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一回 举义旗气反孟海公
上官狄正劝说舅舅孟海公挑起造反大旗,干脆反了大隋得了!可孟海公担心自己的二弟孟啖鬼呀。“孟啖鬼被麻叔谋抓住了,麻叔谋以此作为要挟,我怎能举起义旗呀?”
正在为难之时,没想到孟啖鬼回来了。哎呀!孟海公真是喜出望外呀,赶紧带着上官狄迎了出来。仔细一看,可不是嘛,人还是那个人,但马不是那匹马了,骑了一匹青鬃马,身上还穿着罪衣罪裙。
“哎,兄弟,真的是你吗?”
“是我,哥哥!”孟啖鬼一骨碌身,由打马上跳下来,两三步就来到孟海公近前。
孟海公一把抱着兄弟左瞅右看,一看,除了稍微瘦一点,有点憔悴,其他尚好,精神头儿还那么的充足。“兄弟,你、你这是怎么回来的?”
“唉!哥哥,一言难尽呢!进、进屋,我好几天没吃饱饭了,我得吃点饭……”
“哎,哎,快快快……”孟海公赶紧地让到屋里吩咐下人:“赶紧准备饭菜!先把现成的熟食、馒头,把这些东西端来一些!”
孟啖鬼一边吃一边就告诉哥哥自己怎么回来的。原来,孟啖鬼被麻叔谋捉住之后,就关进了一间屋中,也可以称之为死牢吧。不过,他这死牢是行营当中的死牢,跟刺史府衙门里面的牢房还有所差距,只不过外面有一些兵将在那儿守着。开始几天,守得还比较严,麻叔谋还天天过问:“别让他跑了啊!这可是我们手上的人质,我已经向朝廷上奏了表文,看看朝廷回头回复是什么结果?如果说,把这人给提走了,咱就把他交给朝廷。如果说,就地让咱们处置,到时候再说啊。给我看好了,不许跑了!”开始,看得还比较仔细。过了几天之后,麻叔谋也没见孟海公,也找不到孟海公的影子了,对这位看守就没有像刚开始几天那么严了。再加上这两天麻叔谋的精力全部放在曹州这一带豪强地主的剥削上了,对这位孟啖鬼的关注就没有前两天那么高了。
昨天晚上三更过后,正是个月黑风高之时,孟啖鬼早就在牢房当中睡着了。您看,孟啖鬼这种人孬包将有好处,什么好处啊?没心没肺!到哪里都能够吃得住、喝得下呀,他不管这个。关在监狱当中,孟啖鬼心说话:我大哥绝对不会放弃我,绝对不会不管我的。我就等他来营救就行了。您看,他心挺大的。所以,每天给吃就吃、给喝就喝、该睡就睡、该起就起,他在这里度起假来了。当然,限制自由,白天也闹心呢。另外,给他吃喝,怎么也不顺口啊,也不是什么好吃喝呀。哎呀,这两天也着急心。说:大哥呀大哥,怎么还不来救我呀?这里是一点好菜没有,一口酒都不给喝呀。这时间长了,我郁闷也郁闷死了!还惦记喝酒呢。
今天晚上,早早吃完饭,他就睡了。正睡着觉呢,就听外面——“噗!”“噗!”嗯?孟啖鬼,您别看睡着了,但是耳朵特别好使,这毕竟平常老是在外游荡,是一位游侠呀,那平常也非常警觉呀。“骨碌”一声儿就爬起来了。嗯?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嘎吧,嘎吧……”好像有人在开锁。哎呦!孟啖鬼当时激灵一下子由打床上蹦起来了,心说话:不知是福是祸呀,谁半夜三更来开锁呢?他做好准备了,把手中铁链子俩手这么一把,“咯楞!”把铁链子拉直了。心说话:如果说真的是把我带出去要砍我杀我,我今天晚上就给你们拼了!
这时,门被人打开了。有一人由打门外就进来了。孟啖鬼瞪大眼睛也看不清楚这人相貌。因为外面太黑了,也没点灯火,所以,看不清楚。
孟啖鬼就问了一声:“谁?”
这人一听里面有声音,知道孟啖鬼醒了。这人悄悄地对孟啖鬼说了一句话:“孟英雄,不要言语!我是来救你的,随我往外走!”
“哎!”孟啖鬼一听来救我的,甭问,那肯定是我大哥或我大哥的朋友啊。“哎,好,可是我现在有脚镣手镣呢。”
“没关系,我来给你开锁。”
那人摸着黑顺着声音方向就来到孟啖鬼近前。然后,摸索着给孟啖鬼开了手链子、脚铐子。这人手里居然有钥匙!
开锁之后,孟啖鬼这高兴啊,这下好了啊!“哗楞!”把锁链子往旁边一扔。
“别扔,拿着,拿着。”
“拿它干嘛?”
“拿着跟我走!”
“哎,哎。”
孟啖鬼不知道人家的意思呀,那就拿着吧。把手铐脚镣又摸在手中,跟着这人摸着走出牢房。
到外面,虽说今天夜黑风高,但是还是比屋里亮堂一些。孟啖鬼一看,看守牢房的四个人已然倒在血泊之中了,估计都死了。
这人拍了拍孟啖鬼:“随我来,随我来,别吭声……”
“哎,哎。”孟啖鬼就跟着他哈着腰顺着墙根儿“哧溜哧溜哧溜哧溜……”
这人显然对这行营非常熟悉,左转右转,最后转到了行营后面有一处矮墙。那人由打矮墙翻出去了,孟啖鬼也跟着翻出去了。再往前走,这面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啊。由打灌木丛中钻出来,往前又走了大概有三里多地,这地方有一座破土窑,就烧砖那窑,但是已然荒废了。这位带着孟啖鬼来到窑内,一碰手中的火石、火镰,把窑洞中的一盏蜡烛给点着了。敢情人家在这儿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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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一亮,孟啖鬼借着烛光一看,窑洞中还有一匹青鬃马。
这人一拍马说:“孟英雄,这匹马就是我给你准备的。骑着马,赶紧走!把手铐脚镣全扔到旁边沟里,我一会儿拿土埋上。”
孟啖鬼借着烛光这时候才看清楚这个人,一看这个人还长得挺精神的,上中等的身材,黄白净子面皮儿,一身是穿青挂皂,穿着夜行人的衣服,显得干净利落,背后背着一把宝剑。但是,不认得此人是谁?孟啖鬼赶紧一抱拳:“这位壮士,多谢恩公搭救之恩!不知您是哪位?能不能赐个姓名啊?”
那人一摆手:“恩公不敢当,我敬重孟海公、你大哥的为人,也敬重二爷的胆识。更重要的一点,我看不惯这麻叔谋开河的残酷手段呢!我非是别人呐,乃是麻叔谋的开河副总管,我姓狄,我叫狄去邪。”
“呃……”孟啖鬼一听,“您……您是开河副总管?那、那您怎么把我放了呀?”
“刚才我说了,我对这个麻叔谋深恶痛绝。我在这一路之上,眼见着麻叔谋对待百姓残酷至极。他哪是开河呀,完全是搜刮民脂民膏啊,累死百姓无数。我规劝多次,这个麻叔谋不但不听,反倒变本加厉呀。我也看明白了,大隋江山完了!麻叔谋迟早得不到一个好的下场啊。所以,我已然生出离麻叔谋而去之心,只不过现在还未到时机呀。我见英雄被麻叔谋所获,不忍心看到二爷未来遭麻叔谋毒手。故此,我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搭救二爷。今夜晚间终于让我把这个机会等到了,想要救出二爷。让你拿着那铁链子是不希望那铁链子扔在当场,明天别人一见,那铁链子是被打开的,会怀疑到我头上啊。拿出来了,他们就不知道你是怎么脱逃的了。行了,二爷,话已至此,这匹马是我送给你的,你赶紧走。遇到别人,你就说你是自己杀死了守卫跑出来的,要一口咬定!千万不要透露我的名姓。快快去寻找你大哥去吧,我只能送到这里,我得赶紧回去,以免引起麻叔谋的怀疑呀。”
孟啖鬼一听,重重地一抱拳:“恩公!大恩不言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未来,俺一定重重答报!”
“我没想着答报。二爷,赶紧上马走吧!”
“那我可就走了。”
就这样,两人分了手了。
孟啖鬼自然知道自己大哥会在什么地方。曹州是人家老家呀,老家有几处可以藏身的,孟啖鬼自然知道。这样,才找到了孟海公藏身之处。
把事情经过给孟海公一说,“哎呦!阿弥陀佛!”孟海公直念佛,“没想到,狄将军如此大义啊!反来,我们一定要答报啊。”
上官狄说:“舅舅,现在二舅都回报了,您看怎么着?是不是该挑起反旗了?”
孟啖鬼一听:“挑!马上挑他奶奶的!就这个烂朝廷啊,任用麻叔谋这样的人来挖河,它就是不想好好地过呀,就是不想让老百姓活着呀!像这种朝廷,保他作甚?!反了!”
“唉!”孟海公最后把脚一跺,“反不反的,到现在也只能反了。朝廷不可能再让我当什么曹州刺史了,你已然杀了朝廷命官,你让哥哥我还能给大隋朝当官吗?但是反,我们现在人少力薄呀,咱们不能够公开挑起反旗呀,慢慢来。咱先等麻叔谋开河走了,他毕竟得往南走啊。等他走了,咱再收拾残局。也就是说,咱慢慢反。”
上官狄说:“只要是反就行了。”
就这么着,麻叔谋开河气反了孟海公。等麻叔谋离开了曹州继续往南开,他的大军往南一走,走出曹州了。孟海公顺势就把曹州这一带给占了。谁还想来当曹州济阴郡的新郡守?姥姥!有我孟海公在,这一片儿都归我了!他在这里有上官狄、孟啖鬼相帮招兵买马、聚草屯粮,召集了本乡本土的三千子弟兵自立为王,号称曹州宋义王!他在这儿造了反了。等于麻叔谋给大隋又造出了一个反王。
孟海公造反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是一个过程。麻叔谋可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往南开河。麻叔谋挺生气的,怎么呢?孟啖鬼跑了呀。怎么我看守孟啖鬼的人就死了,这是谁给放走的,还是孟啖鬼他自己闯走的,不知道啊?但是,不能耽误,往前开!往前开河,自己还能继续挣钱。走了就走了吧,回头再说。他继续往前走。
哎呀,这一路河道那真是锹锸成云,筐篮如雨。须臾之间,横郊遍野尘扬沙播,土走泥飞,从古来动役人夫,未有如此之盛啊!动用几百万的劳力啊。麻叔谋带着监工者如狼似虎,拿着皮鞭就在河两岸监工,这么多的丁夫工役拼其性命,一锹一锹地挖河。一睁眼就开挖,挖到了月上枝头,还在那儿干呢,毫厘不敢偷工躲懒呢。一个个累得腰折背驼、力尽筋疲,稍微地停顿一点、歇息一点儿,不是捆了重打,就是拿去枭首啊,哪个不心惊胆战?
白天在这河道里劳作,到了晚上,都没个房屋住啊,河边泥草地上就是安身之处。原来还给个棚子,后来麻叔谋一看,这棚子也花钱呐。“棚子免了吧!”怎么?“现在这天还暖和,没事儿,就让这些河工们在沿河草地上睡!”那能休息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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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白天,要是晴天日晒,在那儿挖,还好点儿。要是到了落雨时节,天降大雨,那也得干呢,“不因为今天天气恶劣就放假一天?”那哪儿行啊?就得在雨中开挖。那时是没有直升机、无人机。要是有直升机、无人机在天上这么一看,哎呀,地上就如同千万条泥鳅似的,就在那泥里滚、泥里钻啊。
要得了病呢?得了病也不许告假,也不许替换。说我手软骨麻了、我没力气挖了。“没力气,也得给我挖!”挖到最后真的一点力没有了,你趴在泥里,你死在那里,那才能住手。命人:“把这死倒搭出去,扔到河岸旁边!”芦席都不给一卷呐,往那儿一扔,晚上狼拖狗拽,爱咋咋的,死了都难以入土,好不凄惨呐。
就算这样,麻叔谋还嫌大家迟缓,还嫌大家慢,不住地命令:“给我抽鞭子!给我拿棍子打!”可怜这些开河的河公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后人读史读到这里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诗:
否泰虽云转,江河去不回。
主昏天下苦,世乱万民灾。
虞夏终难返,唐尧不再来。
开河工役惨,千载使人哀。
所以,到了现在,有一些史学家要为隋炀帝反案,说:“隋炀帝这个人其实很不简单,创造了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工程——大运河。大运河为后来带来了多少多少便利。隋炀帝对后世是有功的,不能说隋炀帝是个昏君。”说这种说法对吗?我认为不对。这是我们当今人们只以金钱经济为衡量标准的一种历史观呐。不错,隋炀帝开凿大运河是为后代的中国做了很大的贡献。但是在当时,隋炀帝祸害了多少人呢?你不能说后世的利益要建立在当世惨无人道的巨大牺牲上面。咱们中国传统的史学观一直是把“德”放在第一位,把“德”作为评判一个历史人物的第一标准。可到我们今天,我们似乎不爱谈“德”,而首先看到的全是“利”。所以,这些史学家的这种观点,如果从经济利益为第一位做为评判标准这个角度上来说,不算错。但是,如果从德上来说,不足为取呀。你不能赞美这样的,你不能支持这样的皇帝呀。何况他手下还有麻叔谋这样的酷吏啊!哎呦,压榨当时河工生不如死、苦不堪言呢。
单说这么一天,有一队河工正往前挖呢,开到一处,刚往下挖了大概一丈余深。哎!突然发现下面隐隐露出一条屋脊。“哟!这底下怎么还有房子呀?”赶紧再往下挖挖。再往下挖,一层、一层,慢慢地挖到下面一看,好家伙,好像是一所古时的堂屋,得有三五间大小,四周都是白石砌成的。拿着锹往上一打,“当当”的十分坚硬,连个白印儿都出现不了。正中间,有两扇石门,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缝隙,你想推开,这门关得死紧死紧的,根本推不开呀。“哎呦!这、这、这是什么地方啊?”有河工说了:“这一定是古代的哪个帝王将相的坟墓。您看,建造这么好,这么严密,这里头一定有金银宝物啊。”那不敢隐瞒呢,因为上风有令,只要是开河挖出来什么古墓、古代建筑,要一律上报。
“还有古代建筑?”啊。您想想,开汴河这一段那都是过去中原这一带。中原这一带,很多地方都是黄河淤积出来的平原呐。黄河一决口子,“呜——”一下子,这地方就高了几尺。发大水就把原来这一块给淹了、给盖了。往往,现在的城是在过去的城上。为什么程咬金探地穴呀?咱也说过,那就是上面慢慢地沉积出来的泥沙。到现在,我们考古还从菏泽那一带挖出来过去的沉船呢。有的地方,十三层宝塔就露出来一个尖儿,露出来四五层,其余的全在地下。怎么在地下呀?那就是被河冲的泥沙逐渐地埋在地下了。所以,咱中国有的是宝贝,全在地下埋着呢。
往上禀报,就禀报到麻叔谋这里了。麻叔谋一听:“啊,是吗?哎呀!这又是一间古墓啊!哈哈哈哈……我赶紧去!”
麻叔谋心花怒放啊,这一路之上就挖这样的墓不知挖了多少座呀。赶紧来到近旁这么一瞧,哎呀!这墓真是气派呀!一路挖这么多墓,没有像这座墓这么气派的。
“把门给我打开!”
河工们连掘带撬折腾了好半天,这才把石门给撬开。
麻叔谋一看里面黑咕隆咚的,嘿嘿!麻叔谋说了:“你们都别进去!我要探一探这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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