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信,商靳并未与旁人提起,这孩子的名字也暂且悬着,商柘和商桦立在一旁,听到寒林如此唤,都不禁沉了脸。
商柘惯来沉不住气,且自小不是由商靳管教,对他也不甚惧怕,径自走到商靳面前,低声质问,“父亲这是何意?那本是林儿之名,将来承袭大祭司之位时还要改换回来,如何能够……”
“那丫头自己的决定。”商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父亲真未相逼?!”商柘说得太响,林夫人疑惑地回过头,询问地看着丈夫。
寒林只作未闻,伸手抱过孩子,探出一截手指小心地碰了碰他,不禁微笑,“好可爱的孩子。”
怀中的孩子伸出柔软的小手,攥住寒林一缕头发,眨着大眼出神地看着上面隐隐流动的蓝色光芒。
“这孩子似乎能辨出你发色有异。”翟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寒林眨了眨眼,“可他灵力很弱,其实……并不能够做一名祭司……”她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敏锐的观察能力,但先天灵力弱对于祭司来说已是大忌,可除了他,这祈天宫再也寻不出一人可以承下神血,略一沉吟,寒林抬起眸子,“川,不要阻我。”
玄色的寒芒一闪而过,血滴伴着强盛的灵力一道渡入婴孩体内,同时闪过一道重华的纹案。
商靳显然看清了重华的纹案,微微吃惊,起身正欲上前询问,一名巫祝快步进来,低声说了几句话,商靳和商桦都匆匆出去了。
寒林轻轻舒口气,将已经乖乖睡去的孩子交还到林氏手中,手指温柔地滑过他稚嫩的脸庞,眸中掀起一丝怅惘。
“少祭司十分喜欢孩子?”林氏刚做母亲,对这些自然十分敏感。
“是呢。”寒林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孩子了无忧愁,而自己懂事极早,似乎从未有过这般的日子,所以才会特别羡慕吧?
“其实两位殿下成亲已久。指不定少祭司肚子里也正怀着呢,可曾请大夫诊过脉?”林夫人打量了他们一眼,笑着宽慰,“两位殿下这样一对璧人,想必小殿下也是雪堆出来的一般可爱。”
“……承夫人吉言。”翟川苦笑。却不得不应。
气氛正有些冷,商桦快步走了进来,“两位殿下,大祭司请你们去正殿。”
“叔父,发生何事?”寒林已经听到方才外间一瞬的噪杂,看来果真是出事了,多半是玄铁林有所行动。
正殿内已经站满了祭司和巫祝,人虽多,却悄静肃穆,一点声息都没有。
事已至此。商靳也不打算再瞒,“早在你们归京前几日,便已经有玄铁林的弟子在京城中出没,只是我们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城中也并未发生任何动乱,因此居民的生活一切如常。”他蹙了蹙眉,微有些怒意,“但今日玄铁林已经变了主意,在南绥门附近,正弥散着不少煞气。”
“煞气……?”寒林微微一惊。“故伎重演?”
商靳点头不语,关于煞气之事,他也是了然,此物轻则使人迷失心智。重则直接夺人性命,之前散霞重山一带若不是先得到一位医者稳住了病情,只怕难办得很,根本等不到寒林前去救治。
寒林轻轻咬了咬唇,脱口而出,“大祭司。让我去看一看……”
“我昨日说过什么,你忘了?!”商靳脸色一沉,其他立在殿内的祭司和巫祝都不由自主地屏息敛气。
寒林自然是记得的,但这里除了她,根本无人能够对付煞气,她一定得去。
“川儿,你也不记得了?”商靳见她也沉着脸不答话,转眸看了看翟川。
“……我们在年关之前,不得踏出祈天宫半步。”翟川淡淡回答。
商靳冷哼一声,不言语。
偌大的神殿里霎时静得吓人,商桦立在一旁,悄悄向寒林使了个眼色。
寒林僵了一会儿,自知拗不过商靳,只得十分不情愿地开口了,“利用灵力与神血布阵,能够将煞气暂时阻住……应当聊胜于无。”说罢,逼出几滴血点,落在商桦手中,“烦劳叔父了。”她体内神血本就极盛,方才只渡与了那婴孩一半,是以依然比普通族人强了许多。
商桦见商靳没有旁的吩咐,这才带着那些祭司和巫祝一道出去。
“跟我过来。”商靳冷然开口。
“林儿,走吧。”翟川伸手握住她冷汗涔涔的小手,反正商靳没说只让寒林一人过去,他自然会守在她身边。
商靳走到伏羲的像前便住了步子,寒林抬头微微扫了一眼,极不经意地抿了抿唇,幼时可没少在这里跪过,商靳罚起人来是最不留情面的,今日自己虽然没有公然顶撞,但……想必真是躲不过要受罚了。
商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声音微沉,“川儿先退下,我有几句话与她说。”见翟川犹豫,微微冷笑,“要取她性命容易得很,何必定要在你面前?”
翟川无奈,轻轻捏了捏寒林的手,这才缓步走远。
“为何离京一次,连规矩都不记得了?”商靳的语气并非十分吓人,但寒林还是不敢抬头。
“寒林今日的确太过妄为,请大祭司责罚。”声音里分明掺着一缕不平。
商靳轻轻叹口气,竟没继续责怪,“我又怎会不知你是水灵族的后裔,能够净化煞气?但你就没有想过,是否有人故意借此将你引去,另有图谋?”
寒林微微一怔,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温空冥,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却听商靳话锋一转,“少祭司目无尊长,不听布置,该受何等处罚?”
“罚跪四个时辰……”寒林从前没少被罚,罚跪一天都是常事,只是她与殿内的巫祝熟络,他们念在她当时年幼,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可倒好了,成了少祭司,只是态度不敬,连话都没说出口,便要在这里跪上四个时辰……
正欲认命地领罚,商靳却制止了她,声音压得极低,“念在你怀有身孕,这一次暂且免去。”
“我……”寒林极为震惊,自己也是昨日施法时骤然不适,过后才发觉身体有异,不想短短两日不到,商靳便已经发觉了,“大祭司……”
“怎么,话都不会说了?”商靳语气虽然不严厉,眉头却锁得很深,皇室血脉单薄,寒林能够有孕原是好事,可她怀着的偏偏是界灵,留不能留,若是堕去,不说她是水灵后裔药物不伤,凭她这样糟糕的体质,只怕也撑不过去。
“大祭司是何时知晓?”寒林稍稍冷静了一些,低声询问。
“昨日你摔倒之时。”商靳敛眸看她一眼,意味深长,“你的术法造诣极高,以昨日那般全力以赴,原无可能中途失败,其余,细想之下便能得知。”
寒林无奈地舒了口气,姜自然还是老的辣,自小说谎就没能骗过商靳一次,现在依然如此,“请大祭司暂且别提起此事,寒林自有打算……”
商靳正欲仔细询问,一名侍卫打扮的人急匆匆地闯进了正殿,被翟川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竟有人私闯祈天宫?!”商靳一挑眉,将此事按下不提,快步上前。
那名侍卫见到商靳,将背得滚瓜烂熟地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大祭司,请您快去看一看,南绥门那里出事了,一大团黑烟,人沾上了就会神智不清呢!大将军说这是玄铁林的煞气,唯有少祭司能够对付,所以吩咐属下务必请少祭司大人前去。”
商靳挑了挑眉,此时商桦他们的确还未到南绥门,但这似乎太过凑巧,人手刚好被调离祈天宫,这名侍卫才能如此轻松地闯进来。
陶磊当年见过商朴与栾明一道,知道寒林与玄铁林的关系极不寻常,此举无疑是有心为之,想让京城的居民都知道寒林的身份,这算盘打得虽好,只可惜对上的对手是商靳,毫无胜算可言。
“我已遣派族人前往南绥门解决此事,不必担心。”商靳面色尽量缓和,似笑非笑,“只是京城的秩序一向是由大将军负责的,如今怎么反倒问起祈天宫来了?”
那侍卫一时语塞,没答话。
商靳这回微沉了脸,冷哼道:“请转告大将军,两位殿下在年关之前不能离开祈天宫半步,自古如此。”
那侍卫没做成陶磊吩咐的事,哪里肯走,再加上商靳虽然对族人极为严厉,平素露面却是和蔼平易的样子,这人恰是当初追随着陶磊进京的,没听说过商靳在对待商朴离京那件事上的严厉态度,只当他虽然位高权重,为人却是谦卑,便略带了威胁,“大祭司,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能否通融一下?任凭是什么规矩,总不能罔顾百姓的生死吧……”
“这是帝家规矩,不得通融。”商靳尚未答话,便有人威严地打断了此人喋喋不休的言谈,“陶磊如今怎么这样糊涂了?林儿是太子妃,难道是他能请得动的?而你,又是仗着谁为你撑腰,胆敢当着两位殿下顶撞大祭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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