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婉向众人施礼道谢,举止从容,仪态端庄,众人嘴上不,心中都是暗暗赞叹,那常婉家中遭此大难,心中哀痛至极,却保持从容镇定,礼数上没有丝毫差池,不愧是名门之后!
常婉道谢毕,这才跪倒在棺木前,放声痛哭。樱桃跪在常婉身后,也是泪如雨下。
那常婉一个下午都坐在门口大树下,一言不发,也不哭泣,这一哭起来,却是哭得凄凉惨绝,感天动地。
灵柩前,仇阿卿和秦都是背井离乡举目无情,那常婉失了父亲,与她二人的境遇相似,两人被常婉的哭声勾起愁肠,也是感同身受,相对而泣,早已是哭成一团。
这些整日打打杀杀的男人们也被常婉哭得心中酸楚,钱恩铭更是哭出了声。就连一向特别不耐烦女人哭的拔野古,也是默默跪在常婉身后,再也不敢吵闹。
众人正在悲伤,常婉忽然停止了痛哭,缓缓起身,对步云飞等人躬身施礼:“各位将军,常婉一家遭此大难,幸得各位将军出手相助,替常婉杀了仇人,为父报仇。常婉心愿已了,只是,各位将军的大恩,常婉只得来生相报了!”
那常婉完,一头向棺木撞了过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跪在地上的拔野古,如同是离弦之箭,一个旱地拔葱,一跃而起,就在常婉的额头离棺木前还有半寸的时候,硬生生把常婉给抱了回来。
“放开我,野人!”常婉一声怒喝,却是一口气没上来,晕死在拔野古怀里。
众人这才发出一片惊呼。
“姐!”樱桃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房若虚心中酸楚,把樱桃搂在怀里,叹道:“老三做孝子,常姑娘并未反对,我还以为她默认老三做女婿了,哪里想到,她是根本就没想活下去!还是大哥有先见之明!让拔野古留了个心眼。樱桃,想死的人,只要没死成,就再也不会想死了。”
“当真?”樱桃依在房若虚怀里,含着眼泪道。
“绝对当真!”房若虚道:“等常姑娘醒过来,你也劝劝她,让她嫁给老三,老三虽然粗俗,却极有善缘,是个好人。当然了,我房若虚也是好人,今后你跟着我,不会吃亏的。”
樱桃头。
房若虚低头看了看樱桃,眼见樱桃娇瘦弱,泪水涟涟,却是个泪美人,心中怜惜,又是一声长叹——从今往后,他这个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的大才子,真的要和这个丫鬟过一辈子了。
拔野古抱着晕死过去的常婉,离开了灵柩前,仇阿卿和秦也跟着出去,来到后院草屋中,那里临时搭了两张草铺,原本是给两位公主的。拔野古把常婉放在草铺上,叹了口气:“就麻烦两位公主了。”
“三哥放心。”两位公主轻声作答。
秦原本就很温柔,仇阿卿自从挨了打,性情大变,也变得很是贤惠。
拔野古这才回到灵柩前,继续做孝子。
步云飞和众兄弟们,鱼贯来到灵柩前献祭。拔野古原本不懂大唐礼仪,不知道如何做孝子,房若虚在一旁悉心指,那拔野古当真把个孝子做得兢兢业业,有人献祭,他就按照房若虚所,磕头还礼,丝毫没给常祖仁掉链子。
轮到房若虚的时候,他当真和樱桃一起鞠躬,两人却也是郎才女貌,颇为般配。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给常祖仁出殡,将常祖仁葬在了村后山坡上。
原本,普通人家办丧事,至少也得停灵七天,像常祖仁这样的官宦,按朝廷规矩,得七七四十九天才能下葬。
但步云飞没有这么长时间了。
陕郡已然成了战场!
就在昨天晚上,步云飞让李摩柯带人前往陕郡城外侦查,发现至少有三万叛军抵达陕郡,已经将陕郡城围得水泄不通,还有叛军源源不断地开往陕郡。
唐军士气低落,叛军则是士气高昂。原来估计,唐军虽然不可能取胜,但至少能守住陕郡十天,可现在看来,能支撑三天就不错了。陕郡一旦陷落,叛军必然会将陕郡作为攻取潼关的大本营,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肃清境内残敌,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叛军就会到达常岭村。
苍炎都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但是,必须先找到一块栖身之地。
所以,天一亮,步云飞就命众人赶紧为常祖仁出殡。
昨天晚上,秦、仇阿卿与常婉了一夜的话,那常婉听秦和仇阿卿沦落天涯举目无亲,虽然父母健在,可这情形,与她失去父亲也差不多,而仇阿卿更是可怜,她是被父亲卖给了朝廷,有父亲和没父亲一个样。三人都是感同身受,互相怜惜,常婉打消了寻短见的念头。
仇阿卿和秦些拔野古的好处,到拔野古手腕上带着佛祖真身舍利三个月,常婉听后,惊得咂舌。
那佛祖真身舍利是何等之物,一个吐火罗的胡人,竟然与佛祖有这等缘分!
其实,常婉内心里面并不反感拔野古,相反,拔野古抱着她,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立杀仇人,真有气拔山河的英雄气概!只是,常婉是中原士族家庭出身的千金姐,礼数上看得极重,那拔野古丝毫不顾男女大防,强行抱她上马,直接突破了男女大防的底线,按照孔夫子的礼乐纲常,这不仅是极大的冒犯,更是对常婉所熟知的礼教的公然对抗!在士大夫眼里,这就是大不敬!况且,常婉因为父亲离世,心中悲切,一心只想一死追随父亲而去,更加不能接受这样的婚姻!。
所以,出殡的时候,常婉虽然与拔野古走在了一起,却是神情冷漠,并不看拔野古一眼。
房若虚看在眼里,叹道:“大哥,我看老三没戏!那常姑娘天仙一般,哪里能看得上他!咱们算是白忙活了。”
步云飞也是摇头叹息。昨天,常婉在棺木前自杀,明这个常婉不仅知书达理,更是性情刚烈。这样的女子,是绝不会轻易屈服于外部压力。大家越是给她拉郎配,她越是反感。况且,拔野古也的确是太过粗俗,与常婉差异太大。常婉看不上拔野古,却也是情理之中。
下葬了常祖仁,步云飞又带着众兄弟,将常岭村中被杀害的村民全部收敛在一起,一并下葬。
直到现在,步云飞也搞不清楚,那些自称黑云都的人为什么要冒他的名,不管怎么,这些村民虽然不是死于步云飞之手,却是因为他而死。步云飞心中不忍。
村中活着的,只剩下那百十个女子,这些女子也和常婉一样,失去了亲人和家园,无依无靠。给村民下葬的时候,百十个女子哭得凄惨,她们不仅是为死去的亲人哭,也是为自己的命运而哭,失去了家园和亲人,在这乱世之中,弱女子的命运可想而知。
下葬完死难的村民,那些女子们还是嚎哭不已。步云飞只得把她们带回常家大院里,整个村子里,只有这里还算有遮风避雨的地方。仇阿卿、秦、樱桃陪着那些女子。这三个女孩想些安慰的话,却是无从起,她们三个虽然落难,好歹都算是有了依靠,秦和仇阿卿有步云飞护着,樱桃算是房若虚的媳妇了,可那些村中女子们,却是前途茫茫。三人原本是要宽慰她们,结果,却也只能陪着她们流泪。
只有常婉,独自坐在一边,既不不哭泣也不话,神情冷漠,对众女的哭泣,充耳不闻。
众兄弟聚集在了院门外的大树下,听着院子里面女人们的哭声,个个心头烦闷之极。
拔野古是最听不得女人哭的,只是看那些女人可怜,却也不好呵斥,烦得抓耳挠腮,冲着步云飞叫道:“大哥,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再听这些女人哭一阵子,我就要死了!”
房若虚道:“女人哭倒是事,若是安禄山的人马听到了风声,杀到这里,咱们就完了!大哥,得赶紧走!”
晁用之道:“步大人,刚才有细作从陕郡回来禀报,陕郡城中,官军主帅是高仙芝,据有八万人马,叛军主帅是崔乾佑,看阵势,应该只有三万人马,今天早上,唐军出城于叛军交战,却是获得胜,叛军折损了数千人马,退后十里扎寨。高仙芝并未乘胜进攻,而是坚守不出,崔乾佑也是偃旗息鼓,看这样子,崔乾佑一时半会拿陕郡没办法,他是要等待援军到来。如果是这样,唐军与叛军双方对垒,胜负未分,这几天里,谁也顾不上常岭村。”
步云飞坐在树下,身子斜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懒懒道:“晁将军,你了解高仙芝吗?”
“原先在陇右的时候,有过交道,此人行事谨慎,与封常清的果决正好相反,两人互补,若是同心协力,坚守陕郡,晁某以为,官军大有可为!毕竟,叛军是远道而来,官军是以逸待劳,而且,官军兵力占优。”
步云飞断然道:“陕郡不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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