痛楚,却也不安慰她,只是挥挥手:“我最讨厌女人哭了!”
入秋以来的空气一直都是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木槿跑出院子,趴在一处石桌上哭个不停,想起原来见夜辰的时候,虽也是惹自己伤心,生气,可最后总归是道了歉,会逗人笑。可这个齐王算什么?自己都病成那样儿了,一直悉心照顾他,他还挖苦她!
这可要怎么!“别冻坏了身子……”花影预备去膳食坊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她,遂上前安慰,木槿见是花影,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不然你去给他换药吧,我是在去不得了……”花影坐下问了缘由,劝慰:“他是王爷,自是比别人不同,何况又受了伤,咱们可不能惹恼他。”
“可是他来府里做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治病?这个理由真荒唐!”木槿忽然想起夜辰与安逸云的对话,便觉着其中有些蹊跷。“不行,我还得回去……”着似乎忘了方才的委屈,转身回了那个院。
又倒了夜里,寒意潇潇。雨润芭蕉,棠梨叶落。径湿滑,霜淡淡,露轻轻。抬头不见月婆娑,云聚多,令佳句、留待后人。
正要推门而入,却仿佛听见屋子里似乎又多了一个人,听着声音,仿佛是夜辰。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木格窗下,仔细听这着两人的对话。“你这是对不起她……”像是安逸云的声音,屋子里沉默了一阵,又有人道:“可是如果没有她,我又怎么能替太祖皇帝报仇?只有她才能帮我找出公主身上的那半块玉佩……”
不,这不可能!木槿的泪水顷刻间滑落脸颊,她竭力抑制住呜咽,捂着嘴唇无力地坐在地上,抬头望望天空,依然明朗依旧。可是视线早已被泪水打湿,原来夜辰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从自己这里要回那半块儿玉佩。
如果是夫人刘氏利用了自己,那倒是没什么,可换做是夜辰,她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曾经的爱语呢喃,曾经的温存软言,都早已不复存在,那只是他欺骗自己的手段!安夜辰,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
生生咽下苦涩的泪水,她答应自己,不会再为他掉一滴眼泪,从此将他从自己的记忆当中抽取出去,哪怕永远封存在心底,也不要再想起他来。忽然门轴响动,是夜辰出来了:“云弟在这里只管好生养着,缺什么只管。”着拂袖而去,躲在树后的木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又有些伤感。
真想去上前问问,他的心里对她究竟是怎样的。停了会子,木槿方才重新整理了心境,走进屋子为他换药,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这八月的天气,白日越发短了,木槿只有早早的到膳食坊去准备完善。菊若道:“这里我们送饭就行,王爷那里可离不了你呢。”
木槿摇摇头,道:“还是我来吧,他的脾气你们都是不知的,万一哪里冲撞了他,岂不麻烦些?”菊若头:“这倒是了,只是辛苦了你……上次你问我要这司苑房的花儿,我也帮你问了,可是偏巧儿那海棠的弟弟死了,她回家奔丧去了,一直没来。”
“王爷喜欢木槿花儿,所以跟我要来着,我才想起去要。”木槿随口一,恰好被刚进屋子的紫兰听了去,笑着打趣儿道:“木槿花……这不是瑾儿姐姐的名字么?难不成王爷对姐姐有些意思……”菊若这才恍过神儿来,亦笑着:“是了,怎么没想到呢……”
这话倒是得木槿面红耳赤:“那海棠什么时候回来?王爷那边儿催得紧呢。”“瞧瞧她的样子!”菊若笑道,“这不得三五天?不过你放心,司苑房里还有石榴,她这个人也好话,你去找她也行。”木槿谢了菊若,又提着食盒走了。
一棚木芍药,缠绕在花架子上,与那膳食坊隔了老远。幽幽暗香穿来,沁人心脾。这时节,恰是桂花丁香盛开的季节,却不见几株桂花儿,连丁香也少见。一个梳着垂髫发髻的丫鬟见了木槿过来,笑着问:“姐姐是要什么花儿?”
她探着头往里面望了一番,问道:“石榴在么?”那个丫鬟道:“原是找石榴姐姐,请随我来。”越过古藤老道,芳径玉阶,就见着一个身穿水红色窄裉坎肩儿的丫鬟站在丁香树下,剪着枝条儿。“姐姐,有人找你来了。”
那石榴边剪枝桠边问道:“是谁呀?”“是我,木槿。”石榴一听是木槿的声音忙放下手里的剪刀,走下山坡来,笑着:“你不是在服侍齐王么?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木槿笑了笑,道:“我是有事儿来麻烦你……想向你要些木槿花儿,要含苞待放的那种。”
“你算是找对了人,我这园子里的花儿不少,可是今年雨水多,你看看,桂花树的枝条儿打落了一半儿还要多,丁香也是。不过要那木槿,倒是奇了,开的比往年要好。”着带木槿往后面走去,果然,大片的木槿花儿带着露水,甚是可爱。
石榴心翼翼的掐了一枝,道:“放在瓶子里细心养着,也算是一大景致呢。”辞了石榴,木槿手捧木槿花,提着食盒,一路匆匆来到院,只怕是误了他的用膳时间,不然又不知惹出多少事儿来呢。
屋子里仍旧是很静,唯有他翻书的声音。木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虽然有时也非常想念沁雪,可总得等他走了以后再。“王爷,该换药了。”他顺从的由着木槿去上药,包扎,心里竟也是暖暖的。
这次木槿看他的伤略略好些,就炖了一碗鱼汤,里面盛着三两块鱼肉。浓浓的鱼汤,勾起了他的食欲。前些日子因为伤口的缘故,只能吃些清淡的调理身子,这下可以吃荤腥了。木槿看他的胃口着实好了许多,就放下心来,将那花儿插在琉璃白瓷花瓶中。
淡雅的花香萦绕在房中,冲淡了药的气味儿。木槿凑上去闻着这清雅的花香,心里舒坦极了。他就这样看着她站在花瓶旁边,一脸纯真的笑意。忽而想起了翩跹,姑妈家的表妹,也是那么妩媚动人。
辗转反侧,躺在**榻上,想起夜辰的话,木槿难以入眠。窗外的芭蕉影子映照进屋,随着风儿摇晃,愈发的痛心。“还没睡么?”听着安逸云的声音,她只是轻声应了一句。为了方便照顾他的起居,木槿就在外间的榻上睡下。本来他夜里睡得很好,木槿以为就不用这样,可是他执意如此,什么伤口再裂开就不好了。
“翩跹是谁?”她竟然口不由心的问了一句,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因为什么。许久,那边儿才传来他的话语:“我姨母的女儿,已经定过亲的。”订过亲?木槿的大脑一片空白,忽而问道:“那她就是未来的王妃吧?”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问这些话?她告诉自己,只是好奇而已。可是这些话她本不该问,他也不该告诉她的啊!“是跟尚学义家的公子定了亲的。”他在心里苦笑:怎么会跟她这些?
难怪呢,上次夜辰到翩跹这个名字时,安逸云会沉默不语,这就是了,他必是恋着翩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伤感。“王爷不必忧虑,眼下养好伤才是。”她劝着,自己又何尝不是?夜辰背叛了自己,自己却还不知,真是个傻瓜!
月亮忽然出来了,风似乎也停了。明朗的月光映照在窗子上,木槿不禁又想起了夜辰:他会做些什么,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天这么凉,盖得被子够不够?“你真的喜欢我大哥?”他忽然问道,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若是以前,她定然会回答的十分爽快,可是如今,她却不知如何回答。“大哥这个人很不错,不过却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他喃喃自语,“相信你已经猜到了大哥的身份,没错,他是前朝的皇太子,**儒雅,可是有一件事儿我不得不告诉你……”
“别了……”她用被子蒙着头,不想去听有关夜辰的事情,可是那些言语她却听得如此清晰:“九岁那年,我见大哥在斥责一个宫女,后来就把她打死了。我是亲眼见过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那个宫女撞了他,他便让身边的太监活活打死了那个宫女。”
这是真的么?不,一定不是,夜辰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是安逸云在胡!他是在嫉妒!她不愿听到夜辰的坏话。“还有一件事,我想你是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的……”他的声音如此低沉,却句句扎进了木槿的心口上。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撕裂了天空的伤痕,风撕喉着落叶,埋在这秋的泥土里,就连呜咽的哭声也湮没不见。
昏昏沉沉的下了**,那安逸云依旧坐在榻上翻着书页。她洗了把脸,简单地梳了梳头,忙给他换药。“公主已经进了府,你不去看看?”缠绕绷带的手瞬间停了下来,看来采薇的消息真的灵通,这里他进府没几天,那个公主就已经跟着来了。且不去管公主,只是照例做着自己的事情。
推开窗子,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看来雨季已经过去。干净的空气里氤氲着泥土的芳香,混杂着青草的气息,惬意,静谧。木槿高兴地道:“难得的好天气,王爷还是出去走走,晒晒太阳。”着扶着他出了屋子。
这处院落因为无人居住,所以比较安静。木槿将他安置在一边儿,道:“王爷先去那有阳关的地方站一站,我打扫了院子就来。”下了许多天的雨,落叶和着花瓣儿卷落一地,虽灰尘少了,然这院子还是有些凌乱。
院子不大,木槿拿着扫帚细心的扫着每一处角落。忽然却看到一双精致的绣鞋,接着是一声稚嫩的“哥哥!”她抬眼看去,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穿着淡黄色的长裙,内里裹着桃花色的衬衣,腰身系着豆绿色宫绦。垂下的青丝散发着淡淡的百合花香,然后扑向他的怀里。
大约是未央公主没错了,看起来真是华丽初尘,高雅富贵。他爱怜的抚着她的头:“这么凉的天儿,你跑到这杭州做什么?皇上不知道么?”未央摇着头,道:“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我听哥哥受了伤,心里着急,就赶了过来……可是哥哥既然受了伤,为什么不回宫,跑到这儿算什么?”
那未央一面着一面回身看木槿,巧的脸庞,倒是有几分模样儿。“她是谁?”“是她治好了哥哥的伤,不过是一个丫鬟……走,咱们进屋话……”着拉着未央的手进了屋子,看着他们两人有有笑的样子,木槿心里很是难过,她想起了沁雪,还有花影,桃夭,萝,凤尾,那个时候大家聚在一起书笑笑,真好。
简单扫完了院子,她又去沏了一壶茶水,然后站在他的身后。未央看起来心情不错,可是当她扫了一眼木槿,嘟着嘴道:“哥哥你不是她是个丫鬟么?怎么她会在你的房里?”他笑了:“她是来服侍我的,不然我受伤的时候怎么吃饭呢?何况你也带了丫鬟不是?”
“才没有!我让她在外面站着……你,出去吧,我和哥哥还有话要呢……”未央指着木槿生气的道,木槿只好行了礼独自走出屋子,随后那屋里便传来未央哈哈大笑的声音,木槿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是一个多余的人。
阳光下的树荫里,坐着一个姑娘,应该是未央公主的身边的宫女了。木槿上前,细细看了看她,那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灵动的水眸,那样清澈,仿佛雨后的天空。她觉察到有人看自己,忙起身道:“你是……”
木槿笑了:“我是这服侍王爷的丫鬟,你应该是公主身边的人了吧?”她头,木槿见她不言语,当她是害羞,道:“我叫木槿,你叫什么名字?”“粟墨。”声音不大,倒是把木槿怔住了,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会起这么个名字。
不大会儿,未央依依不舍得和他告别:“哥哥先等一等,我去这府里找个人,然后再来找哥哥。”着又瞪了木槿一眼,对粟墨道:“粟儿,别看了,走吧。”看着公主和粟墨离去的背影,木槿忽然又想到些什么,问他:“公主在府里有认识的人么?”他摇摇头,道:“算不上认识,彼此知道罢了。”
风住花香尘已尽,水波潋滟晴空奇。廊檐走道,珠帘微摆,水晶耀眼。又有池中白萍盛开,清丽优雅。叶落金钱,桂香环户,槐花雅艳。
一路的花香,一路的清净,一路的赏心悦目。未央道:“这陆府的园子比咱们那御花园还好,难怪哥哥不肯回宫了呢。”粟墨笑着:“的陆府怎么能跟御花园想比?这不过是他们门户的人家盖得园子,王爷哪里会看上这个地方?”
“方才你跟那个丫头什么呢?”未央忽然正色道,“到了外面,就要收紧嘴巴,不可些无关紧要的话,知道么?”粟墨忙头称是。“那个素馨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啊,让我好找……”未央没想到这园子不大,然找个人真是难。
于是未央便坐在一处凉亭里,摇着扇子,埋怨着:“等我找着了她,必得将她碎尸万段!……你去前面问问,素馨住哪里。”“公主来这府里,应该是有人服侍的,她们怎么都不理咱们?”粟墨疑惑。
未央冷哼道:“你又忘了,我过不要在外面亮明身份。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是公主?我只不过跟她们,自己投亲访友迷了路,接住几日罢了,谁会服侍咱们?”粟墨笑着回道:“公主,不,姑娘的是,我这就去问问路。”停了一会儿,粟墨回来了,指着前面的一汪水池,:“过了前面的水塘就是了。”
待两人走到水塘前,看着那白茫茫的一大片湖水,又发起了愁:“宫里没这么大湖呢,这可要怎么办?”“姑娘别急,我问了她们,水塘旁边有一条路,就是远些。”未央又嘟囔了两句,然后跟着粟墨去找那条路。路虽然远,但是一想到文旭常常提到的素馨,心里就来气儿,脚步不免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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