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婆今春里不慎着了凉,加上年纪又大了,几乎是天天在家里面躺着,不大出来了,陈氏觉着婆婆许是活不了几天了,顿时蹦跶起来,没有人跟她针锋相对了,陈氏整个人都活泛了不少。
阮芷萱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特意找机会接近了张老太婆的大儿媳妇刘氏,张老太婆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大儿子就是刘氏的男人吴玉顺,二儿子吴玉广给人做了上门女婿,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一回,两个闺女出嫁之后,除非年节,否则绝对不回娘家。
说来说去,都是老太婆过去那些年里偏心的太严重,几个儿女全都失望了,结果老太婆给予厚望的小儿子吴玉福不是个东西,儿媳妇陈氏更不是东西,年纪一大把了也没留下多少体己银子的老太婆就被儿媳妇扫地出门了。
倒是给吴家村那些偏心眼的父母们很好的上了一课。
刘氏是个老实敦厚的人,就算心里不喜欢婆婆,却也觉得奉养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张老太婆病了一春天了,钱花的不少,可人还是咳嗽个没完,整天躺炕上叫骂不休。
“婶子,你这是上哪去?”阮芷萱抱着果果在外面练走路,瞧见刘氏经过,打招呼道。
“是你啊!”刘氏见了他们娘儿俩,态度倒是挺好的:“去菜地里割了点新鲜青菜回来,你要不?俺割回来不少,有韭菜,还有莴苣。”
刘氏挎着的篮子里边倒真是满满当当的装了不少菜,还带着清晨的露水,格外水灵。
“咋弄回来这么多,吃不完可不就不新鲜了吗?”阮芷萱没有接她手里的菜,张老太婆的为人可是满村出名的,她要是敢接刘氏的东西,等会儿老太婆知道了就该骂上门来了。
“俺婆婆这不是不舒服,吃啥都没胃口,俺就想着多弄两样。”刘氏面带愁苦之色,他们家好几个小子,比只有一个闺女的吴玉福家过的可艰难多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因为婆婆偏心,也没落得什么好,偏偏接回了难伺候的张老太婆。
“听说老太太老是咳嗽,没见好吗?”阮芷萱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到了张老太婆的身上:“婶子你这样子也不成啊,你要是信我,我给你个法子。”
刘氏顿时满面欣喜:“信哩,咋不信哩,谁不知道,大奎不就差点没了,还是你给救回来的哩!你说,有啥法子好使,婶子还得多谢你!”
阮芷萱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了,这叫什么辈分?张老太婆到底是怎么想的?
吴家村的玉字辈,例如吴玉树,吴玉春等等,都是阮芷萱的同辈,叫哥哥的,唯独张老太婆的几个儿子,算起来应该是玉字辈上头,跟吴大奎同辈分的大字辈,偏偏张老太婆嫌不中听,给改成了玉字。
这也就是阮芷萱管赵氏等人叫嫂子,却叫刘氏陈氏叫婶子的缘由。
“婶子,你就拿一个白萝卜,洗干净了去皮,切成小粒,黄豆那么大就成,你把萝卜粒放进蜂蜜里泡上一个时辰,然后拿个汤勺舀出点儿来,用温水化开喝下去,喝上两天就见好。”阮芷萱把坑爹的辈分混乱问题抛在一边,说道。
“这、这蜂蜜可贵着哩,这俺哪能要?”刘氏很不安,她可听说了,那蜂蜜人家城里人来收,一斤要二两银子哩!这比买药都贵!
“我给你一点儿,你别声张不就是了?”阮芷萱偷偷的对着刘氏挤挤眼睛:“到底还是大娘的身子要紧,婶子你回去了可别说这事儿,我留下的蜂蜜可不多。”
到时候你来要他来要,你给还是不给?
刘氏满脸羞愧:“俺知道俺知道,俺谁也不说!你放心!”
阮芷萱进屋取了半瓶蜂蜜给刘氏放进篮子里面,拿菜给盖了起来,刘氏心里过意不去,好说歹说还是留下了两颗莴苣一大把韭菜。
吴王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一声没吭,看似阮芷萱白做好人,舍了半瓶蜂蜜给人家治病,可是张老太婆要是好起来了,一直膈应他们家的陈氏可就要不舒服了。
这代价,值得!
“亲家母!哎呀亲家母,咱可是好些年没见了!”吴王氏还没进屋,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在后边响起来,紧接着就是两只小狗崽子稚嫩的叫唤声,一个挎着篮子的女人满脸是笑的站在门口。
“你是..”吴王氏一时没认出来,眼前这人看上去有个四五十岁,穿着一身半旧的碎花袄子,黑红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纹路。
“俺就说亲家指定认不出俺来了,岁月不饶人啊,咱都老了!”女人很爽快的笑着进了门:“俺是大郎和芍药的姥姥啊!”
“原来是亲家来了!”吴王氏顿时恍然大悟,是了,这就是李氏的娘李罗氏。
李氏在后边快步撵上来,一边走边抱怨:“俺的娘喂,你走慢点儿喂!俺这一路上都没撵上你去!”
进门瞧见两只小狗,李氏还愣了一下:“这是哪来的小狗?”
“上隔壁嫂子家要的。”阮芷萱端着晌午剩下的一点骨头汤,泡了苞米饼子给两只小狗崽子送过来,两只小东西也饿坏了,呜呜两声就开始吃起来。
李氏没管忽然多出来的两只小狗,接过她娘带来的篮子给吴王氏:“娘,这是俺娘家给准备的一点东西,听说娘回来了,这不是,俺娘说啥也要来看看。”
李罗氏哈哈大笑:“俺要是早知道亲家母回来了,俺早就来了!咱可是好些年没见着了,这么俊的闺女,这就是萱儿吧?真好看,比那画上的仙女还好看!”
阮芷萱赶紧笑着问好,又教果果叫人,可惜小东西嘴巴蚌壳一样,不乐意的时候怎么都不肯开口的。
“好孩子好孩子!”李罗氏连连点头:“知道你们回来了,俺这心里就踏实了,这还是一家人好哇!”
李氏娘家那边多数都是山地,大多数人家都种着一些果树啥的,李罗氏给带来的就是一些冬天时候储存的冻梨,还有一些只有指头肚大小的青色小杏子。
“这时候杏树都才结果,酸涩的不能吃,这一种不一样,别看小不起眼,但是酸酸甜甜的,孩子们都爱吃。”李氏对这些如数家珍,她在家的时候可没少跟这些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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