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婆婆心下倒是骇了一跳,退后半步,手中镔铁杖一横,蓄势以待。就连那只通灵的铁线蛇,亦喷出一小口云雾,蛇芯吞吐,跃跃欲试。唐靖雨一手抱定晓婉,行至银花婆婆身前不足半丈,银花婆婆一声唳叫,抢先发动,铁线蛇如同暗器一般发射出来,化作一团乌影,奇怪的是却袭向左上方,难不成这小家伙算定唐靖雨会避向那里?银花婆婆直直跃起,镔铁杖带着骇人的破风之声呼啸而下。唐靖雨心知由得这老婆子展开杖法,恐怕自己就完全落入了被动捱打的局面。
唐靖雨打定注意行险一搏,发出一声高亢的长啸,已飞身而起,全然不顾头顶落下的铁杖,手中长剑已如雷霆一般,直刺银花婆婆的咽喉。瞧来像是两败俱伤的玩命打法,银花婆婆却是有苦自知,铁杖本利远攻,自己大意之下,舍远求近,却被唐靖雨欺近身来,铁杖或许能给这可恶的小子蹭破点皮,自己的咽喉却难躲过这小子追魂一剑。
银花婆婆权衡利弊,只得纵身让开唐靖雨剑势,唐靖雨就势一掠而过。银花婆婆落回地面,却不肯就此甘休,嘴里发出一声怪怪的嘘叫,手中铁杖如同乌龙一般,追着唐靖雨后心袭去。而空中通灵的铁线蛇应声喷出一口云雾,蜷缩的躯体陡长,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线,无声无息向唐靖雨后颈咬去。这一着当真歹毒已极,即便唐靖雨躲过银花婆婆全力一杖,恐怕也难避过这怪蛇暗算。
铁杖堪堪击中处身半空的唐靖雨后心,唐靖雨突然“哈哈”一笑,矫躯神奇的横移三尺,以毫厘之差避过铁杖,那毒蛇显示出几百年修行的道行,身躯微微收缩,略略改变飞行弧线,仍然追着唐靖雨后颈去了。
银花婆婆大喜,心道哪得你小子不中了老娘的暗算。哪知唐靖雨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微微侧身,长剑化作数道剑影劈向那拇指粗细的小蛇。铁线蛇再有道行,也不过是只畜生,比一般高手尚有不如,又哪里识得这般精妙剑法。唐靖雨数道剑影化作一道,径直劈向铁线蛇七寸处。
银花婆婆心下大骇,唐靖雨功力深厚,铁线蛇虽通身坚愈铁甲,又怎抵过唐靖雨这柄宝刃,何况斩得又是铁线蛇脆弱已极的七寸。银花婆婆性格孤僻,这条小蛇却珍愈性命,可惜欲救已是不及,顿时慌的手足无措。
唐靖雨堪堪击中小蛇,手腕一抖,反以剑身拍中那蛇头。那蛇被拍落尘埃,像是受了惊吓,“吱”的叫了一声,盘作一团,抖动不已。唐靖雨落稳地面,长剑回鞘,双手抱定晓婉,头也不回的向前行去。银花婆婆怔在哪里,脸上阴晴不定,却没有再出手。
唐靖雨抱着晓婉毫无阻碍的来到了那座令他刻骨铭心的小楼,说实话,唐靖雨事后对那夜发生的一切,特别是柳依依为他施展的“金针度穴”疗法,已了解的七七八八。对这柳姊姊的深情厚意,除了心怀感激,更是满怀歉意,他真有些害怕面对她,要不是为了晓婉,就算打死他也不会再来。
那个娇俏的剑婢司书迎了出来,打量了一眼唐靖雨,双靥掠过一抹绯红,款款施了一礼,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唐靖雨怀里的姑娘,方轻声道:“柳堂主正在百草厅恭候唐少侠大驾,唐少侠有请!”
唐靖雨点头道:“有劳姑娘!”
柳依依依然是一身素装,飘然处尘,神情淡定,从容的打量一身风尘的唐靖雨。室内除了司书、司棋两个剑婢之外,再无他人。唐靖雨躬身道:“靖雨见过柳姊姊,姊姊隆情高义,靖雨没能报得万一,反倒又要劳烦姊姊,靖雨深感不安。”
柳依依秋水双眸闪过一丝幽怨,迅即沉静如水,淡然说道:“唐少侠客气,依依本以为从此天各一方,没承想这么快又再见面,可见世事难以预料,来时难测,去意难留。”
柳依依这番话似有情,又无情,唐靖雨回味之下大感头痛,一时不知说甚么是好。好在柳依依似乎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微微摇了摇螓首,缓缓说道:“把这位姑娘放下来吧!”
唐靖雨如蒙大赦,欣然将晓婉放到旁边的一张靠背椅上,司书过来小心的扶着晓婉温软的娇躯。
唐靖雨支吾道:“这是四海镖局杨晓婉姑娘,靖雨一直……一直当作妹子……”说到这里,已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说这番话是想撇清甚么,还是想向柳依依表白甚么。唐靖雨首次觉得自己如此拙劣,说话完全乱了方寸,尴尬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果然,柳依依白了唐靖雨一眼,嗔道:“你呀,人家真不知该如何说你好。”
唐靖雨听到柳依依大有深意的抱怨,反倒恢复从容,笑道:“柳姊说得是,晓婉中了烈火神君毒掌,小弟喂了她一颗小还丹。”唐靖雨对柳依依医术信心十足,深信她无所不能。
柳依依却是玉容微惊,仔细端详了一下双靥异常红艳的晓婉,方伸出春葱般的纤纤细指,搭在晓婉皓腕之上,双眉微戚,留神默察,玉容愈来愈是凝重。唐靖雨已察觉不妙,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已多了些许慌乱。
柳依依收回纤手,默然不语。唐靖雨忍不住道:“可是不大好?”
柳依依微微颌首,叹道:“烈焰掌歹毒异常,小还丹虽是疗伤圣品,却非解毒之药。而且烈火神君的赤阳神功功力精深,烈焰掌已近登峰之境,这位姑娘热毒已侵入心脉,单纯药石已难奏效,恐怕依依已无能为力。”
“甚么?”唐靖雨失声叫道,满怀的期望顿时化作泡影,呆呆的盯着晓婉娇艳欲滴的玉容,还有甚么比眼看着疼爱的人即要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更让人痛心?唐靖雨良久方抬起失神的双眼,喃喃问道:“难道这世上再无法子可想?”
柳依依瞧着椅上可怜的晓婉姑娘,忽然生出一种深深的同情,因为晓婉同自己的处境又是何其相像。柳依依悠然叹道:“要说法子,也许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她。”
“真的?”唐靖雨双目一亮,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毅然说道:“还请姊姊赐告!”
柳依依叹道:“可是没有可能,你去了,也许只是多搭上一条性命!”
唐靖雨淡淡说道:“无论千险万阻,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也会带晓婉前去,究竟是甚么人?”
柳依依迟疑片刻,终于说道:“水云宫太上她老人家,‘绛雪玄冰’神功刚好与赤阳神功相克,辅之以……以解毒灵丹,也许可以挽回晓婉姑娘一命。”
唐靖雨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说自己能否及时赶到水云宫,就是赶到了,太上出手救治晓婉的可能恐怕也是微乎其微。唐靖雨沉吟良久,方迟疑说道:“靖雨想请教柳姊水云宫走法,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柳依依掩唇失笑,然后悠然一声长叹,幽幽说道:“人家也不知是前世如何欠你的,真是我命中的克星。算了,依依拼了这张薄面,替你去走一遭,至于能不能如愿,则非依依所能预料。”
唐靖雨大喜,一揖到地,谢道:“姊姊厚意,靖雨作牛作马,也不能报得万一。”
柳依依笑道:“人家是瞧晓婉妹妹可怜见的,可不是为了你。”
唐靖雨感激道:“无论如何,靖雨不会忘记柳姊。”
柳依依心下叹道:“那又能如何。”目光在唐靖雨俊逸诚挚的脸上略作停留,又缓缓移开,吩咐道:“司书,你去准备一乘小轿,一会动身回宫。”司书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唐靖雨终于得空,忙即问道:“还要请教柳姊,小弟东方大哥以及另一位朋友剑公子被天罗教妖法迷失了心智,不知怎样才能使其恢复清醒神智?”
柳依依轻轻“哦”了一声,秀目流转,淡淡说道:“是不是姚欢欢那个小妖女所为?”
唐靖雨摇头道:“是许若晴那丫头干的好事。”
柳依依眼神中闪过一丝讶然,淡然道:“姚欢欢放荡娇纵,却难以成事。而她这个师妹据说冰雪聪明,加之貌美如花,好像没有办不到的事,你得罪了这位姑奶奶可没有好果子吃,不过,也说不定,你唐少侠自然不同于常人。”说完似笑非笑的瞧向唐靖雨。
唐靖雨苦笑道:“柳姊这么看着小弟,小弟是否该不好意思呢?说实话,小弟即连这丫头的本来面貌都没见过。”
唐靖雨见柳依依眼中闪过一丝狡诘的神情,知道瞒不过她,只得投降道:“小弟也奇怪同这丫头关系有些微妙,不知柳姊何以教我。”
柳依依心湖荡漾,明知道自己是在玩火,偏偏难以自拔,此刻的点点滴滴,或许是一生难以割舍的回忆。这也是初始她本欲距唐靖雨千里,终究却让心里的坚冰慢慢融化的原因,她实在有苦自知。唐靖雨又哪里会知道这位柳姊姊心里转过的千万个念头,只是奇怪柳依依为甚么突然住嘴不语,深怕言语之间得罪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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